第十六章 斷腕額
陸老蓮循聲望去，只見龍璐容顏絕麗，燦若玫瑰，有傾國傾城之貌，不禁呆呆的望的癡了，竟忘了一時的危險。
龍璐見他色眼咪蒙，雙頰泛紅，不禁又氣又惱。剛欲發(fā)作，忽然身后傳來一聲怒吼，回頭看時，卻見武道殿殿帥狄漢沉呼嘯著向陸老蓮沖去。
“哇呀呀呀呀呀呀！”狄漢沉大叫一聲，祭起名劍“青面獸”，瞬間一道青光在陸老蓮面前大作，如同一顆落雷在他面前轟然炸開。
一個巨大的神獸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背后，只見這神獸狀如麒麟，情面獠牙，張著血盆大口，對著陸老蓮便是一聲巨吼。一陣龍卷風(fēng)呼嘯著便向陸老蓮沖了過來。
陸老蓮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剛剛獲得了血繼之力和山海蠱，還沒有完全適應(yīng)，便被強敵糾纏。
眼下更是瞥見自己心愛的少女被思無邪那個臭小子擋在身后，更是氣得他七竅生煙。一股酸腐氣味在腹內(nèi)翻滾上涌，望著眼前這一個張牙舞爪的鬼一般的戰(zhàn)士，心中暗暗下了殺心。
他大吼一聲，施展血繼綻放，化身為血狼之爪。剎那間，他凌厲的狼爪上寒光陣陣，光彩奪目，刺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狄漢沉那里肯讓，大喝一聲，將胸前衣物震得四散而飛。袒胸露背，身上的肌肉鼓起。青面獸大吼一聲，化作一道青光，注入他的體內(nèi)，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功力便增加了幾十倍。雙目炯炯，直射出日光一般的強光。
狄漢沉手持名劍“青面獸”，對著陸老蓮不斷地?fù)]舞。他動作如雷霆霹靂，霸道迅捷，天下第一。
思無邪望著天空中，卻只見一道又一道的電光閃過，卻無法分辨狄漢沉的身影，不禁啞然失色，狠狠地說道：“有朝一日，我也要練成這般厲害的武道?！?p> 就在這時，林月桐也并肩站到了他的身邊，在他不知的時候，她一雙如水的雙眸正滿懷希望地望著他。
“哇呀呀呀呀呀！”狄漢沉猶如戰(zhàn)場上殺瘋了的戰(zhàn)神，揮動仙劍，一劍又一劍地砍向陸老蓮的狼爪。金屬相撞的聲音，撕裂天際，響徹寰宇。
一時間天空中白光點點，下面的眾人不斷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的驚呼。
終于，在承受了思無邪、雷白虎和狄漢沉輪番沖擊之后，陸老蓮的靈力漸漸不支下來。他眉頭緊皺，額頭上熱汗涔涔。
眼看著便要敗下陣來，陸老蓮晃了晃腦袋，瞬間便想到了一條毒計。
他突然大叫一聲，佯裝不敵，一道紅光閃過，血狼之爪回身便向著遠(yuǎn)方狂奔而去。
狄漢沉正戰(zhàn)至酣處，哪里肯放過窮寇。他大喝一聲，便縱身向前追去。
他目射精光，心中默念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總殿帥知遇之恩，非死戰(zhàn)，無以為報?！?p> 姜夢瑤看破了陸老蓮的詭計，不禁心中一急，大聲喊道：
“九哥，窮寇莫追。”
可終究還是來不及了，狄漢沉渾身熱血翻涌，眼見敵寇就要死在自己劍下，胸中不禁升起一股浩然之氣。他追到陸老蓮背后，大喝一聲，青光閃爍，直刺陸老蓮背心。
誰知陸老蓮?fù)蝗晦D(zhuǎn)過身來，對著狄漢沉邪魅一笑，伸出血紅的狼爪死死鉗住名劍“青面獸”。他同時伸出另一只狼爪，只見狼爪之中有一根針。銀針閃爍著淡淡的寒芒，狄漢沉大叫一聲“不好”，急忙伸出左手去擋。
只聽得一聲悶響，那根銀針齊齊沒入狄漢沉左掌之中。
狄漢沉頓時覺得掌心處傳來一陣錐心刺骨的劇痛。他低頭看時，只見五根手指之上竟然生出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眼睛。眼睛不斷的爆炸，從中飛出密密麻麻的蠱蟲，又重新長出，眨眼之間，他的五根手指邊都爆碎成了模糊的血肉。
”好厲害的蠱術(shù)?！?p> 狄漢沉不禁顫抖了一下，蠱術(shù)的眼睛還在向著手掌不斷蔓延，若不早做決斷，恐怕頃刻間便要被炸成飛灰。
想到這，狄漢沉從腰間摸出一個白帕，塞在嘴里，雙眼一閉，揮動”青面獸“，對著左腕揮刃而去。
只聽得一聲悶響，他的左掌齊齊飛出，鮮血飛濺，灑落在他古銅色的胸膛上，如同點點梅花，在凜冽的寒風(fēng)中盛放。
”壯士斷腕，可敬可敬?！?p> 陸老蓮嘿嘿一笑，揮舞著狼爪，便要撕開狄漢沉的胸膛。
就在此時，姜夢瑤已經(jīng)駕著祥云沖到兩人身前。一陣碧芒在陸老蓮面前盛放，空氣中瞬間彌漫了一股淡淡的丁香花的香氣。原來是她揮動名劍”本草綱“，擋在了狄漢沉身前。
陸老蓮見她五官精致，溫婉恬靜，雖不如林月桐那般清麗絕倫，亦不如龍璐那般嫵媚妖嬈，香霧云鬟，清輝玉臂，卻有一番小家碧玉之美。心中不禁為之蕩漾，色心驟起，竟不自覺地向她伸出手來。
姜夢瑤氣得雙頰緋紅，將仙劍橫在胸前，目光決絕地盯著他。
”老禿頭，這局算你勝了。我們一勝一負(fù)，不知你們第三場派誰出戰(zhàn)？靈樞殿殿帥姜夢瑤在此，愿領(lǐng)教你血狼七星的高招?！?p> 陸老蓮見她口含風(fēng)霜，語帶譏諷，似有輕視自己血狼堡之意。心中不禁又酸又恨，但他環(huán)顧四周，只見烏索爾還如一攤爛泥一般躺在地上。其他戰(zhàn)力或被仙劍切成幾瓣，或被劍道炸成飛灰，哪里還有能出戰(zhàn)之人。一時間愣在原地，不停地摸著自己右手小指的斷端，愁眉不展。
”哼！老禿頭，選不出來人，便算你們輸了，你們需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跟我們乖乖回天威殿，被總殿帥關(guān)在血獄之森之中，永遠(yuǎn)不許出來?！?p> 一陣寒風(fēng)吹過，陸老蓮頭頂?shù)拿L(fēng)飄蕩，姜夢瑤看見陸老蓮的眼睛中分明閃過一絲兇狠的目光。她不禁擔(dān)心道：”這賊子是要耍賴了嗎？“
正在兩人僵持之時，忽然，一陣悅耳的鈴聲從云端傳來，眾人抬頭一望，只見雨過天晴云破處，竟然升起了一道彩虹。一個面容清瘦，氣宇不凡的少年僧人踏著祥云緩緩踱出。
姜夢瑤凝眉看去，只見少年僧人清新俊逸，儀表不凡，身邊有一頭乖巧的九色鹿，鹿角盤根錯節(jié)，向外伸展，卻是不凡之物。
僧人睜開雙眼，微微一笑，說道：
”世人皆言，天威殿十二劍仙個個仙術(shù)高強，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p> 姜夢瑤斷喝道：”妖僧，你是何人？此刻殺出，是要助紂為虐嗎？“
僧人雙掌合十，對著姜夢瑤行了一個佛禮，朗聲說道：
”小僧乃是龜茲國師，名號喚作鳩摩羅。承蒙仙界眾人不棄，贈我稱號‘血狼之魂’?！?p> 剎那間，鳩摩羅三個字在姜夢瑤心中轟然炸開。她伸出纖纖素手，捂住張的圓圓的繡口，不禁輕呼了一聲：”呀，竟然是他?！?p> 姜夢瑤記得，血狼堡正是在安祿山的授意下，由鳩摩羅一手組建。他在仙界呼風(fēng)喚雨幾十年，卻仍然保持著少年般的容顏，可見道行深不可測。沒想到，此次戰(zhàn)役，竟然連他都驚動了。
姜夢瑤向前一步，昂首說道：”那這第三戰(zhàn)便是由你出戰(zhàn)嗎？“
”阿彌陀佛！“鳩摩羅雙目微閉，朗朗說道：”正是?！?p> 姜夢瑤只見他眉頭微蹙，從袈裟中拿出一串鬼頭雕刻的佛珠，口中不斷詠頌著佛經(jīng)。突然間，天地變色，烏云滾滾。頃刻之間竟是伸手不見五指。
姜夢瑤看見鳩摩羅的手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卍“字，那”卍“字金光閃閃，越來越大，如同一顆驕陽一般掛在天際。
”卍“字不斷地發(fā)出蜂鳴之音，姜夢瑤覺得整個大地都隨著這蜂鳴之音顫抖起來。她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塊骨骼，每一個毛孔，仿佛都朝圣般不停地顫栗著。
梵唱響起，仿佛滿天神佛齊臨。
”喝“
鳩摩羅一聲斷喝，他僧衣飄飄，玉臂一揮，那巨大無比的“卍”字便從天而降，如有百萬神兵，呼嘯著沖向眾人。
姜夢瑤倒吸一口涼氣，心想，他這是要把我們?nèi)紨貧?。他竟然連同伴的性命都不要了嗎？
金光越來越盛，“卍”字如同一個流星一般，眼看著流民街便要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去。
突然，一道皎潔的月光如同巍峨的山峰一般，向著那“卍”字極速沖來。
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力，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那月光光耀萬里，攝人魂魄。一瞬間，盛放的月光便將“卍”字包圍，吞噬。月華如水，在大地上又重新撒下一層薄薄的清輝。
清風(fēng)款款拂過姜夢瑤潔白的臉龐，她的臉上展開丁香花般恬淡的笑容，雙目流光婉轉(zhuǎn)，有一層藏不住的驚喜之色滿溢出來。
“總殿帥大人，是你嗎？”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在天邊，在云外，一個鶴發(fā)童顏的老者，微微福身，款款落座，凝氣深思，玉指輕揚，在一張宣紙上走避游龍，頃刻間，一幅《二十八惡伏誅圖》一揮而就。
突然，他從背上抽出一柄長劍，只見這柄劍凝煉如洗，閃耀著淡淡的月光，如古朗月行，如關(guān)山明月，柔和似絮，輕均如絹，浩浩盈盈，靜謐深沉。
思無邪望著老者手中的這一柄仙劍，瞬間便覺得有一朵雪蓮在自己的心底綻放，一股恬淡的清香之氣充盈心口，不禁看得癡了。
老者揮舞長劍，天地間月光盛放，一道劍氣山呼海嘯般地沖向了鳩摩羅。皎潔的月光映在鳩摩羅的眼中，他的瞳仁顫抖著放大。
鳩摩羅不敢怠慢，雙臂在身前一畫，只聽九色鹿一聲長鳴，他在胸前赫然畫出一個巨大的“卍”字。
月光無痕，輕輕將神僧包裹。
細(xì)雨無聲，化作一道道劍鋒，割破虛妄的掩飾，將那個“卍”字沖得七零八落。
一聲脆響，九色鹿扶著鳩摩羅跳出圈外。鳩摩羅身體不支，一張口，竟嘔出一口鮮血。
他擦了擦嘴唇，冷冷地看著老者，說道：
“天威殿十二神殿總殿帥，”人稱仙界正道第一劍，青蓮劍“關(guān)山月，果然名不虛傳。”
他本以為自己的奉承能夠換來老者的注視，誰知老者竟仍沉浸在自己的水墨丹青之中，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不配與我說話?！崩险呃淅涞卣f道，一揮衣袖，便又是一道月光向著鳩摩羅疾沖而來。
“好狠的手段，好決絕的心?！?p> 鳩摩羅不敢怠慢，勉強當(dāng)下關(guān)山月這一斬。呼嘯一聲，俯沖而下，一伸手，將烏索爾河陸老蓮夾在腋下，駕云遁逃而去。
”總殿帥！“狄漢沉強忍劇痛，匍匐在關(guān)山月腳下。
關(guān)山月慢慢收起筆墨紙硯，眼皮微微動了一下。他瞥見狄漢沉的左腕被齊齊斬斷，眼神中的惋惜之情一閃而過。清風(fēng)將他滿頭的白發(fā)吹起，又緩緩落下。
但他終究沉默著，負(fù)起手，轉(zhuǎn)身而去。
在眾人虔誠的目光中，關(guān)山月駕著祥云款款而去。忽然，他回過頭來，冷冷地看了一眼林月桐，淡淡地說道：
”我認(rèn)識你的父親，他是一個好人?！?p> 林月桐心中一動，仿佛是春天的第一縷微風(fēng)，吹過她心中早已凝結(jié)的堅冰，她奔跑著，向關(guān)山月沖去，想要問一個清楚。
可是關(guān)山月卻毫無留戀的，消失在了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