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聲些,公子剛睡下。”趙蕓從馬車鉆出來,囑咐張橫道。
廖化嘆道:“倒也算是喘過了一口氣,公子這樣顛簸對傷口可不利,今夜就到此歇息吧,明日天亮再出發(fā)?!?p> “子蕓。”
車篷內(nèi)傳來劉協(xié)虛弱的聲音。
三人無奈的對視一眼,聳聳肩,頷首無言。
趙蕓聞言忙到馬車跟前候命。
“讓他們都過來吧?!?p> 趙蕓忙招呼二人過來。
劉協(xié)一抬手,示意將其扶起。
“諸位,既然雨水已經(jīng)停了,又恰好有月光,就再辛苦諸位,休整完后繼續(xù)趕路吧,白日扎營,晚上趕路,這樣可以避一避暑期,又可以掩人耳目?!?p> “若如此的話,這晚間行軍會不會太過危險,我們都是行走在山間密林里?!睆垯M一蹙眉頭道。
“若周中濤真追上來,占關(guān)據(jù)守還有一搏,山郊之間怕是無法遮掩過去。不如繼續(xù),晝伏夜出。”
“無所謂了?!绷位敿撮_口打斷道,“山間行軍,我倒是有些把握,我來打頭陣。”
“沒錯。”趙蕓以手托頜,頷首道:“只有早日到達官渡,實行公子的計劃,無所謂白日與晚間了?!?p> 正商議間,一個軍士端來一鼎肉湯。
“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吃飯去吧?!眲f(xié)笑笑。
夜盲癥,俗稱“雀蒙眼”,是古代軍隊普遍存在的問題,主要是由于缺乏維生素A造成的,古時候,本就食物緊缺,談不上什么營養(yǎng)均衡之類的了。
廖化命人點起一隊火把,加上月光,讓所有士兵都能看清方向。
卻說那周中濤,一口氣下了三城,能為其驅(qū)使的流民已有兩萬。
恰逢大雨,駐扎在平縣已三日。
搶占縣中豪宅,與一眾骨干頭目為所欲為,大肆封賞。吃不完美食佳肴,享不完的美女侍妾。
在“等雨?!钡倪@段日子,這群土雞瓦狗產(chǎn)生了一種錯覺,這才是自己以后的人生。逐漸習慣這種紙醉金迷的生活。
卞喜快馬加鞭派人送來“求援信”,請求“天公將軍”出兵支援汜水關(guān),剿滅賊匪。
見信后,周中濤大喜,這可是朝廷命官向他求援,是不是暗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得到承認了呢。而且信中更有誘惑力的內(nèi)容并不僅僅只是虛名求救,而是有做大做強之策。
有了這封信,出兵汜水關(guān),他周中濤可是師出有名的。
周中濤仰天大笑三聲,不曾想,自己也有做人上人的一天,輕易的成功早就一種錯覺——這天下唾手可得。
周中濤大手一揮,決定今晚與“群臣”喝酒擺宴同樂。
此時大擺筵席,與一干土雞瓦狗彈冠相慶,可見其對自己實力的信心十足,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終于得到一方認可了,不用在看人臉色,畏首畏尾了,后面就可以放開手腳征伐四方了,便看他如何橫掃天下。
周中濤想到此處,臉上的橫肉都止不住的顫抖。
大堂內(nèi)歌舞升平,絲竹管弦之聲不絕于耳,幽香裊裊,不時有美貌的侍女,在席間端盤穿梭,奉上佳肴美酒。
“末將恭喜將軍,此去拿下那汜水關(guān),加上洛陽軍需充足,兵馬錢糧一時都有了,一舉直取官渡,再然后直達許都。那皇城中的少年天子還不是將軍的股掌玩物?!毕幸蝗苏~媚的率先起身向周中濤敬酒。
此人乃周中濤的同鄉(xiāng),心腹爪牙,名喚趙應(yīng)濤。
“唉,說你傻,還真是傻,要去許都還不簡單,東嶺關(guān)直接就可取許都了,何必走那汜水關(guān)。”
“那咱們也可以來一出挾天子令諸侯啊?!?p> “洛陽京畿不比他許都來的正?咱要奉迎天子重返故都。”
“那將軍去汜水關(guān)是何意?”
“那汜水關(guān)將領(lǐng)卞喜可是朝廷命官?”
“是。”
“大伙看看啊,這可是卞將軍發(fā)與我的討賊援助信,汜水關(guān)賊匪作亂,咱們可是占居大義的,你總是這么心急,飯要一口一口吃?!?p> “將軍英明啊。敬將軍一杯?!壁w應(yīng)濤聽到周中濤這番分析之后,感覺醍醐灌頂。
周中濤放下酒樽,一抹嘴角胡子,咂摸了下嘴巴:“以這情形看,這天下不是姓曹就是姓袁。咱們得找點文化人?!?p> “說到文化人,老朽不才,識得數(shù)字。不知將軍需要我做些什么?”一個老者模樣的人自告奮勇道。
“嗨嗨嗨,高先生,你那點水平我還不知道,也就是識幾個字罷了。我要的是為袁本初寫討逆檄文的人,那先生叫什么來著?”周中濤一揮手停在半空,眉頭緊蹙,一冥思樣。
老者捻著花白的胡須,笑道:“陳琳?!?p> “嗯,對,就是那陳琳。聽說他罵的曹操頭風病都犯了。到時候像陳琳那樣寫一篇討逆檄文,將自己塑造成受壓迫對象,不得不奮起反抗,再去官渡度上一層金,誰勝利就助誰,反正咱們這天子他總歸是勝利者那一方的?!?p> “陳琳這樣的大儒可難找哦。”老者一皺眉道。
趙應(yīng)濤眉頭輕挑,“這點事犯什么難,咱不是去官渡嗎?把陳琳擄來就是了?!?p> “擄陳琳?那你去官渡可不行,得去鄴城。再說了,你識得陳琳長什么樣嗎?”
“你這是瞧不起誰呢?將軍這洛陽都拿下了,還一個鄴城拿不下嗎?遲早的事。我一鄉(xiāng)野村夫不認識陳琳很正常,那你自吹讀書人,又識得那陳琳了?”
老者并不想與這等匹夫一般見識,只是淡定的搖搖頭,“陳琳這種大儒是可遇不可求的,寫個檄文,也不是非得陳琳這等大儒,諸位可還記得上次在周家村附近的那位年輕公子?”
周中濤微微頷首,“那公子與我們同行數(shù)日,我記憶深刻,那一看就是個有學問的人,不僅他又學問,他身邊那一眾人也不簡單,只是這么個富家公子哥兒,怎的淪落到流民?”
“這年頭,流浪的士族還少嗎?老朽從徐州一路往兗州來,一路見慣不怪。那徐州被屠的十室九空,平日里的富家士族,還不是一路狼狽逃竄,別說士族了,想當初,那天子還不是斯文掃地的逃出長安。”老者一聲嗤笑,“這天下,早已君臣失綱,生靈涂炭。不過話說回來,那小哥光看面相就一副龍鳳之姿,他身邊的那些部曲,也個個不凡,故意扎堆在流民中,似在隱藏什么。將軍已拿下了洛陽作為根基,需要治理型人才,若能得此人相助,那定是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