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蠱毒
“好?！?p> 李與三人都沒有意見。
沒有什么比眼見為實更能夠清楚地知道疫病的情況。
寧顏卿在一邊安靜地聽著，并不出聲發(fā)表意見，其實她有種懷疑，大哥這是說給她聽的，而不是給李與他們。
只是瞧著閎景行對上李與三人那真誠的眼神，寧顏卿又覺得像是自己想多。
即便閎景行知道自己有一個很厲害的師父，可不代表著這么大的事，閎景行就一定會相信她，而且還要帶她來。
一路無話。
閎景行帶著他們到了李家村，但并沒有進村，而是往更偏僻的山間去了。
直到停在了最偏遠又破破爛爛的三間房子前，閎景行才向幾人說：“人已經(jīng)都被送到這里來了。”
“不過活著的，只剩下三個。”
聽了這話，數(shù)人心間一凜。
亓應跟梅子鶴也微微變色，“其他人都死了？”
“死了?！遍b景行淡聲說：“從發(fā)作到死亡，不到兩天?！?p> 太快了！
幾人微微變色。
隔離屋子的門窗是密封的，待門推開，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就傳了出來，首當其沖的三名太醫(yī)險些一陣作嘔。
李與也差點沒控制住，彎腰就要吐，可轉頭看到寧顏卿都面不改色，他又趕緊把那一股想要作嘔的沖動給壓下去了。
連五小姐都沒嫌棄，他露出這等神態(tài)來，豈不是有背醫(yī)者之名。
李與馬上挺直背脊，一步步地走進了屋內(nèi)，可回過頭，其他人都站在門口，李與：？？
另外兩名太醫(yī)直捏著鼻子，怎么也不敢進來。
而寧顏卿站在不遠處，似乎是看懂了李與的眼神，寧顏卿指了指里間說：“李太醫(yī)，其實可以讓人把他們帶出來的。”
李與：“……”
您怎么不早說。
寧顏卿想，你也沒問。
不說屋內(nèi)這個昏暗的環(huán)境進去之后能夠看到什么，就這個密不透風的屋子，進去一圈感覺都要大病一場。
李與無奈地退了出來，麻煩閎景行的士兵把人帶出來，閎景行自是沒有拒絕。
士兵們早在附近支了一座棚子，一行人就在這里等候著，等三個人從不見風的屋內(nèi)被拖了出來，大家也看到了他們是什么模樣。
只是這一看，眾人也是不由變色。
滿身的紅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又一個皰疹，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全身，有些水泡已經(jīng)被撓破，流出了膿血，臟了一身的衣物跟皮膚。
除了臉上，手腳沒有一處幸免。
此種情況太過沖擊，饒是見多識廣的李與，也感覺到不太好受，想吐，想把昨夜吃的飯都吐出來。
然而讓大家沒想到的是他們的眼睛。
一雙純黑的眼睛，已經(jīng)看不到眼白，宛若只剩下了眼珠，喉間發(fā)出了低低的嗬嗬聲，不似人的聲音，像是野獸的。
這種病癥，他們生平第一次所見。
李與三人見了，也只怔在原地，有一人還因不慎，被其中一個小姑娘給抓了一下，手上立刻破了口子，見了血。
其他人的面色也在這時齊齊一變。
盡管鄭太乙很快就拿酒沖洗了傷口，可在眾人看來，還是遲了，鄭太乙唇色慘白地看向了閎景行，“大公子，這種疫病……”
閎景行道：“我也不知道傷口會不會傳染，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會。”
聞聲其他幾人趕緊遠離了鄭太乙，就怕沾上了他手上的血，也跟著一起得病。鄭太乙突然伏桌大哭，哭聲凄涼。
李與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梅子鶴唉聲嘆氣，只能安撫人家想開點。
“小丫頭，你一直盯著這個人的眼睛看，是瞧出什么來了嗎？”亓應突然出聲，吸引了其他幾人的注意力。
大家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寧顏卿在檢查三人的眼睛。
而她手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雙乳白色的手套，非常輕薄的質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打造的，可卻隔絕了所有的膿血與傷害。
寧顏卿看過三人的眼睛，又退了回來，淡聲道：“只是一種猜測?！?p> 話間，寧顏卿看向了閎景行，她想，閎景行是真的故意叫她來的，“大哥，除了這三個病人，應該還有別的東西要給我們看吧。”
閎景行眼神寵溺，頷首道：“是?！闭f完，閎景行帶他們?nèi)チ肆硪蛔镒樱镒永?，只安置著兩座棺材?p> 閎景行道：“打開。”
棺材打開，一股惡臭就傳了出來，太醫(yī)三人皆無人敢動，梅子鶴都緊緊地捂住口鼻，卻是寧顏卿、蕭容澤、亓應三人上前。
閎景行也在解釋：“這就是前幾天軍機營發(fā)現(xiàn)的尸體。”
寧顏卿看了眼，心道：這可是夠壯觀。
“眼睛看了嗎？”她手套沒脫，正好可以再次檢查，可這一次閎景行攔了一攔，淡聲說：“已經(jīng)查過了，跟我們府內(nèi)發(fā)現(xiàn)的一樣。”
寧顏卿沉吟，“那就是……”
“蠱毒。”
閎景行接下了寧顏卿的話，也說出了她的猜測。
梅子鶴臉色微變，“蠱毒？跟異族有關嗎？”
閎景行讓人把棺材蓋上，“八九不離十，從他們的眼睛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跟夜闖國公府的刺客一樣的東西，蠱蟲，諸位請看?！?p> 一個透明罐子里，正養(yǎng)著一條淡金色的蠱蟲。
“這兩個人身上一個人至少帶著兩條母蠱，可如今我們只找到一條，另外三條不見所蹤。”
梅子鶴眉頭微蹙，不安地道：“大公子，此事非同小可，如果真事關異族，朝里免不了要再起一番動蕩，所以這疫病的根源，清查時，還是要慎重為主。”
寧顏卿聞聲看向了梅子鶴，這梅老師這是不信？
蕭容澤含笑在她邊上解釋，“他們怕打仗?！?p> 哦？主和派？
寧顏卿雙臂環(huán)胸，眼神在梅子鶴身上一掃，卻是透著一絲微嘲。
閎景行似乎早就猜到了梅子鶴會有這么一說，慢條斯理地道：“不瞞各位，等我們到時，這兩個人的眼睛都已經(jīng)被吃沒了，這一條還是我從他們腦袋里挖出來的?！?p> 聞聲，梅子鶴臉色變得發(fā)白。
挖眼？
亓應摸著胡子，可半天都沒摸到，只得改摸下巴，“這么說來，異族是拿人為蠱體，飼養(yǎng)母蠱了?！?p> “這……院長大人也相信嗎？”梅子鶴禁不住問。
蠱毒，這是比瘟疫還要可怕的東西??！
當年異族發(fā)狂，可是一夜之間屠殺了滿城百萬人，借的可就是這蠱毒??！
梅子鶴不是怕打仗，而是怕這個東西一旦在京城傳開，那造成的后果將會多么可怕！
所以梅子鶴很希望有人告訴他，不是的。
不是蠱毒。
然而寧顏卿已經(jīng)趴在棺材上，回著幾人的話，“大哥說得沒錯，這里頭死的兩個人，眼睛已經(jīng)沒了，如果大人還不信蠱蟲作祟一事，我倒是有個辦法證明。”
閎景行回頭一看，眼皮跟著一跳，他不讓這個丫頭摸，她倒是自己探進去了。
寧顏卿拍著棺材對士兵說：“把椅子撤掉，棺材放下來?！?p> 聞聲，眾人照辦。
寧顏卿也十分干脆地看向了幾人，“諸位，請看仔細了。”話間，寧顏卿伸手取過一名士兵的長刀，雙手握刀，切開了尸體的腹部。
“卿卿！”閎景行看出她要做什么，不由叫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