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跪錯祠堂了
哐當(dāng)——
顧絆的后腦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砸在地上。
腳下的火盆被她蹬的一個旋轉(zhuǎn)、翻起，然后里面跌出大片還未燒盡的紙錢、帶著火撲簌撲簌的掉了她一身。
火星子落在身上，顧絆是當(dāng)即也顧不得被襲胸的事情了，連滾帶爬的滾到一邊，裙擺上燒起來的火焰這才熄滅了。
她慢慢坐直身體，看了眼剛剛推到她的罪魁禍?zhǔn)住?p> 少年似乎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
看了眼自己的手，右手指頭抽搐般、凌空抓了抓。
“你有點(diǎn)吃虧了?！比箶[上還在冒著煙，衣服燒焦的地方散發(fā)出一股難聞的味道，顧絆看著他手腕上深褐色屬印珠：“要是過個幾年，手感一定更好！”
“……”少年驚愕的看向顧絆。
似乎有些不理解遇到這種事的女人怎么還能淡定的說出這種話？！
顧絆抓起一片裙擺，搓著上面焦黑的地方，一搓就是一簇灰，指頭染的黑黑的。
他大爺?shù)模?p> 又是個土屬性的天賦者。
肯定不好殺。
畢竟她可是個廢柴！
“不是所犯了錯才會被罰在祠堂懺悔嗎，你做錯了什么，怎么在這燒紙呢？”顧絆一邊搓著裙擺上的灰，一邊指了指身后的墻壁，“哦，我是隔壁的顧府的，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名人，顧絆?！?p> 顧絆在等著對方驚訝的表情，誰知對方似是壓根沒聽過她的名字。
還很禮貌的自我介紹。
“我叫狄昭?！?p> 又反問，“你很有名嗎？”
“嗯，很有名那種?！鳖櫧O鄙夷的掃了他一眼，年紀(jì)輕輕，哼，連我廢柴的名字都不知道，有點(diǎn)漏啊。
狄昭點(diǎn)點(diǎn)頭，“抱歉啊，我沒聽說過你名字！”
“父親不愿意砍斷我這只手，我就無法外出？”
“外出，為什么要砍手？”
顧絆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搓燒焦的裙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這只手，每次出去都會惹事，傷人傷己……
狄昭說著話，走了幾步，踩著大火盆一勾，蹲下身又開始把紙錢丟入其中，點(diǎn)上火。本來，右手抓著紙錢一簇簇的燒的好好地，突然間就毫無預(yù)兆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不知怎么的，顧絆心中浮現(xiàn)三個字。
異手癥。
據(jù)聞，這是一種不可治愈的病，因?yàn)橹魅藷o法控制自己那只進(jìn)行目標(biāo)性運(yùn)運(yùn)動的手，它更像是有獨(dú)立的意識，想要脫離大腦支配自由行動。
所以往往會出現(xiàn)，主人吃飽了的情況下，這只手還在不停的把東西往嘴里塞，
亦或者下樓的時候突然發(fā)作，伸手推倒前面的人。
顧絆知道這個病癥，還是因?yàn)榇┰角翱吹囊粋€新聞，據(jù)說是一個異手癥患者在火災(zāi)的大樓中，瘋狂逃竄、叫著救命，求生意識很強(qiáng)，結(jié)果在要跨出最后一扇大門的時候，突然自己關(guān)上了大門，被活活燒死。
直白的說。
異手癥，就是不受控制的手。
那么先前出手襲胸，之后凌空抓了抓的那只手就是得病的手了。
顧絆想了好一會兒，湊到火盆旁邊，抓了籃子里的紙錢丟入其中，看著紙錢一點(diǎn)點(diǎn)燃燒，飄起的灰打著旋兒的從兩人中間飛上天，烤的指尖有些燙。
“那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想問什么，問就是?！?p> “那要是在上茅房、擦屁股的時候發(fā)作，它會不會蘸醬……塞進(jìn)你嘴里？”
狄昭：“……”
你禮貌嗎？！
…………
顧絆和狄昭愉快的聊了一夜。
幾乎忘記了要偷被子回祠堂的事。
所有的紙錢都被燒光了當(dāng)做取暖用，到最后紙錢快要燒盡的時候，顧絆還翻墻回了顧家祖祠，把預(yù)備的紙錢元寶都燒了個干凈。
火焰一停下就有些冷，顧絆更是在狄昭震驚之下，把狄家祖祠中供案下的墊腳的木板都丟進(jìn)了火盆。
等天亮的時候，祖母醒來喚了一聲“申嬤嬤”，卻怎么都沒有等到回應(yīng)的時候，才覺得不對勁。
隨著一聲“來人——”
整個顧府頓時熱鬧了起來。
隨后慈曦堂中婆子丫鬟全都趕往祖祠……
結(jié)果，片刻后，丫鬟婆子紛紛回稟：“老夫人，祖祠中沒有人，大小姐不在！”
“沒人？！怎么會沒人？”
婁氏一大早過來請安，坐了那么一會兒后正好碰到回來傳話的丫鬟，聽見這話有些驚訝。
“有沒有仔細(xì)找找，是不是躲那個角落睡著了？案桌下都找了嗎？”
“都找了，大小姐的確不在祠堂，”一個婆子抬起頭看了一眼老夫人，咬了咬繼續(xù)道：“祠堂也并沒有燒過元寶紙錢的痕跡。”
“沒燒紙錢，也沒找到人，這大小姐……該不會被人捋走了吧？”
婁氏摸了摸手腕上的屬印珠，想到什么就說什么。在這位婆母面前，她向來比正妻崔雪絨要得寵的多。
老夫人手中的壽拐在地面敲了敲。
“申嬤嬤也沒找到？”
婆子搖頭，“沒有找到申嬤嬤?！?p> 老夫人臉色變了變，一揮手。
“繼續(xù)找！不止找祖祠，派些人去錦華院和她娘的卿志院都看看！”
“是！”
一眾丫鬟婆子正要退下，可就在這時，一個年輕的丫鬟幾個箭步?jīng)_入房間行禮：“大小姐出現(xiàn)了！”
“在哪？人呢？”老夫人問。
“奴婢瞧見大小姐從隔壁狄府翻墻過來的……奴婢看見之后就立馬跑來回話了??！”丫鬟明顯是跑過來的，說話時還急促喘息。
老夫人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再次吩咐剛剛還沒退出去的婆子和丫鬟們。
“不用去錦華院和卿志院了，全都去祖祠那邊，把大小姐帶過來！”
新的命令下來，一群人又紛紛退了出去。
沒多久，顧絆被人堵在路上，直接帶來了祖母的院子。
重新?lián)Q了一套天青色衣裳的婁氏，伸手撫弄著耳墜，視線斜斜的掃了過來。
覺得有熱鬧可看的三小姐顧江慧今日居然跟了過來，俏生生的站在婁氏身后，皮膚白皙，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穿著最好的綾羅綢緞，百合髻讓她看起來活潑可愛。
她看見被搓的變形、被火焰烤的都是破洞的裙擺頓時忍不住‘噗呲’笑出聲。
“慧兒，注意形象。”婁氏今日倒是不暴躁了，還訓(xùn)斥了一下顧江慧。
只是那眼里的幸災(zāi)樂禍卻怎么都掩飾不住。
“罰你跪祠堂，”老夫人坐在上首，比昨日看起來還要平靜威嚴(yán)的多，“你怎么會從狄家出來？”
“跪錯祠堂了?！?p> 和狄昭聊了一夜，顧絆困倦的很，只想睡覺，所以回答的很是隨意。
顧江慧嘲諷道：“理由都不想個好一點(diǎn)的，可見大姐姐有多敷衍！顧家的祠堂在哪里，申嬤嬤沒告訴你嗎，怎么可能跪錯？”
“就是申嬤嬤說的在墻對面啊……”顧絆打了個哈欠。
“就算大姐姐去錯了祠堂，眼睛又沒瞎，看到列祖列宗的牌位，姓氏都不相同，大姐姐認(rèn)不出？”
顧江慧看顧絆頂著小花臉還懶洋洋打哈欠的樣子就來氣，忍不住又懟了一句。
“唔，都是大小一樣的木牌牌，黑燈瞎火的誰會湊過去看？
這讓我覺得，你們很在意我燒錯的紙錢啊……
……這么算起來，
我在隔壁狄家可是燒了三十多塌的紙錢，十多摞的金元寶，”
顧絆搬著手指頭一樣一樣的數(shù)著，然后抬起眼對著這位名義上的妹妹道：
“我知道三妹妹孝順，要不……你下去找狄家祖輩要回來？”
下去？
下哪兒去？
去找狄家祖輩……要回來？
這豈不是讓她死了才能下去！
顧江慧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身邊的丫鬟倒是一下子站出來，橫眉怒目，指著顧絆似乎想要怒罵。
顧絆勾唇一笑：“這丫頭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要不，你下去找狄家祖宗要，到時候讓他們分你一半？”
丫鬟頓時閉上嘴。
顧絆已經(jīng)又轉(zhuǎn)頭看向婁氏和祖母。
“祖母和夫人也覺得可惜嗎，其實(shí)我倒覺得無所謂啊，跪錯祠堂、燒錯紙錢也沒什么，就當(dāng)是……多個祖宗多個照應(yīng)，不是挺好的？！”
老夫人氣的不行。
瞧瞧這說的什么話。
祖宗就是祖宗，哪里是想多一個就多一個的？
這是什么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