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的煙塵開始降落,房間里的一切開始清晰起來。
男人很快就在這其中捕捉到一道人影,他嘴角不自覺的揚起,從高處躍下。他向著人影走去,可才剛邁出第一步,一股危險的氣息就讓他本能地停住了,這股氣息像是蛇一樣爬上他的身體,對于危險的預(yù)知讓他沒辦法邁出這一步。
一陣風(fēng)從破開的墻面鉆入,將最后一絲煙塵吹散。
“你是誰?”看著面前的人,男人語氣充滿疑惑。
月光跟著風(fēng)的腳步,從墻壁的缺口處照射了進來,也照亮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像李敘但又不太像的人,他有著一頭向上緩慢飄動著的白發(fā),發(fā)梢處像是有流光隨著頭發(fā)的動作擺動,一雙燃燒著的黃金瞳看不出一點情緒,里面有的只是燃盡一切般的平靜。
一股強大到難以想象的妖氣從李敘右手戴著的手鏈內(nèi)流出,而這也正是讓男人感覺到危險的源頭。流出的妖氣沒有絲毫停頓,徑直鉆進了李敘的心脈之中,隨著最后一絲妖氣消失,一聲巨大的脈搏聲響起,一股妖風(fēng)從李敘腳下出現(xiàn),沿著地面向著四周鋪開。
在劃過男人時,一股強烈的意志籠罩住了他,他不自覺的跪倒在地。這不是他的主觀意識做出的行動,而是身體對于無法僭越的存在本能做出的反應(yīng),就連抬頭去看李敘,他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伤吹降膮s不是人,而是一雙像要灼燒他靈魂的眼睛。
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李敘。強大意志的壓迫,獵人與獵物身份的轉(zhuǎn)換,這本不應(yīng)該發(fā)生的事情讓他無法接受。弱者就是弱者,弱者為什么要戰(zhàn)斗,弱者就應(yīng)該像玩物一樣在結(jié)束使命的時候悲慘消逝.........一股沒來由的怨恨從他心里燃起,牙齒被他咬的嘎吱作響。
就在這股情緒即將達到頂峰時,他化指為刀插入了自己的腦袋里,臉上的表情也在手抽出來的時候變得漠然起來。他的身體在難以反抗的意志和內(nèi)心不斷漲大的怨恨擠壓中,切除了大腦內(nèi)所有和情緒有關(guān)的神經(jīng)。
“喔哦..........現(xiàn)在好受多了。”男人起身第一件事就是伸了個懶腰。他活動了身體看向李敘?!半m然不知道你從哪里弄來的那種東西,但你已經(jīng)沒辦法壓制了我,那咱們繼續(xù)下半場吧,你覺得怎么樣?”
李敘并沒有理會他,而是抬頭看了眼還被束縛著的爸媽。男人的動作很快,在李敘抬頭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貼著蛛絲快速滑向他爸媽所在的位置。男人現(xiàn)在感覺身心前所未有的暢快,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影響到他了,再也沒有沒有!
可他快,現(xiàn)在的李敘更快。只見李敘的身影開始模糊,接著化為一道道拉開的線條,下一秒男人被一拳轟飛出去,伴隨著墻體倒塌和慘叫的聲音,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越飛越遠。還在空中的李敘不做追擊,反而借著這一拳的力道向后飛退,在飛到爸媽身邊時身形一扭,以蠻力將包裹著蛛絲撕爛。
兩道人影從包覆的繭從掉落,李敘抬手將父母接住夾在肋下。龜裂聲在房間內(nèi)此起彼伏,接連不斷的重擊已經(jīng)讓它再也支撐不住,但一塊碎石從天花板掉落,房間的崩塌開始了。李敘也是在這個時候動了,他沒有費心思去找出口,而是直直的朝著一面墻壁撞去。
看似結(jié)實的墻壁在他的撞擊下像是紙糊的一樣,碎石飛濺,李敘挾裹著爸媽破墻而出。一股熱浪從身后襲來,是房間那臺機器承受不住倒下墻體的打擊,發(fā)生了劇烈爆炸。李敘毫不理會身后發(fā)生的事情,而是自顧自的將爸媽平穩(wěn)的放在地上。也不見他有什么動作,那熱浪便在距離他身體還有幾厘米的位置消散了。
一絲輕微的破裂聲傳進李敘的耳中。一只手從李敘身側(cè)的地面探出,直指李敘的心臟。早就發(fā)現(xiàn)的李敘一把抓住手臂,像是拔蘿卜一樣將地下的人拽了出來,在當(dāng)事人還沒搞清楚狀況前,一記凌厲的肘擊狠命擊打在他的面門上。
“嗚哇.........!”男人痛叫一聲,身體不受控制的翻飛出去。但在這個過程當(dāng)中,他反手將數(shù)根頂端尖銳的白色長棍投向李敘,另一只手則朝著不遠處建筑射出一道粗壯的蛛絲,固定住的同時劃出一道巨大的弧度,以極為驚人的速度再次襲向李敘。
李敘兩手上推,白色長棍上的力道就被卸除,他抓住在半空中打旋的兩根長棍擲向男人,接著腳底發(fā)力,朝著男人彈射過去。兩根長棍幾乎是直接貫穿過男人的身體,但他的速度卻沒有絲毫減弱,他的眼睛里滿是瘋狂,他現(xiàn)在只想把李敘撕成碎片。
男人怪叫著朝迎來的李敘揮出一拳,狂風(fēng)將李敘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他也回之一拳。兩股妖氣在彼此的拳頭即將接觸到的瞬間爆發(fā),整棟大樓的玻璃頃刻間粉碎,劇烈的閃光好似要將整個城市照亮。
俞其停下腳步,表情凝重的看著天空。從那個閃光的地方,他能明確的感受到兩股強大的妖氣正在不停的碰撞,其中一股妖氣較弱但極為邪性,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另一股即便感覺要強上許多,卻也無法做到完全壓制。
“這是李敘的妖氣么.........好強,他在和誰動手?”貓咪說。她也在看著天空,但她的修為并不如俞其,所以感受要比俞其強烈得多。她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fā)出警報,本能告訴她必須立刻逃離這個區(qū)域,但她又有些擔(dān)心李敘。
“不能再這樣慢吞吞的了?!庇崞涞秃鹨宦?。紅色開始在他的眼眶中蔓延,瞳孔中的黑色被碧綠色所代替,尖銳的獠牙從俞其張開的嘴里生長出來,幾道紅色妖紋在臉頰上浮現(xiàn),一股驚人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
“妖化?!”貓咪驚訝的看著俞其。
妖化是千年修為以上的妖才能使出來的能力,以能夠達到幻化人形為前提條件,將原形的身體能力附加到幻化后的身體里,是非常高端的一種戰(zhàn)斗技巧。但貓咪驚訝的并不是這個,而是如果這么做的話,那就意味著妖力限制的解除,使用者將不再壓制自己的妖力,而是把所有力量都投入到戰(zhàn)斗當(dāng)中,而這種狀態(tài)對于擅長感知妖氣的人來說,就好像黑暗中的燈塔一樣耀眼。
“公主殿下,在下先走一步!”俞其說。
原本在院子里乘涼的姜老緩緩的睜開眼睛,在兩股強大的妖氣出現(xiàn)后,又一股絲毫不弱于前者的妖氣出現(xiàn)了。三個大妖么.........他放下蒲扇,向著屋子里走去,等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jīng)多了一柄墜著玉穗的長劍。
“宗師,你拿劍要干啥呀?”阿守疑惑的看著姜老。
“小屁孩子管這么多,為師這么做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姜老想了想又說。“你小師姐可能等會兒把孔葉青送回來后也會出門,你讓她別去了,就說是我的意思?!?p> “那也總得有個原因吧?!卑⑹剜洁斓?。
“誒,你這孩子怎么回事啊,讓你辦點事還一臉為難的模樣。”姜老作勢就要給他頭上來幾下沒想到阿守眼疾手快直接就跑到了院子門口。
“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師姐的脾氣,我這么說能攔得住她么?”阿守有些委屈地說?!澳愦蛭?,小師姐也打我,新來的小師弟不知道會不會也欺負我,我真的命好苦。”
“好了好了,還委屈上了?!苯蠂@了口氣?!澳憔秃退f來不及了,她會明白的?!?p> 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響起,就像是某種信號,男人整條手臂里的骨頭都被震碎了,就在彼此拳頭接觸的一瞬間。短暫的均勢狀態(tài)被打破,李敘的拳頭余勢不減的打向了他,看著在瞳孔中不斷放大的拳頭,男人忽然怪叫一聲,以一個極為扭曲的姿勢避開了這一拳。
在避開攻擊的同時,男人眼中光芒閃過,一道血柱從他瞳孔中爆射出來。兩人此時的距離根本來不及躲避,李敘只能抬手去擋,但這血柱貫穿力極強,眨眼間就穿過他的手掌,直直的朝著他的面門而去。
但就是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阻擋時間,卻給了李敘做出反應(yīng)的機會。雖然只有一點,但他還是做到了將頭向一側(cè)偏移,血柱穿過他的耳朵,射入身后的樓宇當(dāng)中,擊穿的聲音漸漸遠去,只留下一個望不到盡頭的窟窿在訴說它的威能。
“你竟然能躲開我的血心絲?”男人看李敘并未被殺死,立即向后翻退幾步,站立在十步左右的位置上?!耙呀?jīng)好久都沒有這種陷入苦戰(zhàn)的感覺了,而且還能把我傷到這種程度.........小子,你的實力我認可了,你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p> 李敘沒有回他的話,而是默默的站回到自己爸媽身前??粗顢⑾袷亲o崽一樣的舉動,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但還沒笑幾聲,男人原本恢復(fù)正常的眼神又有些癲狂了起來。
“我叫司詞,來自北國。”司詞一邊說,一邊抬起他還能活動的那條手臂,擺出了一個奇怪的手勢?!氨緛砟阒黎€匙在哪,我是不應(yīng)該這么做的,可強者間的廝殺,是容不下任何會讓人分心的事物,不管是我還是你,都不行?!?p> 司詞身體忽然劇烈抖動起來,他沉首弓背,嘴里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聲。他背部的衣物開始鼓動,像是有什么東西想要鉆出來,在一陣衣物碎裂的聲音里,兩對滿是體液的手臂從他后背伸展了出來,這些手臂在稍事活動后,同樣擺出了幾個詭異的手勢。
司詞長呼一口氣。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用好像是來自喉嚨深處一樣的聲音吐出幾個字。
“世界構(gòu)建——縛骨之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