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人世間，有許多無法解釋清，又充滿離奇古怪的詭事。
從而，在民間出現(xiàn)一些神秘的行當。
我爺爺，是附近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出黑先生。
你可能聽過出馬仙？但一定不清楚，在我們這里還有一種民間行當，叫做出黑先生。
在東北有三出。
三出就是指出馬，出道和出黑。
出黑，自然就是指出黑先生，又稱為陰陽先生，或者是風水先生。
爺爺懂些風水、陰陽八卦、五行命理，為人推算禍福吉兇等。
在我們這疙瘩里，誰家有人去世，都要請爺爺去一趟。
說白了，就是請爺爺去處理逝者喪葬的事情。
處理喪葬之事，工序極為繁瑣，需要很多的流程。
比如，在第一天，靈堂門外搭靈棚。同時設香案，擺祭品，立牌位，用白紙寫一個大“奠”字貼在靈堂內墻上，以及寫喪聯(lián)。
出殯前一天夜里，還要舉行辭靈儀式。辭靈儀式包括：讀祭文、拜靈送燈、上祭菜、燒紙等。
聽起來，倒是跟山海關以內的白事人有些差不多？
但實際上，根本就是兩回事。
總之，白事人會的和不會的，出黑先生都會，并且懂得更多。
每次，我都會跟著爺爺出去見見世面，長長行市。
長行市，就是指長見識。
這么多年來，跟著爺爺遇到過不少用科學，無法解釋清楚的事。
人夜里中邪，尸體被貓驚擾詐尸等。
聽起來，倒都是挺嚇人的。
但，這么多年來，慢慢見多了，我也是見怪不怪了。
這一天，隔壁村的村長找上門，請我爺爺幫忙料理他們村某一家的后事。
這家人，一家人想不開，全都服毒自殺，包括大人小孩一家六口人。
擱在農村里，叫做滅門的絕戶。
起初聽到是絕戶，我爺爺臉色陰沉，不太愿意接這趟活。
不為別的，只因是絕戶。
這個，我倒是聽爺爺以前說過。這絕戶的死人，往往怨氣極大，搞不好會倒血霉。
見我爺爺不肯幫忙，何家莊的村長直接是慌了，連忙是低頭哈腰，又說好話又上煙的。
一口一個劉半仙，半仙長半仙短的，反正擱在農村的好話，都讓他給說了一個遍。
我爺爺叫劉賴子，大家伙都叫他劉半仙。
爺爺為人古板嚴厲，剛正不阿，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從小我犯錯沒少用柳條抽我屁股蛋子。
我是爺爺撿來的，但老光棍的爺爺，對我卻是極為寵愛，有啥好吃的都舍不得吃，先留給我。
我曾問過爺爺，為啥年輕時候不成親？爺爺哀聲嘆息說，吃出黑這碗飯，就沒幾個能正常成家的。
起初，我不太明白這句話，后來慢慢長大，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爺爺剛正不阿，但卻并非是鐵石心腸。
在何村長一陣拍馬屁的軟磨硬泡下，我爺爺劉半仙，就被那個老小子說的有些飄飄然，竟神使鬼差接了這趟絕戶活。
爺爺讓何村長先回去等著他，同時囑咐準備好六口棺材。
臨走時，對方留下兩萬塊錢，笑著說是孝敬劉半仙的，等事成之后，另外還有三萬孝敬錢。
爺爺面紅耳赤，甚是高興，還跟我說，你瞧人家何村長真夠敞亮的。
但我心里總感覺怪怪的，怎么都感覺，何村長先前的笑，一直都是奸笑，好似根本就沒按什么好心眼？
一直到后面發(fā)生的事，爺爺才感到后悔，但那時候已經晚了。
何家莊，距離我們村子并不是太遠。
兩個村是相鄰。
我們家出門，沒有什么像樣的出行工具，只有一頭毛驢拉著排車，我管它叫黑子，黑子是驢不是馬，但一點都不比老馬識途差，靈通懂事的很。
排車，就是兩個轱轆組成的那種地排車，鄉(xiāng)下也稱為架子車。
一進何家莊的村口，發(fā)現(xiàn)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沒有一個人影？
這就奇了怪了!
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大白天，怎么一進來就感覺，成了一個無人空村？
還冷清的挺嚇人。
我問爺爺，爺爺則是顯得很是淡定的說，因為自己村子出了絕戶，在鄉(xiāng)下農村的習俗里，是一件極為不討吉利的事兒。
誰都怕出門沾染晦氣，就都沒敢再出門的。
我仔細想了想，好似爺爺以前跟我說過，俺們這邊的確有這么一個習俗。
鄉(xiāng)下農村，幾乎十里八鄉(xiāng)皆有不同的傳統(tǒng)。
何家莊，是那家死的人，我們并不知道。
我只能趕著毛驢，拉著爺爺去村大隊，看看能不能見到何村長，讓他帶路去絕戶家。
農村鄉(xiāng)下，管村委叫村大隊，在下面是一種極為普遍的稱謂。
在村大隊，見到了何村長。
村大隊的人，還真是挺不少哩，我數(shù)了數(shù)差不多得有十多個人。
這些人，在見到我們爺倆，都是挺疑惑的，甚至有的人眼里還帶著一絲畏懼，好似在害怕什么？
不過，人群里很快就有人認出爺爺，低聲道，是劉半仙！
何家莊，我跟爺爺來過好幾次，都是處理葬事。
我爺爺依靠出黑的這飯碗，在十里八鄉(xiāng)是了不得的名人，還真沒有那個村子人不識君的。
何村長趕緊幾步小跑過來，在爺爺面前低頭哈腰的喊著劉半仙，一邊給爺爺客客氣氣的上煙，一邊說劉半仙遠道而來辛苦了，還請進屋歇息喝茶。
爺爺沒半點客氣推讓，大大咧咧的被請到屋里頭坐下喝茶。
用爺爺?shù)脑拋碚f，對付這些個村民就得擺擺架子，這叫什么？這叫出黑先生的范，就像是領導的范，丟不得。
否則，得不到該有的尊重。
我沾爺爺?shù)墓?，也被請到屋里頭喝茶，但爺爺只讓我站在他身后，不讓我上前坐下來。
在外面，爺爺坐著我就只能站著等。要是爺孫倆一起坐，在農村會讓人感覺錯輩亂套，很不懂禮數(shù)。
爺爺喝著茶，慢慢跟何村長交談絕戶家的后事，包括人手需要，以及各種紙扎等。
還詢問，這家絕戶叫什么？還有沒有能上門幫忙的親戚和朋友？也好送逝者一家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