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人千面
“誰知道，后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等等，你怕嚇著他？”
江問月找到了其中的關(guān)鍵詞匯：“你為什么會怕嚇著他，我看你這樣子挺好的呀，怎么會嚇人?！?p> “你看到的不是我本來的樣子。”
白月喬眸光一黯。
“不是？難道你還易容，我真沒看出來?！?p> 江問月試圖從白月喬的一張臉中找出易容的痕跡。
“確切來說，如果我沒有毀容，的確應(yīng)該長成這樣?！?p> “你的意思是你毀容了？”江問月脫口而出。
“是?！?p> 白月喬很坦然的就承認了。
“這可真是一個不幸的事?！?p> 沉默了一陣子，江問月再一次問道：“你真是男的？那你為什么要跟空涂……”
“當時，他快要入魔了，而且是因為我，我如果說真話會更糟糕，我只是為了阻止他入魔，但是從那以后，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只好躲起來了?！?p> 這還是這么多年以來白月喬第一次跟人坦明自己的心思。
“這么說你真的是個男的?！?p> 不知道為什么，江問月又重復(fù)了一遍。
白月喬也莫名其妙的盯著江問月，江問月突然一個繃不住，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喜大普奔，沒想到，真是沒想到，空涂心心念念的女神竟然是個男的，什么預(yù)料不到的神結(jié)局，讓她先開心會。
白月喬看著面前的江問月笑得花枝亂顫。
笑夠了之后，江問月說道：“那你是希望我保密是嗎。”
她突然又無端端想起一句話，那就是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江問月往后縮了一下：“你該不會是想殺我滅口吧。”
“不至于?！卑自聠炭聪蚪瓎栐碌难凵衩黠@沒有殺心，“你想說就說好了?！?p> 說這話的時候，江問月明顯感覺到了白月喬的焦慮，他還是不希望這種事情宣之于口的。
“那你上次說我?guī)土四闶窃趺椿厥?，還有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小喬的人?！?p> 她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小喬很可疑，哪有人無緣無故出現(xiàn)，又無緣無故消失的，
“你說的小喬是我的傀儡，還是我在跟你交流?！?p> 白月喬徹底坦白了。
“什、什么？？”江問月差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小喬也是你，你還會變聲？”
她突然又想起白月喬以前跟空涂在一起扮成個女人不也是女子的聲音嗎。
“腹語，我的傀儡男女都有，我不可能不會變聲?！?p> 白月喬說著，向江問月展示了自己小喬傀儡。
江問月看著“小喬”朝自己走來，可是仔細一看，小喬的手腳都連著一根難以察覺的絲線，全都是白月喬在操縱她的一舉一動。
之后，只聽咔嚓一聲，傀儡人被最大程度的折疊了起來，不再具有人型，反而便于攜帶和存儲。
“感情一開始就是個騙局，什么有魅力的女弟子，全都是你的傀儡！”
江問月還不算笨，綜合第一次見到小喬，她才發(fā)現(xiàn)哪有這么巧的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引她上鉤。
“說，你為什么要這樣做?！?p> 江問月已經(jīng)換了一種憤怒的語氣。
“你生氣了。”
白月喬不溫不火的看著江問月一臉憤怒，如同炸毛的貓咪：“如果這些事情我不告訴你，你還會生氣嗎，如果不是你亂闖我的密室，你還會知道我是白月喬？”
江問月聽了腦子一陣眩暈，可是很快她就穩(wěn)了過來，邏輯清晰：“可是你的確騙了我，還一直在我面前自導(dǎo)自演，你到底有什么目的?！?p> “哦，我知道了，怪不得你的指點那么有效，你和空涂相處了那么久，你自然清楚他的喜好。”
江問月想起自己先前那個小喬還問過自己是不是喜歡空涂，她還變相的默認了。
江問月心里真尷尬，她為什么會有一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就好像那種她只愿意跟某一個人分享的秘密被第三人知曉了。
“一千年前的事情我也是沒有選擇，只好突兀的消失，后來偶然發(fā)現(xiàn)你在變著法的討空涂歡喜，我想他若是能跟你在一起，我或許就能放下了，便決定幫你，只有這么簡單?！?p> “你現(xiàn)在不也快成功了嗎?！?p> “喲呵，你還關(guān)心我的進度。”
江問月心想，現(xiàn)在白月喬肯定以為她喜歡空涂，以為就以為吧，幸好沒有暴露她最大的秘密，這次真嚇死她了。
“我?guī)湍阌惺裁床缓茫@樣我能心安，你也達成你的目的，雙贏，你還有什么好抱怨的?！?p> “是哦?！?p> 江問月徹底被白月喬給繞進去了，她好像是沒什么可抱怨的，可為什么總覺得心里很不爽。
“那你覺得我現(xiàn)在如果回去告訴空涂他的老婆其實是個男的，而且為了隱藏這一事實才一直躲著，你猜他會如何？會不會氣得炸了你的山洞?！?p> “那你大可以試試，只是你處心積慮想接近他的秘密也就公之于眾了。”
江問月冷哼一聲，走了出去。
她扭頭看了白月喬一眼，白月喬又開始低頭撥弄他的傀儡，十指纖纖，靈活得難以形容。
這到底是怎樣一個男子，一個人的身軀里仿佛藏著無數(shù)個靈魂，而這些靈魂可以通過他手中的傀儡折射出來。
反正，她現(xiàn)在有一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江問月隔應(yīng)，一連幾天沒有再去靈泉修煉，每天留在天尊殿看空涂給的心法，偶爾沒事的時候就靠在那里發(fā)呆。
空涂也發(fā)現(xiàn)江問月的心思仿佛多了，一直呆呆的望著天空。
他放下膝蓋上的琴，走近江問月：“你一直坐在這里不嫌地板涼嗎?！?p> “?。俊?p> 江問月正在想事情呢，空涂突然出聲打斷了她。
江問月只感覺腳下一滑，撲通一聲一個后仰倒在地上，雖然摔得不輕，但樣子真的很狼狽。
江問月捂著屁股站了起來：“天尊有何吩咐?！?p> “你不覺得你最近這幾天太魂不守舍了，混貢獻點也不是這樣混的?！?p> “是，天尊，奴婢錯了，奴婢馬上改。”
江問月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性用同一套話敷衍空涂了。
“有時間發(fā)呆，還不如多練練心法?！?p> 切，她還不能有心事嗎，她是個人，又不是個木頭。
提到木頭，江問月又想起了白月喬的傀儡。
這樣算算，她在天宗認識的一小半人中都是白月喬的傀儡，他一人分飾多人角色，把她耍得團團轉(zhuǎn)。
這個男人真是太可惡了，專門設(shè)騙局騙人，騙局手段還那么高明，防不勝防啊。
江問月越想越氣，空涂看見江問月莫名其妙的在那里張牙舞爪。
“你在做什么。”
“??？”
江問月再一次被空涂嚇了一跳，腳下不知道絆到什么東西，一個不穩(wěn)向后面倒去。
“??！”
江問月大喊一聲，砰的一聲狠狠的砸在了空涂的身上。
感覺到身下軟軟的墊著，都不痛，江問月還翻了個身，和空涂的一張臉對了個正著。
江問月嚇了一跳：“對不起，天尊，奴婢這就起來，奴婢馬上起來！”
江問月掙扎著要起來的時候，空涂的手突然環(huán)上了江問月的腰，使勁用力，兩人反而更加貼近了，鼻子和鼻子都差點撞上，甚至能感受到互相的呼吸。
江問月眨巴了兩下眼睛：“天、天尊?！?p> 這是做什么，空涂特殊癖好，很喜歡有人壓在他身上嗎。
就在這時，江問月突然感覺到一陣天昏地轉(zhuǎn)，她突然就變成被壓的那個，兩只手的手心都被按住了。
“天尊，你，你干什么！”
江問月一臉懵，空涂目光幽深，意味不明的看著她，讓她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
就在空涂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覺得四肢百骸有一種說不出的不舒服的感覺。
緊接著曾經(jīng)入以絕情道時長老的訓(xùn)誡在腦?；厥帲骸叭肓私^情道絕對不能動情，否則會有被反噬的危險。”
身上的那塊本命玉玦發(fā)出炙熱的光芒，像是警告，空涂連忙起身。
“天尊，你怎么了?！?p> 江問月看見空涂的樣子莫名其妙，這是發(fā)的哪門子風(fēng)，怎么起來神情就不對勁了。
“你別過來！”
空涂的語氣變得異常暴躁，止住了江問月想要過來的舉動。
江問月的腳步停下。
“下去?！?p> 空涂再一次命名道，他現(xiàn)在急需江問月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下去就下去，你以為我想管你呀。
該不會是空涂的傷勢復(fù)發(fā)了吧，可是好端端的怎么會復(fù)發(fā)，她知道這段時間惠水真人請了醫(yī)師把他的傷勢控制得很好。
江問月帶著疑惑退了出去，空涂開始打坐平息紊亂的氣息，用了好一陣子才壓制了下去。
剛才那種不舒服的感覺絕對不是混元鼎帶來的傷勢，難道說他已經(jīng)開始破戒動情了？這實在是一種很危險的事。
想了下這段時間的一些行為，空涂也感覺到了不妥，他有時候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那樣做。
現(xiàn)在身體產(chǎn)生了一系列反應(yīng)讓他有點明白了，看來，他有必要和江問月保持距離。
后面的一年幾天，空涂甚至都不讓江問月進去，只吩咐她在外面做事。
江問月也一直很乖乖的聽話，甚至都沒有問空涂原因。
空涂竟然忍不住想，她為什么不問原因，為什么不問？是因為她一點都不在乎嗎。
越是這樣想，空涂越是有那種難受的感覺，他覺得把江問月留在外面都是一種不明智的舉動。
這時，惠水真人來找空涂稟報宗門的情況，發(fā)現(xiàn)了空涂的異常，詢問空涂的狀況。
空涂把自己現(xiàn)在的情況跟惠水真人說了，惠水真人覺得都約好要和人宗大戰(zhàn)了，這個時候空涂的絕情道再出了什么問題他們天宗可就真的全盤皆輸了，便建議道：“為了祖師修為著想，干脆就把這個江問月趕出天宗?！?p> “不行?！?p> 空涂果斷拒絕，這是他自己約束不了自己，說來江問月并沒有做錯，就這樣趕她實在不近人情。
惠水真人見空涂不忍心：“那就把她調(diào)離天尊殿，不再見她不就行了?！?p> “這倒是個好辦法?！?p> 空涂采納了建議。
第二天，江問月來的時候，空涂破天荒地把她請進寢殿之中，江問月乖乖的進去了，看空涂的樣子就知道有話要說。
“天尊有什么吩咐？”
江問月仍舊是那副恭恭敬敬，低眉順眼的模樣，空涂卻不知不覺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亂了。
至于從什么時候亂的，他也不知道，明明她最開始對這個矯揉造作的婢女有些反感。
空涂想了想，竟然下意識的決定想個不怎么傷害江問月的措辭把她打發(fā)走。
“鑒于你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出色，我決定把你調(diào)去別的峰升為正式弟子，和正式天宗初級弟子一樣可以專心修煉，領(lǐng)取資源，你看如何?！?p> 如果是之前的江問月肯定是不愿意的，因為她對空涂的本命玉玨還有一定的幻想，可是現(xiàn)在算了吧，她的斗志早就被磨沒了，還不如好好修煉，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這種情況估計得幾百年。
現(xiàn)階段能修煉就不錯了。
空涂看著江問月，不知道為什么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絲希望江問月像上次一樣說自己不想走，想待在他身邊。
如果是那樣的話，即使身體要承受反噬，好像也不是那么難熬的事。
可是這一次江問月很干脆：“是，多謝天尊，那天尊，這里是不是不需要奴婢伺候，奴婢就先回去打點了?！?p> 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搬走，免得空涂在做那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本來江問月今天該離開的，可不知道為什么，空涂想留下她
“不，你先來天尊殿伺候最后一天。”
“是。”
江問月心想，這么多天都熬過來了，那就熬這最后一天吧。
空涂看見仍然放在天尊殿明亮艷麗的花，突然想起了白月喬。
白月喬不喜歡那些鮮艷的花兒，就喜歡白梅，因此從前她住在這個寢殿的時候架子和桌子上全都是青花瓷瓶插白梅，非常風(fēng)雅。
兩廂對比起來江問月就是小女孩，他是為什么會把這兩人聯(lián)想在一起。
空涂突然說道：“我想吃豌豆黃、藕粉桂花糖糕、云片糕。”
“是?！苯瓎栐略缇土?xí)慣了，這不是空涂的標配嗎，再配上一杯云山霧雨。
“奴婢這就準備?！苯瓎栐峦肆讼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