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火勢似乎被控制住，人聲的嘈雜已聽不見。
又或許是趙至理走得太遠。
看見遠遠的低矮房屋中，只有一家還亮著暗黃的燈光。
那是母親還等著自己。
趙至理快步走去，推開門，王慧雙目無神地坐在一盞燈旁。
聽見門的響動，才驚醒，抬起頭來。
“兒，你這是去哪里了？”
“娘，我去……找我的一些朋友，跟著東城幫做事的?！?p> 王慧聽見東城幫，臉上露出濃郁的恐懼，自己的丈夫還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娘，你放心，我只是找我這個朋友讓他們賠償我們家的馬車?！?p> 王慧帶著焦急的神情，握住他的手，好像面對東城幫的是自己：“兒啊，你別和東城幫的人瞎攪合，我們受點委屈而已，你……你可千萬別耽誤習武啊?！?p> “娘，你放心”，趙至理從懷里拿出那二十多兩銀子，“我這朋友跟我感情好，托人把錢還給我們，還讓我替他們給爹賠個禮?！?p> 王慧見有這真金白銀的賠禮，放下心來，可仍覺得不可思議：“至理啊，娘還是擔心，哪有幫會的人給咱們平民百姓低頭道歉的？”
“兒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武者，幫派的人多少給我些面子”，趙至理把銀子塞到王慧手中，“娘，這些錢你趕緊找個地方藏起來，可千萬不能讓人知道，不然我這朋友也不好做?！?p> “好……好，我找個嚴實的地方放起來，你可一定要好好謝謝你這個朋友。”
王慧拿出一些小瓶小罐，把錢分開藏起來，又塞入土墻的縫隙中。
趙至理走入自己的房間，整個人頓時如同虛脫一般，癱倒在床上。
氣血亢奮，可令武者彈指一揮間取人性命，心無波瀾，如喝水吃飯一樣隨意。
可等事后，趙至理內心卻無法平靜。
安靜的夜晚，外面的油燈已經被吹滅。
回想起吳二、武三兩人的死去，趙至理默默暗示著自己，這一切不過為了自己和家人更好地存活下去。
趙至理仿佛又經過一次蛻變，打開面板：
【姓名】：趙至理
【年齡】：十八歲
【狀態(tài)】：昆吾煉體決（煉體中期240/1000）
野熊定影拳（熟練5/1000）
金腰護體功（入門10/100）
【研究點】：0
拳法的進度條上升，看來第一次狠下死手，對于拳法的領悟又上一個臺階。
武者恒心，在于無論身處何種環(huán)境，都能冷靜自若，都能對敵人毫不留情。
陷入無限的疲憊，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
第二天，吳二的尸體被東城幫的人運出來。
趙至理遠遠地經過，東城幫的執(zhí)事正忙著處理這位死去的幫眾，把燒得黑枯的尸體裝入麻袋，運到城外掩埋，房子當場被賣給周圍的街坊。
至于武三的尸體，被當作一同喝酒的同伴，沒人記得跟在吳二身邊點頭哈腰的人是誰。
只當兩人醉酒之后，誤引起大火。
趙至理見無人在意，安下心來，既感到人命如草芥，又對武者的橫行暗暗心驚。
取人性命，變成一件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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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院里，對戰(zhàn)賽還是照常進行，對于這里的大部分人，幫派的威脅離他們還是太遠。
也許統(tǒng)考之后其中的淘汰者，會加入幫派，成為一名正式的幫眾。
但很難會淪落到被幫派欺壓的地步。
趙至理愈發(fā)佩服原主的上進，從廣袤的貧民區(qū)考入縣立學院，這已經超過許多的貧民區(qū)家庭。
“起碼已經完成一般的階級躍遷”，趙至理暗自想道，“如果時間的軌跡正常進行，以原主的成績，即使無法入圍統(tǒng)考，運氣好也許能進入官府，運氣差也是幫會的高級幫眾。”
武力決定一切的世界，趙至理很清楚它的殘酷性。
這里對于文字的追求只在于識字交流，沒有文學，沒有詩詞歌賦，連基礎的小作文記憶里也未曾出現。
此刻的大操場上，被淘汰的外門弟子已經站在邊緣的看臺上，場內剩下的是昨日一百多人的入圍者。
從大操場的北側，突然涌入二十多名同樣淡藍色勁裝打扮的弟子。
外門弟子們交談聲嗚嗚地傳開，像石子落入水中，驚起一圈圈漣漪。
內門弟子！
趙至理瞇著眼，看著那些氣宇軒昂的新入場者。
顯然，這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內門弟子，那種驕傲的神態(tài)是外門弟子如何模仿也無法超越的。
“高桐縣立英才學院統(tǒng)考模擬第三次擂臺賽開始”，這次宣布比賽開始的，是站在高臺上的一名副院長。
頂著大肚子，副院長讓學生輪流上臺抽簽。
這次的抽簽，是所有入圍者的隨機匹配，無論是外門弟子之間的匹配，還是內門弟子之間，甚至是外門和內門的對戰(zhàn)，都只能進不得退。
如同前兩次那樣上臺就認輸的事件，已經不被允許再發(fā)生。
統(tǒng)共一百五十人，二十五個是內門弟子，也是內門所有的人員，他們默認直接參加第三輪比賽。
其余的都是經過多層淘汰入圍的外門弟子。
抽簽完畢，趙至理抽到一個外門弟子，身旁的王勝抽中的卻是內門弟子。
一些抽中內門弟子的外門弟子開始原地捶胸頓足，細言細語抱怨起來。
至于內門弟子，無論是抽中誰，都是一臉平靜，相互之間也不像外門弟子一樣交頭接耳。
看著身邊的王勝一眼平靜，灰沉沉的眼睛微微閉著，像是冥想的高僧。
“王師兄，可有把握？”
同是十八班的另外一名弟子問道，他抽到的也是內門弟子。
“無需多慮，一戰(zhàn)可知分曉?！?p> 王勝的聲音充滿原始的味道，像大地振動發(fā)出的顫聲。
外門弟子們的焦慮并非空穴來風，每次的模擬賽，碰上內門弟子的，十個有九個輸得徹底，剩下的一個能勝也是慘勝。
高臺上，副院長開始宣讀上臺對戰(zhàn)的號碼。
現在站在邊緣看臺上看戲的眾多外門弟子，是無法體會到入圍者們膽顫的感覺。
這不僅是一門模擬的對戰(zhàn)，在每一位親身參與的武者看來，這是背負個人榮譽的一戰(zhàn)。
焦點效應在此刻被無限放大。
趙至理想到前世的學生，哪怕是一次班級測驗也要爭得頭破血流。
這些血氣方剛的青年們，包括自己，又怎么能不向往那些不可一世的內門弟子，威風一次！
“第一組上場。”
四下的眼光聚集過來，搜索著第一組上場的選手。
身旁的王勝動了，側身繞過擋在身前的眾人。
遠處一個內門弟子也隨聲而動。
兩人朝著擂臺走去，目光交匯，一片殺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