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重新歸于安靜,只有底下的房間,又響起一陣陣嘈雜的朗讀聲。
趙至理側(cè)臥在鱗片一般的瓦片之上,目睹著周蕓等人離開芳草堂。
便悄聲按照原路離開此地。
至于周蕓等人去了哪里,趙至理不得而知,而房間里面的人又是誰,也是個謎團,但最重要的是必須解決王勝即將被偷襲的事情……
第二天,清晨。
趙至理繼續(xù)去了補習(xí)館,照著昨天的模式,給在場的許多人講解一遍拳法,才過午時,就心事重重地從補習(xí)館出去。
補習(xí)館的師傅們想留著他帶到下午,趙至理一再推辭,這些年紀(jì)輕輕的師傅只好作罷,低頭喪氣地上場教授課程。
趙至理親自跑到董府,找到董梁。
香榭樓亭,低回婉轉(zhuǎn)。
董梁的房間里,擺著各式的兵器,上面蓋滿一層淺淺的細灰。
趙至理跟他說了自己在芳草堂看見的事,面色沉重。
董梁分析道:“這群人來歷絕對不一般,你聽見他們說之后會從北境邊關(guān)回去,這就說明他們應(yīng)該是,漠北的人。”
“漠北?”趙至理思索著,那些身上奇形怪狀的慧教徒,穿著紅袍的身影仿佛在眼前搖晃。
“但是他們跟我之前遇見的那些慧教徒完全不一樣,就說周蕓此人,雖然看上去陰森,但是終歸是個正常的人,和大街上的人沒有任何不同……你若是見過真正的慧教徒,斷然不會這樣去想他們。”
董梁干脆地說道:“那我直接去找我爹,讓他去官府找認識的捕頭,帶隊去查探一番即可,到時候水落石出,一切不就真相大白。這漠北的人在猖狂,也不至于敢在高桐縣鬧事?!?p> 趙至理點點頭,明白這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既然確定芳草堂有問題,那就借用官府的手去處理。
“可是王勝的事情怎么辦?”
趙至理明白是自己將麻煩帶給王勝,若是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趙至理也不至于憂心仲仲。
可是王勝畢竟是同門師兄弟,雖說整個學(xué)院的弟子基本都是塑料兄弟情,但是因為自己而導(dǎo)致別人受到危險,趙至理總感覺頗不自在。
再者,王勝從未招惹過自己,對于趙至理來說,已經(jīng)算是身邊的正人君子。
于情于理,真乃于心不忍。
“我們?yōu)槭裁床蝗ソo王師兄說呢?”董梁提議道。
趙至理搖搖頭,他并不確定周蕓等人的勢力,是不是已經(jīng)盯上王勝,若是自己貿(mào)然前去,只怕王勝的性命沒有救到,反而讓自己和父母陷入巨大的危險中。
哪怕東城幫可以輕松碾碎天理教會,但是對于趙至理一家來說,也是可以輕松讓他們一家支離破碎的。
“有辦法了!”董梁手靠在桌子上,一臉的興奮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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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樂酒樓,二層的包間。
王勝一個人坐在這里,品嘗著小酒。
哪怕面前擺滿一整壇的美酒,王勝也只是拿著小酒杯細細品嘗。
不是酒好,而是這種生活是曾經(jīng)的王勝從未經(jīng)歷過的:有下屬在門外守候,酒樓的每一道菜自己都付得起價錢,可以享受東城幫在這里常年租下的豪華包間。
他格外珍惜這種日子,每天醒來,都會反復(fù)確認這不是一場夢。
即使明白,自己這是被東城幫給準(zhǔn)確地拿捏住。
可是王勝無法拒絕這樣的待遇,哪怕讓他去完成各種麻煩的任務(wù),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
就在這時,門外的下屬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進來!”王勝端著一盞小酒,望著窗外,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進來一個身材短小的下屬,雙手奉上一個信封,像是才封上不久,表面的蠟條未干。
“王執(zhí)事,外門有人給您送一封信?!?p> “送信的人呢?”
“還在外面呢。”
“讓他進來,在我面前親自打開。”
王勝只有在真刀真槍對戰(zhàn)的時候才不怕死,而在其他的時間,他時刻提醒自己萬分謹慎,這來之不易的地位容不得一分差錯。
進來的人肩上搭著披肩,是酒樓的店小二,手里是王勝的下屬給他的信封。
“你給我打開,再把信紙遞給我?!?p> 店小二滿心疑惑,卻不敢在臉上表現(xiàn)出來。
只能按著王勝的吩咐,小心翼翼把信取出來,捧在手上。
王勝見一切正常,便把信取過來,才看一眼便臉色一驚。
“砰!”王勝一拳打在桌上,質(zhì)問店小二:“誰讓你送這份信過來的?”
“大人,是……是剛才一樓的兩位顧客,讓小的把東西送上來,我……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大人恕罪?!钡晷《[著手,在王勝的注視下聲音顫抖地說道。
“人呢?”
“那兩人應(yīng)該還在樓下,他們把這份信交給小的時候,桌上還要不少的酒菜,應(yīng)該不會這么快走?!钡晷《中稳菀环托湃说拈L相,高矮胖瘦,描繪得模糊不清。
王勝大罵蠢貨,人家擺明就是為了送這封信,才來吃著頓菜,明顯就是不方面露面才借店小二之手。
當(dāng)即示意屬下迅速下樓,搜尋送信之人,自己找來佩刀攥在手里,便準(zhǔn)備跟著一同到樓下去。
與店小二錯身而過的同時,面容憨厚的店小二頓時兇光大露,渾身氣息如同被束縛的猛虎掙脫開來。
王勝多年摸爬滾打的感應(yīng)一下反應(yīng)過來,暗道不好,揮拳格擋,霎那間身影交錯。
對方身軀瘦小,卻精悍有力。
兩人幾個呼吸之間,已交手數(shù)個回合。
裝作店小二的陳虎大聲呼喊道:“你們?nèi)诉€不現(xiàn)身,速速解決此人,免得夜長夢多。”
從隔壁的包間里,直接穿墻而過,周蕓、安道權(quán)和同為天理教高桐縣長老的陳豹破墻而入。
原來四人早在此地等候多時,知道王勝愛來此地消遣,每次消遣總要耗費一個下午的時間。
便布置陳虎假扮店小二,另外三人找了隔壁的包間,挑挑揀揀吃了兩個時辰的小點心。
本來逐漸占據(jù)上風(fēng)的王勝頓時感到無邊的壓力襲來,四個人,都是接近煉體巔峰的實力。
此時四人齊上,王勝雙拳難敵八手,頓時直接跳窗而下。
此時的長樂酒樓門前,趙至理和董梁拿著一封才密封好的信,剛和掌柜確定王勝的位置,正打算把這封信轉(zhuǎn)交給王勝,就看見酒樓一層的大廳里突然亂成一鍋粥,食客們打成一團。
一群東城幫的幫眾和一些各色打扮的食客打起來,刀刀見血,東城幫的人被這群不要命的食客打得節(jié)節(jié)敗退。
“至理哥,你確定王勝會在這里?”
董梁遲疑。
又聽沉悶一聲響起,趙至理轉(zhuǎn)頭看去,一道身影精確落地,持著佩劍往街上的人堆里沖去。
又是四道身影落下,追趕而去。
“就在這里!”
趙至理眼里瞧見被追逐在前的那道身影,正是王勝本人,隨即狂奔而去,留下董梁站原地。
眼光直指那道在最前面跑著的身影,暗嘆一聲還是來晚了。
二樓,一張紙飄飄落下,董梁撿起來,看著上面寫道:王勝孽障,今日就拿你的命祭奠天理教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