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心不懂那個好看姑娘為何被趙雄這般評價,也不高聲回應(yīng)趙雄,默默在山路上走。
經(jīng)過趙雄這一番指點,吳小心打算先把修行的事放一放,看些書再做打算,有些事,不能急,就像砍柴一樣,斧頭落在樹干分支粗壯的長結(jié)的地方,效果遠比其他地方有用。他是個能耐下性子的孩子,哪怕對修行渴望至極,也能冷靜下來去做些該做的事。
后山實指是青翠,美人,春秋,夏冬四峰,四座山繞在一起,山腰鐵索橋八座,四座互通,四座外通諸峰。山下還有一條天梯道,吳小心就是沿著山下的天梯道一路走上來,路上沒有行人,只碰到個道士打扮的男子在修被泥石流沖毀的山路。打吳小心記事起,就見過幾次他在修山路。
吳小心恭敬行禮,漢子擦擦汗,咧嘴一笑,算是回禮,見到有人走山路他心情也不錯。
就此擦肩而過。
如果說河馬山前山是面子,那么后山就是里子。山腰以上房屋千百家,兩旁郁郁蔥蔥,遠遠看起來壯美至極。
吳小心喃喃自語道:“沒什么變化啊?!?p> 沒有著急去萬卷樓所在的青翠峰,順著美人峰的山路拾級而上,一路上樹木通天.
哪怕五六年不曾來這里,這里的模樣也與記憶中沒有多少出入。走出山路,竄入樹林中,吳小心健步如飛,對于這里實在是太熟悉不過?;P避開樹干,拐了幾個彎,面前出現(xiàn)一只一人高的石猴雕像。
少年會心一笑,伸手放在自己頭頂,手掌平移至石猴脖間,神色得意,上次來時才到石猴肚臍眼。
坐在在石猴腳上背靠石猴歇息,沒多久繼續(xù)回到山道上。
快至山腰時又竄進林子里找到一只石兔雕像。
吳小心清楚美人峰上藏著三座石像,兔,猴,狗,青翠峰上他找到過一只豬,春秋峰上撞見過一只雞,一只鼠,冬夏峰則沒碰到過。
這些都是小時候貪玩之余找到的,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十二生肖雕像,每座峰上應(yīng)該有三個。
終于到了山腰,余下三座山的山腰都有一處大廣場,唯獨美人峰沒有,小時候聽娘說美人峰,山體消瘦,不允許改造,只有個小廣場。
遇到不少行色匆匆的陌生人,吳小心沒繼續(xù)上山,順著左邊第二個巷子進去,腦海里一個美麗女子拉著一個孩子的手笑道:“山越高,山上的風(fēng)越大,但是我們河馬山有陣法隔絕出一片小天地,才沒有太大的風(fēng),不然這里的風(fēng)能把小心吹飛?!?p> “我要飛,我要飛?!焙⒆永拥氖謸u晃不停。
女子無奈道:“娘也不會飛啊,等你那死鬼老爹回心轉(zhuǎn)意了,我讓他帶你飛?!?p> 孩子不依不饒,女子只好拉起他的手騰空轉(zhuǎn)了兩圈,邊轉(zhuǎn)圈邊笑道:“飛嘍?!?p> 孩子哈哈哈笑聲悅耳。
在巷子里第六家白墻黑瓦房前停下腳步,大門緊閉,門檻被改的極高,吳小心就這么愣愣站在門前。
小時候一個那個身影會帶他貼門神,對聯(lián),現(xiàn)在這門上光禿禿,配上這么高的門檻,有點難看。
屋內(nèi),一位婦人與一位少女在搓洗衣服。
“娘,門口那呆瓜在那儲了半天了,是不是你又欠人家銀子了?”
身影豐腴保養(yǎng)極好的婦人毫不留情數(shù)落道:“放屁,那小子打扮一看兜里沒兩個錢,說,你在那里勾引上的?修行都還沒入門你也下得去嘴?出門在外別跟人說你是我王方蟄的女兒,我丟人。老娘一直教你釣金龜婿,你倒好,成天登門的都是這些歪瓜裂棗。”
“這種窮小子我怎么可能入眼嘛,娘你要不出去瞧瞧,看他找誰?”少女還是個青蘋果,身形也為長開,常年累月在婦人熏陶下,臉皮也厚實,婦人的一番話讓她沒有半點臉紅。
搖頭苦笑,吳小心轉(zhuǎn)身離開,該去青翠峰了。
“咦,他走了哎?!?p> “走就走了,難不成你還想追上去?小心我腿給你打斷?!?p> 手掌輕輕觸碰右邊墻壁,吳小心慢慢走出巷子,腳下踢開一顆石子。
院內(nèi)少女仿佛想起了些什么,若有所思,瞥了眼母親,笑嘻嘻跑向大門:“娘,我出去問問他是誰?!?p> “行啊,膽子大了,敢去追男人,老娘平日里教你那些讓男人追你的本事都丟進糞坑了?你有本事出去就別再回來!我就當(dāng)沒你這個女兒!”婦人狀若獅子吼。
少女不以為意,腳步輕快,出了門,兩個縱越,人已至巷口,距離吳小心不過一丈,然后放緩腳步,做出一番淑女模樣,只比吳小心快一點。
背后突然傳來腳步聲,吳小心大驚回頭,見到一個抓著辮子羞澀走路的少女。
兩人目光一對,少女就趕緊低下頭,出了巷子口靠墻站著,惹人憐愛。
吳小心則是心底一驚,哪怕少女已經(jīng)長大,小圓臉已經(jīng)成為瓜子臉,但是眉眼鼻子間依舊有熟悉的模樣。
腦海里,一位尖酸婦人帶著一位怯生生的小姑娘把他趕出那棟院子。婦人說話極難聽,動不動要打要殺。小姑娘則是膽怯不敢說一句話,吳小心蹲在門口大哭時她遞上一碗飯,不過被怒火中燒的吳小心一巴掌打翻了,小姑娘委屈離開。
吳小心哭不動了,才明白哭只在娘那里有用,不得不離開了這里,后山雜役管事見他年紀小,不要他。吳小心在前山才被徐老頭好心收留。
仇人見面,并沒有分外眼紅,反而很平靜,仿佛陌生人一般。
吳小心留給少女一個背影,那棟宅子,畢竟是娘留下來的。
等著看不到吳小心了,少女才回到屋里微急:“娘,那小子是那個?!?p> “那個是哪個?說話清楚些,你這德行,我真想換個女兒?!眿D人頭也不抬。
“就是原來這屋子里住的那個人,我記得清楚,他的模樣,與以前區(qū)別不大。好像叫吳小心,前兩天咋門還聽到掌門傳音說他入門了。”
少女提起吳小心這個名字得時候微微一頓,還是被婦人聽出來了。
婦人這才抬起頭看了眼女兒,放下手里衣物擦手道:“你把這些衣服洗完,我去看看那小子有沒有本事跟我要帳?!?p> “娘,你要殺他嗎?”少女突然平靜下來,玩弄辮子,語氣柔和。
“以前咋娘倆想定居在這里,知道這小子四顧無親,他娘也沒留下啥人情,我想直接殺了了事,但是有人不準我這般,現(xiàn)在娘馬上要跨龍門,要本事有本事,要錢也不差錢。一棟宅子而已,已經(jīng)不值得這般。不過那小子敢有要回去的念頭,我教訓(xùn)一番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