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跟高自己一期的師兄方云山剛結(jié)識不太久,在幾次聚會上聽到他多次說過這種話語,林驚云只當(dāng)做是對方開玩笑,沒想到他竟然玩真的。
“方師兄,你一定得幫我啊,咱們可都是學(xué)院的弟子,你可不能替外人說話啊?!绷煮@云有些急了,既生氣又委屈道。
方云山投過去深深地鄙視,前幾次兩人一起前來,他感覺林驚云還算老實,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的真實面目。
方云山來自乾旭帝國東南江州,他們方家是出了名的文人世家。
雖說他常常流連煙花之地,但在青樓女子面前也是頗為守禮節(jié)講分寸,在煙花柳巷造詣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將這里的女子當(dāng)做隨意擺弄的花瓶玩物,更別說良家女子。
如果是平時,恐怕方云山早出手替師弟對付外人了,可是今日是林師弟犯錯在先,而且被其粗暴對待的還只是一個在煙柳巷打雜的小姑娘,這讓方云山于心何忍。
一想到此處,方云山就氣不打一處來,琢磨了半通道:“哼,你必須得跟那姑娘道歉賠禮,否則我也跟你沒完?!?p> 兩人對話過程中,宋子安一句話也不說,只做個看客。
但面對這白衣男子,宋子安原本憤怒的心情此刻似乎也不再那么憤怒,等著繼續(xù)看下去他究竟要干什么。
只見這位白衣男子面帶微笑,緩緩走向那位小姑娘面前,宋子安也跟了過去。
小姑娘知道跑是沒用的,紫青的臉上一雙眼睛驚恐地看著對方,以為他是林驚云的幫兇,雙手和身體繃起緊貼墻壁,不停地扭頭看向宋子安。
但隨著方云山開口,女孩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下來,他開口說道:“姑娘別怕,我是那家伙的師兄,我讓他給你賠禮道歉?!?p> 女孩子神色不自然,有些疑惑。
宋子安也頗為疑惑,對方兩人雖同行,但顯然性情完全不一樣,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一起的。
盡管如此認(rèn)為,宋子安仍然沒有完全放松警惕。
方云山是這邊??停?shù)次見到過,但沒想到這種常常光顧花柳之地的貴人也會為自己這個貧賤丫頭出頭。
“林驚云你個王八蛋,趕緊過來道歉。”方云山扭頭對著林驚云怒喊道,文人雅士的形象頓時不再。
林驚云瞅著一旁看戲的宋子安,胸中怒氣沖天,但現(xiàn)在卻十分無奈,在師兄?jǐn)[明了不幫忙的情況下,自己如果再跟宋子安糾纏,只能傷得更重。
倒不如趁著現(xiàn)在是師兄發(fā)話,也算是給自己臺階下,趕緊了結(jié)此事好回去養(yǎng)傷。
“先忍著,有機(jī)會再報今日之仇。”林驚云心中暗道,他捂著肚子,踉蹌著走到女孩身邊,不情不愿道:“姑娘,對不起?!?p> “不夠真誠?!彼巫影驳?,旁邊白衣男子也點了點頭。
林驚云忍著心中怒火,但不敢跟對方硬剛,只能將身子彎的更低,從腰包里取出幾錠銀子道:“方才確實是我不對,請姑娘原諒,銀子您暫且收下,權(quán)當(dāng)醫(yī)藥費?!?p> “姑娘,不知道這樣你是否滿意?”方云山扇著扇子悠悠道。
小姑娘不敢抬頭看林驚云,只顫抖著接過銀錠,緊咬著的嘴唇差一點哭了出來。
“這位兄臺,不知道這樣處理你是否滿意,林師弟你也教訓(xùn)過了,他受傷不輕,今天的事要么就到此為止吧?”方云山合上折扇,對著宋子安抱拳道。
宋子安知道自己的修為比白衣男子低不少,既然林驚云都賠禮道歉了,這位白衣師兄也這么說了,自己也不能得理不饒人。
宋子安看著小姑娘,對著白衣男子道:“林驚云得保證以后不能再來騷擾她?!?p> 方云山瞪了一眼師弟,林驚云立馬回過神來,言辭鑿鑿道:“我保證...以后見到她繞著走?!?p> 女孩又看了看面前的恩人,道了聲謝,便擦著眼淚向煙柳巷里面跑去。
“兄臺,我們就此告辭?!狈皆粕接只謴?fù)文雅模樣,對宋子安抱拳道,隨著扇子打開,邁著款步向煙柳巷外的春華街走去。
“等一下,你們可是回國府學(xué)院?”宋子安連忙問道。
林驚云哼了一聲,本想說這你可管不著,被師兄看了一眼,給憋了回去。
方云山眼睛瞇起打量著眼前這位短發(fā)橫眉的公子道:“正是,兄臺可還有事?”他以為對方仍然追著不放,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太咄咄逼人了。
宋子安今天本來就打算去學(xué)院報到,剛才正準(zhǔn)備過橋前,被煙柳巷內(nèi)林驚云這事給打斷,現(xiàn)在正好可以跟這位白衣公子一同前往學(xué)院。
既然白衣男子是比林驚云入學(xué)要早的師兄,想必對學(xué)院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
宋子安笑道:“在下也正要去國府學(xué)院,我們可以同行。”
“哦?是去尋哪位仙師,還是看故友?”白衣男子疑惑道。
宋子安本來不想說,但怕對面誤會,于是笑道:“在下今天是去學(xué)院辦理入學(xué),還有很多不懂之處,想要請教這位師兄。”
通過剛才白衣男子對那女孩的行為來判斷,宋子安覺得他為人還算不錯。
對面兩人一臉詫異,林驚云這回憋不住了,連連冷哼道:“你是在戲耍我們吧?今年學(xué)院招生早就截止了,你以為你想進(jìn)就進(jìn)?”
方云山這次倒是沒有阻止師弟的嘲諷,連他也覺得不太可能,國府學(xué)院的規(guī)矩他還是懂的,每年六月中下旬招生,過時不候,現(xiàn)在都九月下旬了。
他期待的眼神看著宋子安,等著他進(jìn)一步作出解釋。
宋子安本來不想說得這么清楚,但想著反正以后這位白衣男子也是自己的師兄了,于是客氣說道:“陛下親手給的引薦,算是對我父王這次北方戰(zhàn)事的獎賞。”
如果是陛下親自推薦,學(xué)院自然還是會給面子,只是眼前這位仁兄有何能耐值得陛下替他說話。
“還不知道兄臺尊姓大名?”方云山頗感興趣地問道,幾人邊過橋邊說道。
“在下宋子安,北平王宋昱是我父王。”宋子安看著橋下柳河中被小舟泛起的漣漪,緩緩地回復(fù)道。
方云山當(dāng)即合上扇子,往手上輕輕一拍,滿臉吃驚道:“原來是東方軍神之子,幸會幸會,北平王對大鳳付出良多,自然值得陛下嘉獎?!?p> 他隨即想到了近日鬧得沸沸揚揚的北平王入獄之事,既然此案已結(jié),宋昱已經(jīng)冤情洗清,就不再開口提及。
停頓了一下后,接道:“宋師弟是北平王之子,果然也是一表人才啊?!?p> “哈哈,差點忘了介紹,在下方云山,來自乾旭江州,以后師弟在學(xué)院有什么事情盡管來找我。”方云山這便是已經(jīng)給自己安上了師兄的名頭。
“那就多謝方師兄?!八巫影补Ь吹?。
雖說方云山對宋子安非??蜌猓墒且慌愿牧煮@云卻是非常不屑,只是此刻受著傷,沒敢把這種不屑寫在臉上。
當(dāng)年在北州城,雖說你宋家打了很多勝仗,但是也沒見有多少朝廷命官、王公貴族跟你們關(guān)系很好,就連自己的父親北州刺史幾次親身拜訪送禮,都被宋府婉拒。
林驚云從此就跟宋府的人杠上了,由于北平王府的人在北州城一向內(nèi)斂自持,宋昱又經(jīng)常呆在北境軍鎮(zhèn),不管北州城的事情,那么林驚云就成了沒人約束的北州城第一紈绔。
偏偏林驚云沒有什么修行天賦,遇到那些普通人自然可以隨意欺負(fù)一番,但遇到宋子安,就反過來會被宋子安修理,所以一直對其耿耿于懷。
方云山雖出身鳳昔王朝東邊的乾旭帝國,但對宋昱這個名字也是如雷貫耳,據(jù)說他是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卻能帶領(lǐng)鎮(zhèn)北軍縱橫草原,面對兇猛的北方蠻子從無敗績,因此對其非常敬仰。
近三十年來,乾旭帝國接連吞并周邊數(shù)個小國,已經(jīng)成為能與大鳳并肩的大帝國,特別是近幾年來乾旭帝國和大鳳邊境摩擦不斷,但之所以遲遲不敢大舉發(fā)兵攻伐大鳳,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來自于東方軍神宋昱的赫赫威名。
此刻能夠結(jié)識宋昱之子,方云山也頗覺得高興,既然對宋子安的動機(jī)不再存疑,便帶其一道向北邊的國府學(xué)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