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臣服，或者死亡？
小秋是一位游女屋的侍女。
因為家境貧寒的緣故，她被自己的親生父母以一筆不菲的錢財為代價賣到了這里，早早的就接受了成為一名游女的命運。
她并不怨恨父母，家里除了她以外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養(yǎng)活，如果不想餓死人的話，那么做出取舍就是必須要進行的事情。
而她，只不過正好被舍棄了而已。
小秋的姿色很不錯，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被游女屋的人一眼挑中。
雖然年紀尚小，然而清秀娟麗的模樣已經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有了苗頭，只要假以時日，哪怕未來成為不了花魁，也一定能成為僅次于下的出色游女。
若是運氣好些，小秋或許能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一個不嫌棄她的良家，自此下半生便真正有了著落。
這也是所有游女心中，所能想到的最大也是最好的結局了。
天色不知不覺已經漸漸昏暗了下去，整個吉原卻也因此而復蘇熱鬧起來。
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到處可見醉醺醺的男人，小秋一路上小心翼翼的避開他們，謹慎的防止因為自己的容貌而引起麻煩，一邊快步提著木桶向著回去的方向走去。
現(xiàn)在的小秋身子還遠遠沒能長開，所能做的活也只有打打下手而已。
路過一家裝潢奢華的游女屋時，小秋情不自禁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在沒有看到那個偶爾會出現(xiàn)在窗邊的倩麗身影時，便再次很快的低下頭去。
那是整個吉原都數(shù)一數(shù)二的游女屋。
而小秋之所以唯獨對它有所關注，只是因為她曾經無意間看到過這其中的花魁而已。
雖然僅僅只是轉瞬即逝的一眼，但那道絕艷的身影卻自此以后深深的留在了小秋的心里，甚至讓她在有機會出來的時候不惜繞遠路也要過來一趟，只為了能夠偶爾看見花魁的可能。
那種傾國傾城的艷麗，媚而不俗的華貴，完完全全的超過了小秋所能想象到的極限！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身為女人，還能夠驚艷到這種地步！
要是我也能像她一樣就好了……
心中難以言說的訴求時不時涌起，然而就連小秋自己都知道這個念頭的可笑。
在整個吉原，寥寥無幾的花魁便是當之無愧的，站在整條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
像她這樣的侍女哪怕姿色不俗，但這么長時間下來依舊是要多少有多少，而如此夸張的大浪淘沙之下，每一個花魁都可以說是吉原所有女人最終極的夢想，她們沒有一個不渴望登上那個位置。
哪怕煥發(fā)魅力的時光只有那么幾年，但就是恰恰僅憑著這點時間，她們就足矣攢下下半生所需要的全部錢財！
若是運氣好些，只要被游女屋簽下就可以選擇繼續(xù)留下來而不必接客。
到那時候，她們每天最大的任務就是調教剛入行的新人，在曾經身為花魁的她們言傳身教之下，說不定未來還能從她們手中再誕生出一兩個花魁，薪酬自然也不可能單薄到哪里去，甚至可以稱得上豐厚了。
當然，這一切距離現(xiàn)在的小秋還很遠很遠，遠到她還需要默默加快趕路的速度，以免那個壞脾氣的嬤嬤因為自己晚回來而故意為難自己。
像她這樣還沒有入行的侍女，是不會得到薪水的。
平日里的吃喝住行都是由游女屋負責，然而作為回報，入行后的第一年也不會有酬勞支付給她們，以此抵消前面幾年的所有支出。
雖然因為今天這個難得出來的機會，卻沒有見到那個讓自己念念不忘的花魁而有些失望。
然而自小在游女屋里長大的小秋，早就學會了如何不讓情緒表達在臉上的能力，雙手有些費力的提著裝滿水的木桶，一步步向著前方走去。
在路過一個陰暗的轉口時，或許是小秋的錯覺，仿佛有幾個陌生的聲音隱隱響起。
“動手嗎？”
“蠢貨！有食物自己送上門來了，為什么不動手？”
“但我聽說街坊鬼大人并不喜歡這樣……”
“廢物，你們通通都是一群廢物！難道它還打的過我們這么多鬼不成？若是它敢攔著，那就把它吊在陽光下曬死！”
“有道理，我要這家伙的大腿！”
“我要手，我要手！”
這是什么聲音……
腦海里剛剛浮現(xiàn)出一個疑惑的念頭，小秋便立刻感覺眼前倏地一暗，下一刻自己的意識便驟然陷入了黑暗之中。
只留下一個翻倒在地的木桶咕嚕嚕滾動著，里面盛著的水不一會便流得一干二凈，無人問津。
………
一道道鬼祟的黑影悄無聲息的浮現(xiàn)，影影綽綽之間它們彼此似乎也在互相打量著。
詭異的氣息彌漫，伴隨著一個等待的不耐煩的鬼率先站了出來，藏青色的皮膚在月色下清晰可見，兩根醒目的獠牙更是裸露在外。
“街坊鬼，這一次你又有什么無聊的事情？我話可提前放在這里，要是你說不出什么原因來，今晚你可別想晚好的走出這里?！?p> 一聲聲嘲諷的譏笑從四面八方浮現(xiàn)，顯然說話的獠牙鬼有著不少鬼支持。
一道略顯瘦小的身影毫不示弱的主動站了出來，與獠牙鬼的站位上呈現(xiàn)出針鋒相對的趨勢。
相比于曾經人類時期的模樣，現(xiàn)在的街坊鬼依舊好像沒有長時間吃飽一般顯得很是瘦削，身上的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見，遠遠看去都帶著一股賊眉鼠眼的氣質。
以至于當其他鬼看到這一次，膽小怕事的街坊鬼竟然一反常態(tài)的主動站出來時，都不約而同的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問題。
就連表現(xiàn)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獠牙鬼都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睛，心底悄然浮現(xiàn)出幾分對于未知的忌憚。
它心里很是清楚，以前從來不敢對自己說三道四的街坊鬼能在這個時候公開站出來，它的背后必然有著某個能給它很大底氣的東西支持。
一時間，原本剛剛有些喧囂起來的場面猶如潑了一盆冷水般沉寂下去。
面面相覷之間，一個又一個血鬼術勤勞的在周圍掃過，各個有能力探尋情況的惡鬼絲毫沒有懈怠，只為了找出街坊鬼所謂的底牌是什么。
除了少數(shù)鐵憨憨，其他鬼已經隨時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作為鬼中興起的神秘組織——曉，其中人員的分布大致分為三個層次。
第一個層次是類似于街坊鬼這樣，能夠和鈴木啟直接碰上面，匯總后的情報也是通過它交付給鈴木啟。
這個層次的鬼數(shù)量最少，甚至不到五指之數(shù)，但它們也最為受到鈴木啟的信任，往往擔任著代替管理其他鬼的職責。
值得一提的是，這樣的鬼都是由鈴木啟親自挑選出來的，是還沒有來得及吃人的鬼，因此實力也稍顯弱小。
第二個層次的鬼數(shù)量稍微多一些，它們曾經都或多或少的吃過人。
然而在接受了極少份額的鈴木啟血液后，它們基本上已經完全復蘇了人類時期的記憶，心甘情愿的愿意用大量時間的睡眠來取代吃人的行為，并且不少鬼還由衷的憎恨著鬼舞辻無慘的存在。
它們的實力并不弱，有一部分甚至已經覺醒了血鬼術的存在。
至于曉內部的第三個層次，也是數(shù)量最多，最無可救藥的那一批鬼。
它們哪怕已經恢復了曾經的記憶，為了追尋力量、滿足欲望等等一系列原因，還是不愿意放棄吃人的習慣。
以往鈴木啟還在的時候還好，能夠憑借著血脈的力量完全的壓制它們。
盡管這些鬼根本沒有資格和鈴木啟見面，但只需要千里之外的鈴木啟一個簡單的念頭，它們所有的力量便會立刻洪水傾瀉一般消失的一干二凈。
當它們想要作惡的時候，位于其體內的某些隱秘枷鎖也會無聲開啟，制止住它們的行為并且降下嚴苛的處罰。
這種處罰往往都會帶來生不如死的痛苦，就連一些桀驁不馴的惡鬼也會在嘗試過以后心有余悸。
然而雖然腦后長有反骨，因為得到鈴木啟的血液也只有寥寥一滴兩滴的緣故，也并沒有開啟忠誠的鎖定，但曉的絕大部分情報也都是由它們提供的。
這一層次的鬼相對而言數(shù)量最為龐大，實力也最為強勁，往往能最先得到一些難以知曉的情報，為鬼殺隊的避免傷亡和精準打擊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而且這樣的惡鬼哪怕犧牲了也不會心疼，畢竟鬼與鬼之間的廝殺其實并不罕見，只是這一切很少發(fā)生在人類面前而已。
它們的行為舉止也無限貼近于正常的惡鬼，那寥寥幾滴血液只喚醒了它們人類時期的記憶，以及確保了無法將曉的存在和影響訴諸于口，這也無疑大大降低了被十二鬼月這樣的強大惡鬼發(fā)現(xiàn)異樣的可能。
曾經的它們是曉手中很好用的一把利刃，也是打探消息情報的合格炮灰。
然而隨著鈴木啟長時間未開啟鬼化，血脈中蘊含的力量略微有了衰弱，這些窮兇極惡的鬼無疑也隱隱有了反叛的念頭。
最直觀的表現(xiàn)就是，以往的它們哪怕一直看不慣街坊鬼下達命令，也不得不在血脈的壓制下忍氣吞聲。
別說讓獠牙鬼這么明目張膽的反對街坊鬼了，就連稍稍表現(xiàn)出抗拒的念頭，自身的實力都會因此十不存一，就連血鬼術都用不出來，從而陷入一種可怕的虛弱狀態(tài)！
但現(xiàn)在，街坊鬼作為最早跟隨鈴木啟的狗腿子，威嚴顯然已經下滑到了谷底。
若不是還擔憂著對方是不是有什么神神秘秘的手段在自己身上留下暗手，恐怕這些惡鬼都不會再聽從街坊鬼的指令趕往這里。
此刻的街坊鬼儼然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以往自己不敢挑釁的獠牙鬼。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在曉當中，你們這些家伙就是徹頭徹尾的害蟲！”
“主人這么長時間的消失不見只不過是一場對你們的考驗而已，而你們果然露出了馬腳，居然膽敢再次對人類下手，公然違抗曉的鐵律！”
“當初如果不是主人的力量，你們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活得這么輕松自在，而現(xiàn)在，是時候到了你們用自己那腐朽骯臟的生命回饋于曉的時候了！”
“為了破暗之曉，獻出你們的心臟吧??！”
在街坊鬼愈發(fā)高亢，甚至面色都情不自禁漲紅激動起來的模樣中，不好的預感不約而同的在獠牙鬼它們心頭浮現(xiàn)。
一些動作迅速的，已經想也不想就要爆發(fā)出最快的速度離開這里！
能夠幫助它們脫離鬼王掌控的，怎么想都是與恐怖的鬼王同一個水準的龐然巨物，現(xiàn)在還不跑難道還等著吃夜宵嗎？！
踏踏……
清脆的腳步聲猶如喪鐘輕輕響起。
不知為何，所有正欲逃離和已經逃離的惡鬼，身體內的血液驟然之間不受控制的發(fā)生了變化！
在一聲聲干脆利落的腳步聲中，街坊鬼無比恭敬的底下了頭顱。
而一個個桀驁不馴的惡鬼甚至連造成這一切的幕后黑手長什么樣都沒看清，便陡然間渾身遭遇慘烈的擠壓般迸濺出無數(shù)血液，血流滿地的同時，當場陷入重傷瀕死的狀態(tài)！
就連無往不利的恢復力，也在這一刻無情的拋棄了它們，根本沒有半點要起作用的跡象。
恍惚之間，這些惡鬼仿佛回到了曾經無比弱小的人類時期，自以為高人一等的身軀以最粗暴的方式被徹底踩在腳下，而它們心中卻連反抗的念頭都無法升起！
血液在沸騰，原本模糊削弱下去的聯(lián)系如同鎖鏈一般被再度鞏固！
身體擠不出任何力氣的倒在血泊上，不久前還在耀武揚威的獠牙鬼，此時卻好像死狗一樣連手指頭都動彈不得。
然而伴隨著腳步聲忽然停下，下一刻，虛弱到極致的獠牙鬼便倏地被人抓住頭發(fā)提了起來。
在戰(zhàn)栗的瞳孔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無比深邃的黑色眼眸。
身后是流淌濺射的遍地都是血液的小巷，以及一具具已經了無聲息的尸體。
少年一半的面龐隱沒于黑暗，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周圍血腥的影響，臉上還帶著明顯心情不錯的微笑。
本該顯得怪異的莫西干式綠毛，這一刻卻意外的展現(xiàn)出令人心悸的猙獰和霸道。
本能的，以往一直以為天不怕地不怕的獠牙鬼，身體第一次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就好像比起自己，眼前的少年，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惡鬼！
“唔……今晚我心情很好，所以我只問一遍?！?p> 少年輕笑著，注視著獠牙鬼的目光好像根本不是在看一個生命，而只是一個會跑會跳的玩偶。
“臣服，或者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