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病子

　　次日辰時

　　張道全一臉悲痛地來到白虹柱旁

　　發(fā)現(xiàn)蕭堯與劍軒轅早已在那下棋

　　劍軒轅一看到他便起身行禮，一邊說道：“先生節(jié)哀，道風(fēng)他們是為了仙界犧牲的，能奪回那么大一片失地，想必他們也能安息了……”

　　張道全揮了揮手，示意他不要再說

　　“弟子今日執(zhí)勤結(jié)界，先行告退了?！?p>　　說罷劍軒轅便離去了

　　“來，蕭堯，陪我這無用老朽再下盤棋吧……”

　　兩人圍著石桌坐了下來

　　雖然每一次落子看似都因悲傷而緩慢，但張道全的攻勢可不緩和

　　蕭堯正苦想如何破局，張道全卻忽然冒出句：

　　“蕭堯，你知道道風(fēng)的母親是什么時候離世的嗎？”

　　蕭堯愣了一下，搖了搖頭

　　“是在第一次仙界大戰(zhàn)?！?p>　　蕭堯的身子猛地繃直，雙瞳微微放大

　　張道全接著說道：“當(dāng)年，本來我們倆一同在術(shù)組，協(xié)助上仙們在邊界與無窮無盡的魔種戰(zhàn)斗。其實我們?nèi)撕芏?，但是魔種卻無窮無盡，漸漸的，破魔組前后力竭倒下，魔種步步緊逼，我們很快就被徹底包圍。本來我們肯定都要死在那里了，”

　　他又頓了一頓，此刻蕭堯忽然從他的眉宇間感受到了真的悲傷。雖然與臉上的表情表達的是一個意思，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是全然不同。

　　他接著說道：“但這個時候，道風(fēng)的母親以生命為祭，短暫突破飛行禁制，讓我們得以脫身，雖然追來不少會飛的魔種，但至少保住了幾個中仙..”

　　蕭堯聽得冷汗直流

　　他跟我說這些干什么！

　　“所以，自從那天以后，我活下去的動力就是，”一直低頭看著棋盤的張道全緩緩抬起來頭，目光如刃一般銳利，“變強，再變強，直到魔種再也構(gòu)不成威脅！

　　但是，我發(fā)現(xiàn)我的天賦有限，無論我如何修煉，始終是個中仙！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我找到了更好的方法，能讓我甚至超越上仙的方法！”

　　蕭堯的手已悄然滑落到劍柄上

　　“蕭堯，你是個聰明人，也有自己深愛的人。讓開，我留你一命。不然，你的命——”

　　張道全漫不經(jīng)心地放下最后一顆棋子

　　“將如同這顆棋子的命一樣?！?p>　　白子被拿出棋盤

　　蕭堯已敗

　　“不可能?！?p>　　張道全忽然暴起：

　　“蕭堯！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看著心愛之人當(dāng)面死去，這種痛苦你永遠不會理解！每日活在仇恨中，這種煎熬你又怎么會懂！識相點，閃開！再說我這么做也是為了仙界！”

　　“這便是你親手害死自己兒子的理由么？”蕭堯直視著張道全，緩緩說道

　　“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獲得力量復(fù)仇，但你現(xiàn)在極度渴望力量渴望神識的嘴臉又和魔種有何區(qū)別？”

　　張道全沒再說話

　　他的回答是迅猛如雷的一刀

　　快得蕭堯甚至沒看清刀刃出鞘

　　他竟會使刀！

　　蕭堯一直以為他腰間的刀只是種身份的象征，如同守柱人佩戴龍淵一般

　　原來如此，也難怪難以突破

　　“為何我在術(shù)上始終無法突破？那是因為那都是我后來偷學(xué)而成的，理解內(nèi)化尚且不易，談何精進！”

　　說話間已是揮出十四刀

　　下腰，翻身，撤步

　　蕭堯已經(jīng)快到了極致，但最后一刀卻仍是蹭過了手臂

　　冷汗涔涔

　　實在是太快！

　　他從未見過這般快的刀！

　　但蕭堯也絕非平常人等，抓住間隙立刻拔劍施展開清風(fēng)劍法

　　頓時漫天劍雨，銀蓮綻放

　　面對青蓮一式時就連茍或都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更何況面前這個老人？

　　但是老人的每一刀，卻都完美地擋開了那致命的劍鋒

　　七七四十九劍就這么石沉大海

　　“不錯，論速度你我也許不相上下—”

　　張道全獰笑道

　　“但論力量，你不堪一擊！”

　　手中的刀頓時化作一輪銀月飛向蕭堯

　　蕭堯一生從未如此狼狽：

　　翻身，撤步，幾乎可以說是連滾帶爬，還要連連以劍相格，才勉強接住這十四刀

　　已結(jié)束一套刀法、已是收勢的銀刃卻又忽然改變方向，憑空生出第十五刀來！

　　之前的十四刀比起它來，簡直是太溫和了。一刀揮出，猶如身后有千軍萬馬殺出，爆發(fā)的殺氣仿佛令天地都已失色，因為它就代表著死

　　這一刀一旦揮出，一定要毀滅什么

　　蕭堯再不閃躲，迎刃揮去——

　　錚！

　　劍發(fā)出一聲悲愴的龍吟

　　也許它也知道這是它的最后一擊，才會如此的悲愴

　　工布竟被直直削成兩截！

　　“沒了劍的劍客，跟離了水的魚有何區(qū)別？”張道全冷笑道，他的話中充滿了嘲弄的意味

　　的確，蕭堯只能等死

　　他就這么站在那，等著最后一刀揮出

　　張道全也不廢話，照著腦袋一刀劈去

　　忽然刀在即將碰到蕭堯頭發(fā)的那一刻轉(zhuǎn)變了方向，又轉(zhuǎn)向了張道全自己的背后

　　錚！

　　這一刀竟同時擋開了兩劍

　　擋開了來自兩個方向、龍淵太阿的攻擊

　　背后正是黃瓔和劍軒轅

　　“呵...所以你們早就猜到了是么？”

　　張道全笑了一下，說道：“所以你昨日忽然主動提出要執(zhí)勤結(jié)界，就是為了讓我動手，引我上鉤對吧？”

　　“...先生，收手吧?！?p>　　張道全冷哼一聲

　　“計劃得不錯，但是這網(wǎng)你收不上來！”

　　三人頓時又混戰(zhàn)在一起

　　劍氣與刃風(fēng)肆虐，白虹柱旁仿佛起了大風(fēng)一般，一時間竟是漫天葉雨

　　張道全一刀劈空，石桌竟頓時分成兩塊

　　棋子飛灑，早已分不清是黑是白

　　火星四濺，劍已數(shù)不清有多少缺口

　　在張道全的面前，仿佛再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住他

　　黃瓔與劍軒轅已使出渾身解數(shù)，但兩人竟還是逐漸落了下風(fēng)！

　　他的體魄已是強化得實在是令人恐怖！

　　也許刀法并不是十分精湛巧妙，甚至可以說有些粗暴凌亂

　　但每一擊卻都令人難以招架，因為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徒勞

　　黃瓔側(cè)身閃過數(shù)刀，劍軒轅翻身后撤

　　趁著張道全身形不穩(wěn)，兩人同時使出關(guān)鍵一劍：

　　太阿劍訣中最為毒辣的一式“清風(fēng)穿堂”加上天罡劍訣中最為關(guān)鍵的一招“青天攬月”

　　這一擊，兩人已是傾盡所有

　　因為之后便是劍指還丹，兩人再無變招

　　你沒有變招，而對方卻還有時

　　便是死局

　　所以這一劍也是最后一劍！

　　劍鋒劃過，猶如徐徐清風(fēng)

　　輕盈如風(fēng)卻是無人能擋！

　　可惜張道全不是人

　　頓時手中的銀刀化作漫天水銀撒向二人

　　這絕命一擊竟被揮砍生生打斷！

　　張道全接上一個翻身，順勢甩出數(shù)十點金星

　　腰間的丹藥竟被當(dāng)作暗器使出

　　盡管劍鋒一圈，金星已是了無蹤跡

　　但這其中的蠻力，竟硬生生將劍從二人手上震落！

　　再無變招

　　已是死局

　　于是

　　劍鋒穿透胸膛。

　　卻是劍刺穿胸膛而不是刀

　　被劍刺穿的也不是二人

　　是張道全

　　穿過他胸膛的劍，

　　名曰清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