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馬邑城的陽光不錯。
蘇木一個人坐在臨街的窗前。
感受著大漢的陽光。
他受傷的手臂被一根布條吊在了脖子上。
此時已經(jīng)過了飯口。
鋪子中已經(jīng)是沒有食客了。
蘇良忙的滿頭大汗的,正站在柜臺中算著賬。
蘇良算的有些煩了。
他隨手扔下了手中的毛筆。
拿著記賬的竹簡就朝著窗邊悠哉悠哉的蘇木走了過來。
“主公,這是咱們這個月的賬目……”
蘇良說著話,也是將記賬的竹簡遞給了蘇木。
“坐!”
蘇木指著對面的位置示意蘇良坐下來。
然后他接過了蘇良手中的賬本隨意的翻看著。
蘇良看著蘇木心不在焉的樣子。
也是無奈的說道。
“這冬日來了,馬邑城中的糧價越來越高了,以往咱這鋪子還能填飽大同城那些人的肚子,這糧價一高,馬上就要有人餓肚子了……”
雖然蘇木的眼睛還在盯著記賬的竹簡。
但是他已經(jīng)用余光看見了蘇良焦急的樣子。
不算趙家塢堡那些能自給自足的村民。
大同城目前有一千多人需要吃糧。
還大多都是青壯。
按照一個成丁一天一斤半的口糧,一個婦孺一天半斤的口糧來算。
這大同城的居民一個月就要消耗掉四百多石的糧食。
換算成現(xiàn)代的度量衡,那就是一個月要消耗掉兩萬四千斤糧食。
具體是什么概念呢。
大同城目前只有兩輛牛車。
這兩輛牛車每車只能拉兩千斤的糧食。
也就是每五天,這兩輛牛車就要運送四千斤糧食到大同城。
蘇木算到這里,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放下了手中記賬的竹簡說道。
“東西市售賣煤爐和蜂窩煤的鋪子不是已經(jīng)開了么?”
“等到那兩邊打開了銷路,就能為你分?jǐn)傄幌聣毫α?!?p> 蘇良聽蘇木提起了那兩個新開的鋪子。
也是朝著四周看了看。
他見四周沒人,也是伸頭湊到了蘇木的身前小聲的問道。
“咱們那個鋪子可否讓奉先那幾人先看管著?”
蘇良之所以這么問。
是因為他此時照看著一個東來順的鋪子就已經(jīng)消耗了他差不多所有的精力了。
蘇木聽了蘇良的話后,也是皺著眉頭扭頭望向了窗外。
自從那日郭平將自己圍在這東來順門前。
呂布沒有表態(tài)支持自己的時候。
蘇木就已經(jīng)不太信任呂布了。
這也是他一直將呂布隔絕在這鋪子中的原因。
他不想讓呂布接觸大同城的士卒。
萬一呂布爆發(fā)王霸之氣,策反了高順,帶著士卒一刀砍了自己的腦袋。
把自己變成“辦木”,那自己可真是無處說理了。
“奉先他們的性格不太適合看管鋪子……”
蘇木還是委婉的拒絕了蘇良。
他不止是不想讓呂布觸摸到兵權(quán)。
就連這錢糧,他也是不想讓呂布染指。
猛虎還是圈在籠子里比較保險。
“那……這……”
蘇良見自己的提議被蘇木拒絕了。
也是不知道該不該堅持推辭掉西市那個鋪子的管理權(quán)。
“有福這段時間表現(xiàn)的怎么樣?”
蘇木看著為難的蘇良也是語帶輕松的問道。
“有福?”
蘇良先是疑惑的說了一句。
隨后他反應(yīng)了過來。
也是驚喜的說道。
“哎,對,有福,有福那孩子不錯,心細(xì)膽大,我看他能當(dāng)咱們那個鋪子的掌柜……”
蘇良此時見有機(jī)會將那個新鋪子分出去。
也是激動的站了起來。
蘇木笑著看著站在眼前的蘇良。
也是輕聲問道。
“有福呢?在鋪子中么?”
蘇良聽了蘇木的問話后。
也是扭頭朝著四周看了看。
看了一圈兒后,他才一拍腦袋說道。
“哎,你看我這記性,有福那孩子就在那西市的鋪子里呢!”
“哈哈,那等晚點那邊關(guān)了鋪子你讓有福找我一趟?!?p> 蘇良聽蘇木如此說,也是笑著彎腰滿口答應(yīng)著。
“好,好,那你先看著這賬本,我把這幾日那邊鋪子的花銷整理一下,晚上好與有福小掌柜的做個了斷……”
“什么了斷?那叫交接!”
蘇木看著蘇良尷尬的樣子,也是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
待蘇良走后,蘇木又仔細(xì)的查看了一下東來順的賬本。
東來順的鋪子一桌大概能坐三至五人。
每人的消費大致在一百二十錢至一百五十錢之間。
每日里差不多能招待十桌左右的客人。
然后這每月的利潤扣除成本。
將好夠買那大同城一千多人的口糧。
所以蘇木看著這賬本看到了最后。
竟是看了個寂寞。
沒有負(fù)債,也沒有結(jié)余。
“這賬本,還讓我看什么……”
蘇木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只好有些賭氣似的將那記賬的竹簡扔回到了案幾上。
蘇木看著窗外也是想到了和自己年紀(jì)差不多的有福。
“不知道那小子能不能做好掌柜的?”
“不行!”
“我得去看看……”
蘇木看完賬本也是想到了有福那邊。
心里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和柜臺里的蘇良打了一聲招呼。
就招呼著曹性帶著十多個士卒走出了東來順。
西市的鋪子歸蘇木。
東市的鋪子則是由張氏的族人負(fù)責(zé)。
這個鋪子里邊賣的都是精致帶花紋的煤爐。
那花紋也是張氏找匠人特意雕刻的模子。
蘇良和曹性等人看見了那爐子上的花紋都是贊不絕口。
只有蘇木看著那上邊的山水花鳥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的。
但是這來東市的有錢人還真就喜歡這個調(diào)調(diào)。
那鋪子就在東來順的隔壁。
蘇木剛一出門,就聽見一個買家在鋪子門前嚷嚷。
“二百錢一套煤爐,這不過就是一件布衣的價錢嘛?!?p> 一個穿長衫胖胖的富態(tài)貴人,身后跟著兩個仆役。
伸手指著鋪子中的煤爐高聲說道。
“哎,要不說還是您有眼光呢,您少買一件成衣,就能換個鐵器回去。”
那鋪子中的伙計明顯比蘇木鋪子中的伙計機(jī)靈。
他聽了那長衫貴人的話后,連忙從鋪子中小跑著出來。
伸手請著那長衫貴人走進(jìn)了鋪子中。
繼續(xù)滿臉笑容的說道。
“這鐵器不光價格不高,還能讓您一家人都暖和的渡過整個冬天,您說這合適不?”
那貴人本來就是路過聽到價格,說了那么一嘴。
此時被那伙計就坡下驢的就著話頭說到這里了。
他也是不能拆自己的臺啊。
只好肯定的說道。
“合適,太合適了!說到哪里去,這二百錢也是花的不虧!”
“哎呦,要不說您是懂行的呢。”
那伙計朝著那長衫貴人奉承了一句之后。
又揮手朝著身后的粗使小廝喊道。
“快,給這位貴人裝一套,包上一包上好的蜂窩煤,算是咱們鋪子送的!”
蘇木就站在那鋪子門前,看著那個長衫路人莫名其妙的買走了一套雕花的煤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