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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匠心

第157回 涼鞋

玲瓏匠心 二阿農(nóng) 2355 2022-08-23 17:09:52

  胡管事憂心老主子,在趙慶床下打的地鋪。

  陸婆子去請時(shí),他正在小心翼翼地喂水與老主子吃。

  聞言四姑娘院子里進(jìn)了賊,他手一抖,一碗水差些沒灑出來。

  他繃著臉,趕過來,還沒說話,坐在玫瑰椅上的趙錦衣冷著臉道:“我這院子,為了防賊,特地灑了紅粉在泥土中,昨日才下過大雨,那賊慌亂之下,雙腳上已經(jīng)沾了泥土,在地上留下了幾個不淺的鞋印。方才我已經(jīng)命護(hù)院細(xì)細(xì)察看過外墻,暫時(shí)沒有發(fā)現(xiàn)帶泥的鞋印。那便是說,那賊人很有可能,還藏在家中?!?p>  小姑娘年紀(jì)輕輕,坐在太師椅上,面若冷霜,并無半點(diǎn)因?yàn)榘胍乖饬速\而花容失色的樣子。

  胡管事心中嘆了一聲。只可惜四姑娘是個女娃子,總歸要嫁出去的。

  趙錦衣繼續(xù)道:“還得勞煩胡管事差人,細(xì)細(xì)將家中搜查一遍,莫讓那賊人,傷了我趙家人的一根寒毛?!?p>  這借口用得冠冕堂皇。

  趙承德與吳氏聞訊而來,聽到了趙錦衣說的最后一句話。

  趙承德自然是站在女兒這邊的:“朗朗乾坤,太平盛世,那賊人也敢摸進(jìn)我趙家來,可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吳氏則道:“我兒可無事?”

  胡管事欲言又止,但看著趙錦衣冷然的臉,最終將話咽了下去:“老奴遵命。”

  趙錦衣冷眼看著胡管事走了出去。

  她省得胡管事要說什么,但她沒有讓他說出口的機(jī)會。

  她不明白為什么胡管事要阻止她調(diào)查真相,但她卻清清楚楚的知道,大家都是頭一回做人,她沒有必要讓著三叔父。

  她都還沒尋他算賬呢,三叔父倒好,又派人過來了。若不是她恰好起來喝水,那豈不是白白丟了卿卿性命?說不定,丟了性命的她還很可能背上與人通奸、不知廉恥的罵名。

  有些人,不值得心軟。

  她勾唇朝爹娘一笑:“女兒無事,只不過是唬了一跳。”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壁w承德趕緊道,“最近家中的怪事是多了些。”他說要請大理寺來查案,但胡管事與他說,大房與三房都沒有那個意思,剖尸取子的事情便這樣不了了之。

   既不是他二房里的事,趙承德自然也懶得理。但如今牽扯到他的女兒,趙承德可就坐不住了。要不,明兒還是告?zhèn)€假到大理寺去罷……

  如此想著,趙承德拉著女兒:“今兒到爹娘的院子里去睡。我就說嘛,女兒孤身一人住在這院子,倒是容易叫賊惦記?!?p>  吳氏睨了他一眼:“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女兒大了,總要自己獨(dú)自面對一切的?!?p>  趙錦衣笑著,正要寬慰她爹,忽地聽得一道熟悉的聲音道:“阿娘倒是心大?!?p>  眾人朝那人看去,卻是趙修遠(yuǎn)。

  長秀在趙修遠(yuǎn)面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提著燈籠。

  匆匆起身的趙修遠(yuǎn),披著寬大的燕居長袍,打著哈欠,卻還俊美得過分。趙錦衣總是疑心,若不是哥哥總是一副紈绔的模樣,便如謫仙一般隨風(fēng)而去的。

  趙修遠(yuǎn)慢騰騰道:“妹妹雖然是趙家最聰慧的,但總歸是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p>  趙承德笑道:“你哥哥倒是正經(jīng)了一回?!?p>  話還沒說完,趙修遠(yuǎn)道:“不妨就讓我住在妹妹院子里,保護(hù)妹妹。”

  趙錦衣笑道:“哥哥如今上進(jìn)了,不怕我時(shí)時(shí)刻刻盯著你的功課了?!?p>  趙修遠(yuǎn)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比起我的功課,妹妹的性命更重要?!?p>  他話音才落,就聽得有人怒喝一聲:“胡管事在整個大院里翻天覆地的搜查,弄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你們一家人倒好,在這里說說笑笑。”

  怒喝的才遠(yuǎn)道而回的趙承澤。

  趙承澤怒氣沖天。晚上與趙承歡吃了幾杯酒,雖然沒醉,但酒能助情欲,趙承澤便摸進(jìn)后罩房新納的姨娘房中,與姨娘一番溫存,正在緊要的關(guān)頭,幾個婆子吵吵嚷嚷的推門而入。他頓時(shí)就雄風(fēng)不振,姨娘被嚇得摟著他嚶嚶直哭,生怕他再也沒法子重振雄風(fēng)了。

  后來聽聞是四侄女院子里進(jìn)了賊人,他還嘀咕:“一個小姑娘,竟然還能自己住一個院子?!?p>  這新仇舊恨的涌上來,趙承澤頓時(shí)怒氣沖沖的尋了來。正巧瞧見二房一家子說說笑笑,頓時(shí)勃然大怒。

  再細(xì)細(xì)想想,他貴為大伯父,這二房的人今兒也沒有來正式拜見他,趙承澤越發(fā)的生氣。他也顧不得與與黃氏商定好的事情,當(dāng)即看著趙錦衣怒氣沖沖道:“定然是你行為不端,才招惹了賊人。否則那賊人為何偏偏哪里都不去,凈鉆你的院子。”說完趙錦衣,又朝趙承德罵道,“都是你們沒教好子女,才惹出這般禍?zhǔn)聛?。我看明日,就將你們定的那門婚事退了,再從外面請有經(jīng)驗(yàn)的宮中嬤嬤,親自教導(dǎo)錦衣!”

  大家族里的長房長子,對弟妹們素來要擔(dān)起如父親般的威嚴(yán)。

  若是趙承澤占道理,趙承德自然服氣。

  趙承澤話音落下,二房一家俱神色平靜地看著他,仿佛當(dāng)他是不存在的。

  這一家子,死豬不怕開水燙。趙承澤氣急敗壞:“趙承德,你若是不聽長兄言,我便將你驅(qū)逐出去!”

  趙承德反問他:“我可是弒兄殺父了?你何以將我驅(qū)逐出門?”

  趙承澤怒吼:“你罔顧家族利益,鼠目寸光,執(zhí)意與下賤之人結(jié)親,如此理由,夠不夠?”

  趙錦衣蹙眉,他竟然罵宋景行是下賤之人?宋景行雖然是工匠,但不偷不搶,憑著自己的雙手勞作,還被舉薦為官,如何就下賤了?

  趙承德的面皮微微顫動:“你可是說夠了?”

  趙承澤正要應(yīng)話,忽地聽得趙修遠(yuǎn)詫異道:“大伯父竟然成這般模樣了?嘖嘖,凡事過度,絕無好事?!?p>  趙錦衣?lián)溥暌宦曅Τ鰜怼Hf萬沒想到,哥哥貶起人來,殺人不眨眼。

  趙承澤被氣得翻著白眼,面皮抖著,差點(diǎn)就想抬手打人。

  但此刻二房人多,若是打起架來,他占不著好處。

  “你!”他指著趙承德,胡子抖動,“天一亮,就給我滾出去!”

  他可是看透了,便是趙錦衣進(jìn)了宮,按照她那性子,也決不會照拂他們大房,說不定還會給他們穿小鞋。倒不如將二房的房子都騰出來,好給他的愛妾們住。

  趙承德不慌不忙:“這位仁兄,當(dāng)初老太爺可是明明白白的立過字據(jù)的,便是分家,我們各房亦仍住各自的院子,只不過是另開大門,各走各道。要滾的,是你才對?!?p>  趙承澤這才想起,是有這么一回事。三十年前,老父親未雨綢繆,立下字據(jù),白紙黑紙,各自手印,還有幾位父親的同僚作為見證人。

  無論如何,他都占不著上風(fēng)。

  趙承澤差些氣得心頭滴血。

  此時(shí)胡管事匆匆趕來,老臉上一片凝重:“大老爺、二老爺,老奴在池塘旁,尋著了一雙鞋?!?p>  他手上,拎著一雙長且大的涼鞋。

  涼鞋的鞋底,赫然沾著粉紅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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