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爭執(zhí)
甘臨穿好衣服，與chin聊得漸漸有些入巷。
chin在音樂器材方面的知識相當廣博，不止限于品牌、音質(zhì)，連相關廠商的歷史、流變，以及主要技術路線都有所了解。若非甘臨從小在音樂圈子里面浸淫，加上失去靈感后為了轉型，深入了解了不少相關方面知識，還真有可能與她搭不上話。
沒有共同的認知，就沒有共同的語言。這句話放在哪個領域都是適用的。
聊了好一會兒，兩人仍沒等到安娜回來。
chin用衛(wèi)生紙擦了擦臉上的油墨，看向走廊盡頭：“你不去看看？再不過去準備室，手槍樂隊就上場了哦?！?p> 甘臨一笑：“我和安娜也是剛認識，她是我請的助理?！?p> chin的瞳子透出疑惑：“安娜很少帶男孩子來的......”說著卻徑直去廁所查看。
不一會兒，返回。聳聳肩：“沒見著人，不知道去哪了。你還要不要去看手槍樂隊？不去的話，我工作去了?！?p> “還是去看看吧，或許安娜已經(jīng)自己去了?！备逝R也想見識見識國外樂隊，便跟著chin到了準備室。
沒進門，已聽到連聲嚷嚷。
一個矮矮胖胖，面孔長得像屠夫，走路卻有些搖曳多姿的中年夏裔男人在房間內(nèi)不停轉圈圈：“這下怎么辦，這下怎么辦......”
見chin，趕緊湊過來，苦著臉指向一個躺在地板上的長發(fā)白男，用夏語說道：“賈維斯這家伙簡直是個混蛋！都要上場了，他居然偷著high藥！這下子可不砸了嗎！要是你哥知道了，不扒了這家伙的皮！”
chin環(huán)顧房間一圈。手槍樂隊一伙人坐的坐、站的站、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說笑的說笑，對主音吉他手躺死狗的情況全然一副不當回事。
chin踢了踢賈維斯，那家伙兩眼無神、嘴角掛著扭曲的笑容、已然神志不清。
“這樣沒用，我早試過了。賈維斯這家伙high過量了，不到明天是不會醒的。”說話的是樂隊靈魂人物、主唱安迪。他翹著腿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翻著花花公子的畫報，一邊以一種局外人的口氣說道。
chin冷清的視線從他臉上一晃而過，拿起墻角電話撥了出去：“......毛奇，你在LA嗎？我需要一位主音吉他手救場......行，不說了?！?p> 掛掉，又撥，到第三個電話，終于聯(lián)系到了。放下電話，對中年胖子說：“pink叔，你出去給大家說一下，表演時間推后半小時。還有，送所有人一輪酒水?！?p> “我約了lee來，主辦方稍后你們溝通一下?！眂hin又對安迪交代。
“你找lee來給我們當主音吉他？”安迪嗤笑，視線在書上的大胸妹身上流連：“他和他的噴氣機樂隊這兩年像狗一樣到處流浪，至今都沒有人簽他。他有什么資格和我們一起？你還是另找一個吧?！?p> chin愣了愣，一把搶過安迪的書，直視他：“l(fā)ee在LA的名聲不比賈維斯差，短時間我找不到更好的?！?p> 安迪也不生氣，把頭枕在手上，看向天花板：“反正lee不行?！?p> 其他幾個樂隊成員也都紛紛拒絕。
chin的瞳子里怒氣不斷積聚。
手槍樂隊自從簽了廠牌后，完全變了。以前沒出名、沒與唱片公司簽約前，有著盎撒西部的小鎮(zhèn)青年特有的質(zhì)樸。特別是眼前這位安迪，每次聯(lián)系演唱，給自己留下的印象特別好。
聽到chin's palace可以來接機，不用費力打車，他們會歡呼。
聽到chin's palace同意安排住處，再三推辭高級酒店，汽車旅館就行，再小再舊也沒關系。
第一次演出成功，chin's palace慷慨的把所有票款都給了樂隊，他們感動得哭起來，卻又執(zhí)意不收錢。一個勁兒自我責怪，票房慘淡，不能給chin's palace帶來收入。有的成員還偷偷跑去消費酒水。
chin的哥哥覺得他們可交，就請他們喝酒，也帶上chin。那是一場酩酊大醉，未成年的chin在一旁吸著果汁，以崇拜的眼神看著這群熱愛音樂的男人。他們歡笑，他們喝酒，他們演唱，嗓子雖然嘶啞，衣衫雖然破舊，但卻特有范。
chin的哥哥為了支持他們，同意與他們長期合作，每年至少給他們安排二三十場表演，得到的票房幾乎全部返還。甚至動用關系，為他們聯(lián)系巡演。
等他們漸漸有了名氣，雙方的關系反而變差。他們的要求也越來越多，有時來了就抱怨店里環(huán)境不如NY、音響舞臺不是最頂級、店里氣氛不夠好......與廠牌簽約后，人還沒來就打電話問宣傳的事情，不但要求張貼海報，還要求做公交廣告。
再以后，各種理由要求越來越多。
chin冷眼旁觀，知道他們是對合作不滿了?；蛟S在他們看來，票房已經(jīng)遠遠不夠，要么解約，要么得另外加錢。
chin為自己哥哥不值，但這間livehouse是哥哥建立起來的，不能在自己手上砸了牌子。
松開手，過去抄起賈維斯的吉他：“l(fā)ee不行，就我來給你們伴奏?！?p> 跟著就在眾人注視下，揚起纖細白嫩的手指，一段疾風暴雨似的solo。
絕對想象不到這小小的身軀里面竟然蘊含著如此強大的音樂爆發(fā)力！一段solo狂躁而又繁復，像盎撒最頂級公路片的飆車場面，暴怒的小車在繁忙的高速公路上全速逆行！
一下子從兩輛車縫隙中穿過，一下子正面遇到瘋狂鳴笛的大卡車，一下子開上跳板從別的車頂上飛過，生死均在一發(fā)，但又每每化險為夷！
憤怒，秩序，情感，技巧，在短短三分多鐘的solo中彰顯無疑！
彈的正是手槍樂隊的成名曲，地獄之門。
chin放下吉他：“如何?！?p> 安迪驚得臉色僵硬，沒想到chin這個從來不被他放在眼里的黃種女孩吉他水準竟然不遜色于賈維斯！
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看向團里的貝斯手老瑞。
老瑞是塞班裔，年齡在樂隊中最大。在這個團隊中，遇到難事大家往往都聽他的意見。
老瑞吹了口長長的口哨：“cooooo...........ll！chin，你一定是LA最能彈吉他的live house老板！我為你鼓掌，向你致敬！”
“不過......”老瑞饒有興致地看著chin的臉龐：“賈維斯可以用牙齒彈吉他喲，你也會用牙齒彈的話，我們就認同你。
手槍樂隊玩的是重金屬，相當瘋狂的音樂形式。西方的重金屬樂隊，在表演時多有破格之舉。比如安息日樂隊主唱奧茲，在兩三年前一次演唱會上，當著眾人的面咬掉了一只蝙蝠的頭。
還有條高聯(lián)盟的坦克樂隊，經(jīng)常在表演中玩火，樂隊成員只穿很少一點防護設備，便往自己身上淋汽油，一邊燃燒自己、一邊歌唱——當然，少不了會配備滅火設備，沒有真?zhèn)€燒死過人。
至于手槍樂隊，其演出的一個標志性看點，就是吉他手賈維斯用牙齒彈吉他。演出到瘋狂時，偶爾就那么一兩分鐘，也常常讓聽眾們癡狂。
當然，老瑞說這話，看上去似乎有點道理，其實相當混蛋。且不說用牙齒彈琴本身需要極高的演奏技巧，關鍵是chin作為一個女孩，跑舞臺上用牙齒彈琴，這不是一點半點的讓她無法接受。
chin起得臉蛋失去血色，極力控制自己：“老瑞，你確定你是認真的？”
感受到chin眼中的寒光，老瑞不免也有些心虛。chin一家的背景并不簡單，她哥哥更是與LA地下世界關聯(lián)甚深。但是一想到自己樂隊已經(jīng)攀上了LA五大家族之一的老羅利，膽氣壯了許多。聳聳肩膀，笑笑，撿起chin放下的吉他，遞向她。
“要不我來試試？”
頗為生澀的盎撒語響起，一只手接過了吉他。
樂隊眾才把注意力集中到了一直充當小透明的甘臨身上。
與手槍樂隊一眾人皮衣、紋身、長發(fā)、佩飾、赤膊等風格完全不同，甘臨一身工裝，頭發(fā)短而整齊，整個人看起來干凈清爽極了。加上黃種人面貌顯年輕，在樂隊眾眼中，這一位像加大LA分校的夏裔學生，多過像一個歌手。
老瑞和安迪對視一眼，都笑了出聲：“你？”
笑了足足半分鐘，老瑞先止住笑，充滿蔑視地說道：“小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9點了，你應該回家寫數(shù)學作業(yè)。好嗎？”說著竟伸手過來想揉甘臨的頭發(fā)。
甘臨把吉他騰了個手，借勢打開老瑞的爪子，看向chin：“我想試試?！?p> chin的眼中露出擔憂的神色，不說話，但確實地傳遞出讓他量力而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