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煜伸手抓住三眼銃的鐵桿,掂了掂。
分量還不算重,能舞起來。
若是他唐家鐵砂掌再精進幾分,那就跟拿口廚房里的菜刀沒什么兩樣了。
“月月保養(yǎng),家主這神兵與八年前一般無二?!?p> 唐大管家道:“依舊是能上陣殺敵,蕩清寰宇妖氛,還天下個清凈太平的神槍?!?p> 將這三眼銃放回原位,點點頭:“那便好?!?p> “去準備藥砂,我該練功了。”
“是。”
唐煜回到大廳,坐在主位上,拿出那本令狐沖的劍譜冊子翻看,揣摩其中的武學(xué)道理,津津有味。
三魂合一,他現(xiàn)在的領(lǐng)悟性與天賦也不算差了,真叫他看出些東西來。
待到晌午時分,兩個大漢抬著一個火爐走進院中,其中放了炭,火正旺。
其后是唐大管家,抬一口鐵鍋,其中是墨綠色的砂礫,有些潮濕,便坐在了火爐之上,轉(zhuǎn)身朝著唐煜道:“少爺,準備好了。”
將冊子收起,唐煜走到院中,看著記憶中多次提起的藥砂,心里還是有些發(fā)憷。
乖乖啊!
這簡直就是炒人肉板栗呢!
唐家鐵砂掌,比江湖廣泛的尋常鐵砂掌更厲害,但練起來也極為痛苦。
初是拍布包,后是米包、沙包、鐵砂包。
根骨強健后便是炒砂,這經(jīng)由唐家秘藥制成的藥砂盛在鐵鍋里,底下小火燒著,以火勁催發(fā)藥力,浸入皮肉骨骼當中。
雖能練成一雙鐵掌,但是那炒砂的痛楚,實在是狠呢!
說起來,已經(jīng)有了其他武功,我也不用抱著這唐家鐵砂掌死練了。
練點別的不好嗎?
想是這般想著,但唐煜已經(jīng)是扎好馬步,兩手并攏成掌,好似廚師鐵鏟炒菜一般,狠狠插進了鐵砂中。
嚓!
嚓!
嚓!
一下又一下,鐵砂與血肉老皮摩擦的聲音格外清晰。
唐煜眉頭皺起,但沒有停止,依舊進行著鐵砂掌的修行。
武道修行,講究一個勤學(xué)苦練,尤其是外功,才這么一點痛楚,算什么?
他依稀記得,主世界有修煉外功絕巔的傳說,乃是以極地之寒冰,火山之熔巖為外物,淬煉出一身近乎不壞的筋肉根骨,一時風(fēng)頭無量,江湖少有人敵。
鍋下熱火,肉手炒砂。
如此反復(fù),直叫藥砂之中的藥力一點點滲透進手掌之中,渲染成暗綠的顏色,正是唐家秘藥的本色。
若是此時有人以刀剖開皮肉,便會發(fā)現(xiàn),連唐煜的掌骨都已經(jīng)被染成暗綠,藥力透入骨髓之中。
藥力吸收干凈,這一鍋的藥砂便沒了大用,被眾人抬了下去。
只等次日再以大火熬煮,將新的秘藥熬煮進去,重新進行炒砂的功夫。
“少爺,請用?!?p> 坐會座椅上,唐大管家將白紗與藥膏端了上來。
那藥膏盛放在一個大黃瓦罐里,用指頭剜了一點,緩慢而又有力的在唐煜的雙手上涂抹開來。
作為侍奉唐家三代的大管家,他有一手極為厲害的按摩手法。
唐煜近乎呻吟出聲來。
原本僵硬麻木的雙手,在唐大管家的按摩之下舒展開繃緊的肌肉,一條條大筋不再蜷縮,藥膏的藥力催動,連藥砂磨開的傷口都不疼了。
真是舒坦?。?p> 如此折磨般的苦練之后,這按摩一下,簡直如登極樂。
任他精神非常人可比,也是如此。
最后,唐大管家將白紗撕扯開來,也是取了一點藥膏,揉勻在白紗條上,然后包扎在唐煜的雙手之上。
如此,才算是一次完畢。
“呼?!?p> 唐煜吐一口氣,微瞇的目光瞬間凝聚起來。
“叫胡老三他們來此議事?!?p> “是。”
……
院落之中,唐煜腳踩八卦步,輾轉(zhuǎn)騰挪在木人樁中,兩手翻飛。
他那一雙粗糙大手,明明應(yīng)當是施展古拙沉重掌功才是,但此時卻是巧妙輕靈的路子。
砰!
一掌拍出,氣勁流轉(zhuǎn),只見那木人樁上一根樁手被拍斷,掉落在地。
接著,唐煜雙目灼灼,一雙大手上下連拍,明明是隨他而動的木人樁居然叫他看出了破綻之處。
當!
一瞬間,十根木人樁手被唐煜的硬手拍斷,同時落地。
“公子這一手功夫真是?。 ?p> 胡老三在一旁看著唐煜收掌下壓,吐出一口濁氣,夸贊道。
“也不枉費我這半月苦練了?!碧旗习櫫税櫭?,“可惜,這鐵砂掌的最高之境,只能是水磨工夫,斷然取不了巧。”
自那日起,已是半月有余。
那一日,唐煜將種種事情安排下去,叫眾弟兄尋機會出了梅莊,合縱連橫,拉起一支起義軍,好與明廷叫板,如今只是剩下一個胡老三與唐大管家還不曾走。
再之后,他便是勤練不休。
每日琢磨兩本冊子,鉆研那獨孤九劍的理路,雖不曾握劍,但許是他知之甚多,更沒有循規(guī)蹈矩的桎梏,天賦還高,真就叫他學(xué)了些東西出來。
只是,并非是劍法。
而是將獨孤九劍中的幾分奧妙化作拳掌理路,化用到掌法當中。
平日炒完砂后,便與胡老三交交手,積累經(jīng)驗,試驗所學(xué)。
胡老三一個大老粗,有時候又不會看臉色,自然不謙讓,敗多贏少。
但越往后,唐煜的掌法愈發(fā)凜厲輕靈,有幾分劍法的鋒芒,隨心所欲,卻又自有法度,反而叫胡老三難以招架,敗少贏多。
甚至到了昨日,胡老三已經(jīng)接不下唐煜三十招。
“胡老三,今日你也該走了?!?p> 唐煜走出木人樁陣,揣摩方才一手,隨口道。
“是的?!?p> 胡老三搔了搔頭,一臉憨笑:“公子功夫既然練到這個地步,我留下也沒啥意思,該是去幫弟兄們了。”
“東西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只等公子開口。”
“嗯。”
點點頭,唐煜看向這位來到此世最開始便見到的漢子,也是一笑:“那好,你便走吧,過段時間我也要走出梅莊,踏入江湖?!?p> “到時候,眾弟兄可是一個都不能丟?!?p> “是!”
臨中午之時,整個梅莊便只剩下唐煜與唐大管家兩人了。
主臥,唐大管家在旁,唐煜將臥榻整個掀起,露出一道地道門鎖,心中一定:“拿鋸子來?!?p> 唐大管家早知少爺要做些什么,雖然不知這梅莊為何有一條地道,卻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錘子鑿子鋦子,樣樣俱全。
遞過去,唐煜一寸寸鋸著,把外附的門鎖盡數(shù)鋸開,手一拉,就將地道的大門拉開。
身后唐大管家舉起火把,往下一扔,見火光灼灼,只有風(fēng)吹不穩(wěn)的抖動,不見熄滅,知道地道氣孔牢實,沒有損害,下面的空氣都是流通的。
見此,唐煜往下一鉆,便進了地道之中。
這地道修的可是比唐家好,比唐家闊氣,都是磚石壘砌鋪成,腳踏實地,明明在西湖之底,卻沒什么陰潮之氣。
這是為關(guān)什么人物建的?
唐大管家緊隨其后,手捧燭火,心中稀奇納悶,卻沒有問出口。
“也不知令狐沖當日到底刮個什么地步?!?p> 唐煜腳步不停,心中盤算著。
這半月來,他日夜想的都是地牢里的吸星大法,心里跟有只小貓在那撓似的。
吸星大法??!
此世最能走捷徑的神功啊!
唐煜有青蓮道印在身,慢熬工齡,可不適合穿越他我的他,更不適合現(xiàn)在弱小的他。
他需要的就是速度,效率!
反正有青蓮道印提煉純凈,什么不純不精,難成武道巔峰,真不適合現(xiàn)在的他。
所以今天他不想再猜了,下地牢,看個真切。
有則罷了。
要是沒有,也是斷了他念想,早早入了江湖而已。
咔噠!
鎖鏈落地,地道盡頭的那扇牢門被打開。
映入眼簾的,乃是一具枯坐地面而死的人物,肉身猙獰,已經(jīng)腐爛成了白骨。
接著燭火,唐煜看到了這具白骨面對面的墻上滿滿刻著字。
恨!恨!恨!
恨江湖如鬼蜮無生人!
恨為仇揮刀而棄自我!
恨殺妻表心而憾終生!
“林平之……”
看著這番開頭,唐煜眼神復(fù)雜,已經(jīng)猜出那枯坐死在此地的人是何人了。
笑傲全書少見的意難平之一,那個因為武功秘籍而全家被滅門的林家大少爺——林平之。
對于此人種種經(jīng)歷,唐煜不知到底該說些什么,只有一聲嘆息,以及……
警醒。
“若我不破渾天界中的危局,今日林平之,明日便是我唐煜!”
“實力,還是要有實力?。「鞣矫娴膶嵙?!”
感嘆間,唐煜不忘自己的目標,走到那鐵床之前,手摸眼看。
吸星大法的刻文的確是沒了,手摸粗糙如砂紙,以眼看刮痕極為明顯,唐煜實在是看不出曾經(jīng)上面刻畫了什么。
令狐沖簡直是把這中間刻了吸星大法的那一塊給掛掉了一層,凹陷了下去啊!
“也罷,也罷。”
口中說得輕巧,心中卻極為失落。
白白沒了一條捷徑??!如何叫人不失落,不心痛呢?
便在離去之前,唐煜最后看了那一眼墻壁之上的刻文,尤其是后半段的內(nèi)容。
這一眼,就叫他心神震動,立在原地,口中嚅嚅。
“紫、紫霞神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