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求道
沈清的這一生，十七歲之前有父親的嚴厲管教諄諄教誨，有母親溺愛維護。
家中富實，凡是吃喝住行皆不短缺。
考取功名光耀門楣，大抵是他這一生的目標了吧！
十七歲的他家破人亡，嘗盡了人世間的人情冷暖和苦澀。
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京城，本想以老父親的人情求父親一母同胞的兄弟收留。
可家中唯有一個九歲的稚童，自身尚且無所依怎么能夠幫助他。
橫林沈家詩書傳家，沈林其父酷愛道經(jīng)典著耳濡目染之下他對此也有涉獵。
一次偶然之下，投入了純陽觀內(nèi)只能用外表的木訥來掩飾內(nèi)心的煎熬和苦楚。
他生性怯弱，即使家仇在前卻不敢面對，只能躲避自己的內(nèi)心。
他這短暫的這一生里，以前為家族復(fù)興而過，如今為家族仇恨而死。
昨日的因，也在今日種下了果。
詔獄之內(nèi)，被捉拿的純陽觀敬字輩道士除去已經(jīng)死去的沈清如今只有五位。
他們自從關(guān)進了這暗無天日的詔獄內(nèi)，聽到的就是施展酷刑囚犯的慘叫哀嚎聲。
從最初關(guān)進囚牢之中的咒罵聲，到如今蜷縮在拐角的害怕。
“這莫不是人間地獄？”
敬予依舊盤坐在牢獄之內(nèi)無所動搖，那破舊山神廟也好，這人間地獄的詔獄也罷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樣。
他的境界已經(jīng)達到了不為外物所動搖，他所表現(xiàn)出的精神境界可以稱的上一句真人了。
他再進一步就是羅漢菩薩，真仙了這種體現(xiàn)在他的精神世界。
達到這個境界的已經(jīng)不能與人所類同了，達到這種境界的就是在世的菩薩和行走世間的真仙。
他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身邊的人，且久居之地的風水也會因他而變化這就是人們常說的道場。
可現(xiàn)在的敬予此刻看起來只有一步之遙，只要邁過門檻就入道了。
但是其中的差距有的人一生都無法觸達，這歷史長河中能達此道都是開辟道統(tǒng)立地成圣的人物。
這場災(zāi)禍也是他的劫，敬予眼中沒有畏懼只有平淡和漠然。
他有預(yù)感度過此劫他將成道反之則殉道而死，不過對此并不后悔。
有人追尋一生都未有成道之機，何況朝聞道夕死可矣。
他們五人在詔獄之中單獨關(guān)押，他們是廠公點名關(guān)押的沒有人敢招惹。
……
“沈大哥，你的神情怎么這么嚴肅！”
沈崇從國子監(jiān)回來，只見沈煉一臉的嚴肅和認真。
“沈林昨夜被人殺害了”
沈崇驚的手中的書卷掉落在地上，一時間心如絞痛。
那時聽見自己兄長死去的消息他更多的是迷茫和茫然，對于未來未知的恐懼。
而沈清這個如哥哥一樣照顧著他的，是彌補內(nèi)心空缺的人逝去對于他的打擊很大。
他的喉嚨哽咽難語，喉嚨因為強忍悲傷而疼痛難忍。
“清哥死去的時候可痛苦？”
沒有問起殺人者是誰，反而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沈煉回道：“他死去一直保持著笑容”
沈崇低著頭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書籍：“沈大哥如果有一天，我也成了錦衣衛(wèi)的名單你也會殺了我嗎？”
沈煉明白，看來沈崇已經(jīng)猜到了。
沈清死前被有意的調(diào)開了他的身邊，還有死去時的沈清也意識到什么，和沈崇說起了許多的事。
那時的他覺得人生還長，還覺得他都變得絮叨了許多。
沈煉沒有回話只是悻悻的離開，他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又該如何抉擇。
……
朝宗橋上，行人如織，車馬喧囂。
橋下是寬闊幽深的河水，有小舟泛于其上，橋岸兩邊有商販叫賣。
沈崇心中壓抑于是出來走走，在河畔旁只見一艘烏篷船停在岸邊。
一位青衫士子打扮之人坐在橋頭，手中拿著釣魚竿在此垂釣。
時而會拿起腰間懸掛的葫蘆，咕嚕咕嚕的向口中倒入看起來酒量駭人。
那人側(cè)著身子，看著對方那半邊面容只覺得十分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他走上前拱手行禮說：“在下順天府士子沈崇，冒昧打擾”
“你都驚到了我的魚了！”
沈崇心中有一個念頭，這個人定然與自己有關(guān)。
此人正是沈巍，自從進入陳府做了那客卿，那管家對于自己也放任自流。
閑來無事便租來烏篷船在此垂釣，而在沈崇出現(xiàn)在他身后的時候就已經(jīng)認出了對方身份。
他轉(zhuǎn)過身來，沈崇看著面前這個與自己年紀相若卻五官十分相似的人。
一時間還以為是兄長活了過來，不過理智告訴他即使兄長還活著如今也是已近而立之年了。
又怎會如此年輕，可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沒有血緣關(guān)系卻樣貌如此相似之人嗎？
“二虎好久不見了”
此話一出沈崇的情緒再也繃不出了，如洪水決堤一樣泛濫成災(zāi)。
這個稱呼只有逝去的父母和兄長知道，所以久違的稱呼讓他再也無法忍住。
突然見到逝去多年的兄長他此刻心中百感交集，沈崇眼框通紅喉頭微顫：
“您是大哥？”
他有些不敢相信，已經(jīng)消失了近十年的大哥竟然安然無恙的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甚至仿佛時間在他的身上定格。
還有以前的那個魁梧健碩的大哥如今怎么變得如此消瘦，除了面容有些相似一點過去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魚竿，扔下了幾兩碎銀竟然安穩(wěn)的站立在橋頭之上。
船身平穩(wěn)沒有任何動蕩，僅僅腳步微抬他的身影竟然眨眼出現(xiàn)在了岸上。
這都已經(jīng)超越了武功的范疇之內(nèi)了，一個人的輕功再好也不能做到如此地步。
沈崇覺得眼前的兄長有一種熟悉而又陌生，他將此歸結(jié)為多年未見所以帶來的隔閡。
他好奇這十年的時間里，兄長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又為何既然活著又沒回家找自己。
“這些時日京城動蕩不安，好好讀書不要摻合其他事情?！?p> 沈崇作為這身體的血脈至親，雖然他沒有任何感情，可還是會被潛移默化的被影響。
在看見沈崇的那一刻，就沒有想著繼續(xù)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兄長，以長兄的姿態(tài)勸誡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