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小蝶
此刻東林還在安置那名被俘虜?shù)臍⑹?,裴衍身邊沒有可用之人,不過此事倒也不著急,衛(wèi)小娘臨產(chǎn)還有段時日,在此期間只需要好好注意便可。
眼下林噙霜尚未真正出手,裴衍也沒法拿一個郎中的口供做文章。更何況他的目的是救下衛(wèi)小娘,而不是懲治林噙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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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最終是被發(fā)回了原籍,也算是衛(wèi)小娘能爭取到的最大寬恕了。
翌日傍晚,裴衍自長柏院里出來,本欲先去老太太屋里請安,卻見明蘭的丫鬟小桃鬼鬼祟祟的出門,也不知是要去哪里。
裴衍想起了昨日衛(wèi)小娘院里剛被趕走的小蝶,心里有了幾分猜測。
衛(wèi)小娘是個識大體重情義的人,昨日是她少有的在盛紘面前為小蝶爭辯,但見事不可為,便盡力保全了小蝶的性命,眼下讓小桃?guī)е约簝H剩的嫁妝出門,也是為了全這主仆一場的情分。
裴衍一路跟著,到一專替人浣衣的院子里,只見被趕出盛家的小蝶正在院子里洗著衣裳,面容憔悴。
倆人僵持片刻,只聽小蝶說道:“你快走吧,這都是些替人洗衣熨衣的粗魯人,你一個孩子,別被人摸瞎子摸走了?!?p> 小桃自懷中取出一方布帕,里頭包裹著一個銀鐲子,看著倒是不太貴重,卻也能換幾個錢,說道:“小娘讓我過來把這個給你。”
小蝶見著,忙拉起小桃的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問道:“你怎么把這個拿過來了?”
這鐲子雖然稱不上貴重,卻已經(jīng)是衛(wèi)小娘唯一還算值點錢的東西了,先前為了賣炭,本就想著當了它,后來小蝶拿著一筐子灶上的碳換來一些灰花碳,這才留下了它。這會兒卻被小桃拿來送給自己。
小蝶詢問緣由才知,衛(wèi)小娘是覺得自己跟著她,非但沒落著什么好,反而背了這么一口大鍋,又知道自己家里沒有別的親人,只剩下一個叔父,怕回去后又不知要被賣到哪兒去。這才想著拿來給自己留著傍身。
小蝶心里原是一肚子的委屈,此刻卻只是問道:“小娘她,信不信我?”
清白這種東西重逾性命,何況是面對信任自己的人。
只見小桃忙說道:“信,信,小娘說,你跟著她受連累了,讓我給你點傍身的錢?!?p> 小蝶聽罷點點頭,松了口氣似的,眼眶漸漸紅了起來,強忍著哽咽道:“行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快走吧,這馬上天黑可嚇人了”
小桃自是不肯,不得已,小蝶起身將不過六七歲的小桃一路推出了院門。
出了院門,抬頭才發(fā)現(xiàn)裴衍早已是觀察了倆人好一陣子了。
小桃跟著明蘭在納征宴上見過裴衍,知道裴衍的身份,后來又聽主君吩咐,家里住著的那名白衣少年此后便是盛府的表少爺,身份尊貴,需恭敬對待。
“表少爺?!毙√议_口愣愣的道。
小蝶雖沒見過裴衍,但見其一身白衣,年齡不過十四五歲,相貌出塵,本有幾分猜測,眼下聽小桃喊了聲表少爺,心下便知眼前人是誰了。
連忙恭敬地行禮道:“小公爺。”
小蝶如今已經(jīng)不是盛家的人,自然不能隨小桃一般叫表少爺了。
裴衍搖了搖頭,古代就是這點不好,見誰都卑躬屈膝的。
“你的事,我是知道的?!迸嵫苷f道。
小蝶一陣莫名,她對裴衍的脾氣并不了解,還以為是來問罪的,剛想辯解,便被裴衍打斷道:“不用著急,我不是盛家人,盛家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只是我這人心軟,見不得人蒙冤受苦,我見過六丫頭,想著能教出這樣一個女兒的定是個有智慧的人,能跟在她身邊的人想必也不會差?!?p> 裴衍頓了頓,繼續(xù)說道:“方才聽了你二人的對話,既然衛(wèi)小娘是信你的,我自然沒有懷疑的道理?!?p> 小蝶聽著詫異,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倒是豆丁點大的小桃,語氣懇求的說道:“表少爺,你能不能幫幫小蝶姐姐?”
小蝶聽著,忙拉了拉小桃肩上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多嘴。
裴衍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笑道:“我既然跟著你出來了,總是要做些什么的。”
“只是眼下我卻也沒辦法為你伸冤。”
小蝶的事情是被蓋棺定論的,人證物證俱在,裴衍不是狄仁杰,沒有查案的本事。
二人加你裴衍這么一說,原本燃氣的一絲希望迅速的撲滅下去。
事情一旦被蓋棺定論,再想翻案就難了,更何況這還是盛府的家事,裴衍說到底是個外人,不宜插手過深。
“我雖然沒辦法幫你伸冤,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裴衍又說道。
“機會?”
“你愿不愿意跟著我?”裴衍問道。
把小蝶帶在身邊,一來是為了幫她一把,二來自己在揚州身邊除了東林沒有其他可用之人,當初拒絕母親讓自己多帶幾個人的做法想想還是有些草率了。
基于前世的了解,裴衍愿意相信小蝶的品性,帶在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更何況小蝶相貌亦是上等,裴衍別的想法沒有,養(yǎng)養(yǎng)眼總還是好的。
“跟著您?”小蝶聽著有些懵。
跟著裴衍,回盛家?
裴衍看著一臉懵的兩人,笑道:“自然不是回盛家,我有別的事情需要你去做,只可惜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反正這件事也是替衛(wèi)小娘做的,用她身邊的人或許會好些?!?p> “什么事,竟牽扯到小娘?”一聽到衛(wèi)小娘的名字,小蝶頓時急了。
“昨日揚州城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盛府亂做一團,自然有人希望借著亂子做些什么,不巧的是,被我撞上了。”
裴衍當然是胡亂尋找了個說辭,他最多就是看見了周娘子把郎中帶走,剩下的那都是上帝視角看到的。
一番解釋之后,小蝶的面色大變,著急道:“公子是說,有人要對我家小娘不利?”
裴衍搖了搖頭,說道:“暫時不過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你既然關心衛(wèi)小娘,便在此多留意林小娘院里那些人的動向,順便尋那郎中問清楚狀況?!?p> “可我...”小蝶想說她的身契還在盛家,過幾天便會被發(fā)還原籍。
“旁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我自會解決。待此間事了,盛家你雖回不去了,但若你愿意,便隨我回東京,國公府還是容得下你的?!?p> 小蝶聽罷,當即便朝裴衍跪了下來,聲音哽咽道:“女婢替小娘謝謝小公爺了?!?p> 裴衍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跪嚇了一跳,邊上的小桃也跟著跪了下來,對著裴衍一通感謝。
裴衍不由得無奈的想著,這動不動就跪的毛病啊。
忙將兩人扶起說道:“你不尋思替自己謝我,反倒替別人感謝我,真是?!?p> 將心比心,身邊有著這般忠心的仆人,裴衍也會感到很慶幸,不過相比仆人,他更希望可以是平等的朋友身份。當然,這只能想想了。
他可沒有打破兩千多年封建王朝思想的能耐,骨子里還是二十一世紀那個他在此刻突然覺得有些孤獨。
將小蝶安置好之后,裴衍便帶著小桃往盛府的方向慢慢地走回去。
要說這丫頭也是膽子大,這會兒臨近黃昏,用不了片刻功夫就要天黑,一個六七歲的女娃娃敢這么跑出來,真的是太不把人販子放在眼里了。
到了盛府門口,裴衍還不忘對小桃囑托一句道:“小桃,回去告訴你家娘子,這段時間一定要多加注意,無論是入口的食物,還是身邊的人。順便跟她說這世上最難揣度的便是人心,莫要以自己心中之善,去揣度他人心中之惡?!?p> ---------
衛(wèi)小娘院里。
“莫要以自己心中之善,揣度他人心中之惡。”衛(wèi)小娘輕聲念著這句話,問道:“他當真這么說?”
“是的,表少爺說,他不便與后院女眷有過多接觸,便也是這次趁著機會讓我與小娘說,今后無論是入口的食物,還是身邊的人,都要多加些注意。小蝶姐姐那邊不用擔心,表少爺自會好好安頓?!毙√掖嗌恼f道。
“這位小公爺,倒是個難得一見的善良之人?!?p> 如今小蝶被趕了出去,院里今天剛來了兩個女使,都是林噙霜安排的,明蘭還在為昨天打小報告的事情感到內(nèi)疚,小桃才六歲,整個院子里竟沒有一個得用的。
衛(wèi)小娘心感戚戚,她一向安分守己,不與人爭,只因論身份比不得大娘子,論主君的寵愛比不得林小娘,論子嗣,膝下暫時只有一個明蘭,肚子里那個還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以在這院子里總是處處忍讓。
卻不曾想如此還是處處遭人忌憚,現(xiàn)在就連自己的孩子都可能有危險。
一想到這,衛(wèi)小娘的眼神變得堅毅了幾分,多了幾分往日未曾有過的神采。
而就在裴衍回到盛府后不多時,外頭便有小廝傳來消息,揚州府頭號鹽商白家的白老太爺,一個時辰以前,歿了。
此時的長柏和裴衍一道在房間里煮茶,桌上還擺著一張簽字畫押的口供,正是東林那邊送過來的。
裴衍拿碗蓋刮去茶沫,聞著這味道有些沖的煮茶,嘗了一口,皺了皺眉頭。
宋朝點茶做出來的東西跟后世的抹茶有些相似,但茶沫什么的沒辦法做到抹茶那樣。
好在只是點茶不是煎茶,這要在里頭擱上蔥姜蒜,裴衍能直接吐出來。
看來有空得給自己整一套泡茶的工具,再把炒茶弄出來。
扯遠了,東林的口供自然是那殺手的,幕后之人指向的正是白家二房的白亭預。
白亭預是誰,裴衍沒印象,也沒興趣知道,反正這白老太爺去世,白家自然要把戲臺子搭好,再過幾天,全城的名流耆老都會到白家吊唁,到那時,這出戲才唱的有看頭。
養(yǎng)只烈空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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