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話音剛落,凱爾希就上前一步,說道:
“我反對?!?p> “即使現(xiàn)有證據(jù)無法證明他和間諜或者陰謀有所牽連,但我也不認為放走一個公然襲擊指揮官的士兵,能有什么益處?!?p> 安德雷斯則不可置信地看著博士,說道:
“——你,你為什么?!”
隨后他又看向特蕾西婭,語氣緊張:
“殿、殿下,我……”
特蕾西婭看著安德雷斯,說道:
“……安德雷斯……是啊,安德雷斯,你是一名曾經(jīng)立下過軍功的薩卡茲戰(zhàn)士?!?p> “所以,Scout,帶他去見阿斯卡綸吧,巴別塔會定你的罪?!?p> “既然你還自認為是一名卡茲戴爾的薩卡茲戰(zhàn)士,你就不能離開這里?!?p> 安德雷斯看著特蕾西婭,說道:
“殿下,您……您要……”
“處死我?”
特蕾西婭沉默,只是用一種不知道是什么眼神看著安德雷斯,安德雷斯能從那眼神里看到,有憂傷和失望,有痛苦和自責。
卻唯獨沒有對自己的唾棄和冷漠。
那是他的君王,他的殿下,小小的黑色王冠上,薩卡茲們的情緒盡歸于此。
“Scout,在他有什么過激行為之前,把他的行動能力——”
凱爾希迅速對一旁的Scout說道,而Scout幾乎是眨眼就舉起了手中的狙擊槍。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一幕,誰也沒有想到。
“——不!”
安德雷斯看著特蕾西婭,淚水從中涌了出來,他喊道:
“不!不!!不?。?!您——您做得對,沒錯,殺死我,您就該如此,讓優(yōu)柔寡斷見鬼去吧!”
“您曾是戰(zhàn)爭的英雄!七百年前,卡茲戴爾的大火因殿下你而熄滅,五百二十年前,邪魔異種的漆黑步伐因殿下你的到來而得以止歇,兩百三十年前,舊王庭們因殿下你而達成盟約,薩卡茲們同仇敵愾,親如手足。”
“是啊,殿下,我的殿下(哭腔),處死一個叛徒,處死一個像我這樣的庸人,才是您真正該做的!”
“我錯了……我錯了,殿下,您還保留著我們憧憬的那一面,我們聆聽了數(shù)十年關(guān)于您的故事!”
“六位英雄的旗幟還在飄揚,高聳的石像魔踏碎大地,猩紅的血魔用鮮血灌溉血肉的花朵,食腐者吞食那些腐敗的肉體和心靈……”
“為了火中那許諾的故鄉(xiāng),最后的炎魔以火海熔鑄最后的兵戈,戍守在君王的遺骨面前三天三夜,幾近夷滅了一切來犯之敵。”
“在那之后,炎魔的王庭就此絕種,沒有混血,沒有遺孤。”
“我們永遠地失去了他們,無可挽回?!?p> “殿下,我的殿下,多少人……多少人還在等那真正的卡茲戴爾?!多少人聽著您統(tǒng)領(lǐng)薩卡茲們對抗外族入侵的故事長大,多少人渴求那個時代重新來臨?”
“我在等,我們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我們還在等那些傳說重現(xiàn),等著那些涂滿鮮血,映滿刀槍的歷史在薩卡茲綿長的憤懣中熊熊燃燒,將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留下我們的痕跡!”
“薩卡茲就該如此,薩卡茲必須如此!”
“殿下,這才是正確的!您是正確的!我的殿下!”
安德雷斯放在博士脖子上的刀鋒驟然拿了下來,可是接下來卻架在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他不想讓他的君王為難,安德雷斯甘愿自盡。
可就在這時,博士的動作比他更快。
嘭?。?p> 他迅速轉(zhuǎn)身,反手便掐住了安德雷斯握刀的手腕,使得它不得寸進,隨后輕易一扭,安德雷斯便再也握不住刀,無力地掉落在地。
咻——
隨后博士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把將其掄過頭頂,往地上一甩!
嘭!!
安德雷斯干干脆脆地倒在地上,博士的力量控制的很好,僅僅只是暫時讓他痛得大喘氣而已,并未造成多大傷害。
“你這……外族人……”
安德雷斯看著輕易就將他撂倒的博士,不可置信地開口喘了幾口氣,隨后就暈了過去。
“用死亡去逃避問題,這種人是最膽怯的懦夫,最無能的鼠輩。”
也不知道安德雷斯能不能聽見,博士最后對安德雷斯說了這么一句話,便轉(zhuǎn)身離開了,走到了特蕾西婭的面前,和Scout,凱爾希一起。
“沒事了,特蕾西婭,凱爾希。”
博士站在她們面前,說道。
“【低沉的嘶鳴】……”
博士走進后,凱爾希身后的脊椎發(fā)出不安的響動,凱爾希輕輕壓了壓自己的背后,對博士說道:
“最近你的安全需要多加注意,巴別塔目前處于一個高度敏感的狀態(tài),如果可能的話,一般待在我身邊行動,我和Mon3tr會保護你的安全?!?p> 看到博士赤手空拳就輕易擊倒了一名老練的薩卡茲戰(zhàn)士,可無論是特蕾西婭,還是Scout,凱爾希都沒有一點吃驚的神色。
“謝謝你的關(guān)心,凱爾希?!?p> 博士對凱爾希說道。
“另外,Scout,這一次的戰(zhàn)役,我們的精英干員情況如何?”
Scout說道:
“都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您提供給我們的方案和實時指揮,精英干員也會出現(xiàn)陣亡的情況?!?p> “Misery現(xiàn)在因為源石技藝的超量負荷,正在醫(yī)療艙進行恢復,我們給他打了巴別塔最好的鎮(zhèn)痛藥,但依然只能緩解稍許?!?p> “阿斯卡綸在戰(zhàn)役最深處,也最危險的地方進行斬首行動,她已經(jīng)盡了最大努力去推進您的戰(zhàn)役節(jié)點,而且已經(jīng)達到了預期標準,但她也險些被萊塔尼亞的法術(shù)轟碎。”
“煌在8號戰(zhàn)區(qū)遭到敵人重裝部隊圍攻,浴血奮戰(zhàn)之后她肋骨幾乎全部折斷了,一條腿也血肉模糊,現(xiàn)在也在由醫(yī)師進行急救?!?p> “最嚴重的是Sharp……他……內(nèi)臟在爆炸中被震傷得太厲害了,由Touch進行親自醫(yī)治,只是Touch說這種傷勢哪怕是治好了,后面也很可能留下后遺癥?!?p> “Stormeyes和Pith因為應對銃騎們的對空火力,所以他們倆幾乎是每時每刻都在巨大的壓力中,但好在他們僅僅只是擦傷,您對銃騎的射程還有彈道的剖析使得我們能夠?qū)崟r進行距離的把控和動作的判斷?!?p> “Raidian和Rosmontis并無大礙,只是也無比疲憊,需要立刻休息。”
“其他精英干員,比如我則沒有太多問題,仍然可以立刻備戰(zhàn)?!?p> Scout對博士說道。
可是他的左手明顯綁著繃帶,而若是將繃帶拆開就能見到其中深可見骨的傷口,但若是真的要他再次投入戰(zhàn)斗,這傷其實并不算什么。
“W現(xiàn)在情緒如何?”
博士詢問道。
“她蜷縮在牢房的一角,一言不發(fā),我們遞過去的食物和水也一點沒動。”
這時則是凱爾希對博士說道。
“好,我知道了。”
博士點了點頭,最后看向了特蕾西婭,說道:
“特蕾西婭?!?p> 特蕾西婭立刻走近,甚至來到了博士身邊一米不到的距離,這個距離可想而知,特蕾西婭究竟有多么信任博士,這個外族人。
“我必須再次擬定不同的作戰(zhàn)方案,還有巴別塔的一系列事項,這些全部都要迭代更新,填補進PRTS的數(shù)據(jù)庫當中?!?p> “因為接下來按我的估算,巴別塔的形式會更加嚴峻,在今年秋季,巴別塔很可能會遭到一次規(guī)模遠超以往的圍剿?!?p> “我必須做好準備,我們力量有限。”
博士對特蕾西婭和凱爾希說道。
“您為我們付出頗多,我看在眼里,我代表薩卡茲們對博士你表示最高的謝意?!?p> 特蕾西婭語氣真摯地對博士說道。
“……小事,特蕾西婭,我們共同懷有一個美好的理想,并努力去實現(xiàn)?!?p> 博士對特蕾西婭說道,隨后轉(zhuǎn)身,面向其他人,再次開口:
“Scout,凱爾希,還有殿下,我們暫時都去做各自的事情吧,晚一些我們會召開會議,商討巴別塔的下一步,和特雷西斯的事情?!?p> 眾人自然是應允了博士的要求。
“……”
而在辭別了眾人后,博士一個人離開了此地。
他準備回到巴別塔里去。
“啊……博士……您好……辛苦您了……”
“博……博士……您要去哪里?需要我?guī)汀兔???p> “啊,博士,抱歉……今天的指標沒有完成……我……我會繼續(xù)督促他們……請您再給我們一些時間……”
……
而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巴別塔的干員們,這些人對于博士的畏懼甚至要隱隱超過尊敬,他們甚至都不敢直視博士兜帽下的陰影。
而博士也早已習以為常。
“……”
他一言不發(fā)地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內(nèi)——這里仿佛才是他真正的家,惡靈盤踞的巢穴。
這里空無一物,卻又擁有一切。
昏暗的燈光,一幅簡易的桌椅,一張棋盤,一些數(shù)字。
這些都是沒有了博士就失掉靈魂的東西。
而當博士走進。
嗡——
倏忽間,昏暗的燈光變成了折射的陰影,簡易的桌椅變成了可怖的王座,棋盤變成了過往的戰(zhàn)場,數(shù)字變成了人數(shù)、距離、節(jié)點和編號。
一切盡在掌控,博士的指尖無聲地流瀉著舊日的沙盤。
啪噠……啪噠……
博士才剛剛來到桌椅的邊緣,本想坐下,身后卻響起了腳步聲,這股腳步聲很陌生,不同于之前經(jīng)常來拜訪的熟人。
而是一位,稀客。
“……”
隨著腳步聲的由遠及近,折射的陰影為他偏移兩側(cè),拱衛(wèi)他前行。
赦罪師王庭,首席赦罪師,墨典·契修恩。
“好久不見,博士?!?p> 墨典甚至語氣略微親切地打了個老套的招呼。
“你在這里做什么?”
博士輕輕偏頭,問道。
“只是有件事情想要和您溝通一下?!?p> 墨典輕輕走近,就連博士也沒有看到,二人的陰影交錯的一剎那,一道金色的流光自墨典的衣擺下極速掠過。
咻……
剎那間就從博士的腳下往上一竄,沒入了博士的體內(nèi),消失不見。
“你該去王庭那邊主持一部分局勢,墨典,牢記你的職責?!?p> 博士對墨典說道,語氣聽不出來什么變化。
“現(xiàn)在有一樣更重要的事情,而您正好一個人,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交流機會了?!?p> 墨典語氣謙和,直視著博士,對他說道:
“我想和您探討一下,我的最新成果?!?p> “關(guān)于……”
“黃金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