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法琳表示肯定地點了點頭，說道：
“每一位薩卡茲古老王庭的王庭之主都要具備強(qiáng)大到駭人的實力，但是即使放眼歷代血魔大君，狄修斯也是最強(qiáng)的一人，而且沒有之一?！?p> “如果放在戰(zhàn)場上，狄修斯帶領(lǐng)自己的族群只是和食腐者之王以及他的軍隊配合，就足以橫掃這片大地所有國家的普通人肉單位。”
“在那一次卡茲戴爾熊熊燃起大火中，如果不是烏薩斯的大量內(nèi)衛(wèi)自爆換來國度屏障攔住了狄修斯的去路，恐怕烏薩斯一整個集團(tuán)軍都要全軍覆沒。”
“即使過去了幾百年，蘭柯佩爾……如果你再去那片卡茲戴爾的舊址，只需要捧起那里的一抔泥土，你都能嗅到還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p> 但是在這時，華法琳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對蘭柯佩爾說道：
“可是狄修斯再強(qiáng)……在面對切爾諾伯格的那時的你也仍然顯得不夠看，那時我和狄修斯都在遠(yuǎn)遠(yuǎn)觀察，那仿佛是屬于血魔的源石技藝的破界奇點?！?p> “那種力量可以輕易毀滅一切，而想讓一個人毀滅一切，最簡單的莫過于失望，對自己選擇的道路而感到失望?！?p> “所以……說實話吧，蘭柯佩爾，我在畏懼……畏懼一種可能性?！?p> “畏懼你若是有一天成為了羅德島敵人的可能性。”
華法琳的言辭到最后能十分明顯地聽出其懇切和不安。
是的，和這次以黑蛇這一烏薩斯的神明為憑依載體開啟的過載蒸血不同，在切爾諾伯格最后一戰(zhàn)中，那股力量是實打?qū)嵉募兇獾难еλ苓_(dá)到的境界。
這也意味著蘭柯佩爾必定會有一天重新拾階而上，掌握這股力量。
“血冥王的劍鎧……這是我唯一能從那個古老晦澀的靈魂那里認(rèn)出的名稱。”
蘭柯佩爾回想著，在切爾諾伯格最后與黑蛇一戰(zhàn)時，那股強(qiáng)大到幾乎可以撼動蒼穹的力量仍然讓自己感到無比渴望。
那幾乎已經(jīng)超過了源石技藝的閾界，達(dá)到了某種晦澀的全新高度。
正如萊塔尼亞的古老時期，那高塔之上的巫王，只需要隨意勾勒一首曲譜，就足以將整個萊塔尼亞都瞬間浸沒在噩夢里。
“傳說，有一名離群的血魔?！?p> 華法琳顯然知道這一血魔中的古老傳說，她兀自念誦著：
“他不參加家族的狩獵，也對血液興趣缺缺，唯獨憤恨這片大地的不公和殘暴?！?p> “他脫離家族，餐風(fēng)露宿，日復(fù)一日，用他尖銳的獠牙去撕裂這片大地的惡行。”
“聚集在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多，有菲林，有佩洛，有烏薩斯人，有薩卡茲人，甚至就連薩科塔也被折服，天使愿意與惡魔共舞?！?p> “但沒有一只血魔愿意追隨他?！?p>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朋友與日俱增，他的敵人也逐漸擴(kuò)大到了整片大地?！?p> “他迎來了最后的戰(zhàn)役?！?p> “在這最后的持續(xù)了七天七夜的戰(zhàn)斗中，離群的血魔倒下了，不同族群的戰(zhàn)士們將血液悉數(shù)給予他們的領(lǐng)袖。”
“最后離群的血魔以不同族群的戰(zhàn)士們給予的自己的血液所形成的血痂鎧甲，奮戰(zhàn)到了最后一刻，殺死了所有敵人?！?p> “有人說，這名血魔最后終生被自己的血液所詛咒，再也無法進(jìn)食鮮血，再也無法開口說話，再也無法看到一切事物。
“也有人說，這名血魔最后戰(zhàn)勝了詛咒，戰(zhàn)勝了命運(yùn)，戰(zhàn)勝了時間和死亡，他一直征戰(zhàn)到大地的盡頭，無數(shù)族群的血液如同河流一樣隨著他奔騰不息?！?p> “他一路奔赴追逐，直到?？菔癄€，萬物終結(jié)?！?p> 華法琳最后發(fā)出一聲悠長的嘆息，對蘭柯佩爾說道：
“可是這樣的結(jié)果……真的好嗎？”
蘭柯佩爾笑了聲，回答：
“哈，當(dāng)然不好。”
“但是我也的確會選擇那條為其他族群而戰(zhàn)的路，不因種族，不因出身，不因形貌，我熱愛的是一切美好的人格?！?p> “我是個醫(yī)生，直到現(xiàn)在，我也可以說出那句我的初衷，我為切除這片大地的所有病灶而來?！?p> “我會徹底消滅礦石病，清除源石或者將源石給徹底無害化，鏟平封建和階級的荼毒，碾碎苦難和迫害的荊棘?！?p> “雖說正常人都大概不會有這么所有天真理想的想法，但不好意思?！?p> “我從來就不是什么所謂的正常人?！?p> 隨后蘭柯佩爾仿佛又想起了那道與白晝合二為一的身影，對華法琳說道：
“既然你和狄修斯曾經(jīng)在遠(yuǎn)方觀察過我在切爾諾伯格的最后一戰(zhàn)?！?p> “那么你一定也知道，當(dāng)時天空中與烏薩斯神明交鋒的并不只我一人。”
華法琳輕輕點頭，對蘭柯佩爾說道：
“是的，那股薩卡茲巫術(shù)的氣息，我能明顯感覺到是赦罪師正在揮舞黎明和晨昏?！?p> “后來我從一名叫做雅各布的整合運(yùn)動戰(zhàn)士那邊了解到了李格的故事，以及他和塔露拉的經(jīng)歷，著實讓我都感到了一絲震撼?！?p> “真是個，可敬又可惜的人，我在卡茲戴爾也曾經(jīng)見過一些赦罪師，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具備李格那如此高尚的靈魂。”
“大多也都是沉湎于戰(zhàn)爭，囚錮于血脈的一群自以為是的人?！?p> 蘭柯佩爾也點了點頭，前世中自己記得閃靈就是因為赦罪師內(nèi)部對夜鶯做出了一些無法原諒的行徑后，才背起劍離開了卡茲戴爾。
她帶著夜鶯在大地上流浪，最后和臨光相遇，組建感染者醫(yī)療和庇護(hù)組織【使徒】，最后才加入了羅德島。
“我接受了李格的記憶和他的遺產(chǎn)。”
“自一開始，我的道路就看上去理想且荒謬，但永不止我一人，在我之前，已有千千萬萬的人們嘗試踏上這條道路。”
“我并非先行者……我只是……愿意去嘗試走得更遠(yuǎn)。”
“我知道李格所遭遇的一切，那是由無邊無際的人性惡意、封建愚昧、階級壓迫種種堆砌起來而產(chǎn)生的名為現(xiàn)實的龐然惡物?！?p> “但李格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仍然選擇相信這個世界一定可以被人為地修正得更加美好，也仍然選擇去幫助塔露拉脫離黑蛇的掌控?！?p> “我也會選擇相信，并且我會更加謹(jǐn)慎地保護(hù)好我身邊的人不受侵害，我們真正的敵人是這龐大的現(xiàn)實本身，而并非某個被扭曲影響的個體?！?p> “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全部了，華法琳?！?p> 華法琳這才如釋重負(fù)，語氣中帶著輕松和欣慰地說道：
“那看來你大概率不會走那家伙的老路了?！?p> “嘛……總之請記住，蘭柯佩爾，你的道路永不孤單，我，凱爾希，阿米婭，還有羅德島的干員們永遠(yuǎn)會是你堅強(qiáng)的后盾。”
“我甚至開始期待你成為血魔大君的那一天了，蘭柯佩爾?！?p> 蘭柯佩爾聳了聳肩，對華法琳說道：
“說句實話，成不成為血魔大君在我眼里是很次要的事情，但是若是能約束血魔這一族群盡可能地降低無謂的殺戮和嗜血，我也樂得如此?！?p> 華法琳對蘭柯佩爾說道：
“你想要約束血魔這一族群的社會性？”
蘭柯佩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自信地回答：
“既然同一件事一個族群干了幾百年就成了這個族群的社會性，那么再慢慢讓這個族群干另一件事持續(xù)幾百年，不就形成了新的社會性？”
“不過華法琳，大道理誰都懂，重要的是，要去做，怎么做，堅持做。”
“只是血魔這一族群的社會性也與泰拉大陸和薩卡茲人的處境息息相關(guān)，所以要改變的并非只是單一的習(xí)性。”
“不過大家一起努力的話，曙光還是能看到的，我這樣相信?！?p> 華法琳直視著蘭柯佩爾，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
“你真的很適合去演講誒，我都差點沒忍住想給你鼓鼓掌了?！?p> 蘭柯佩爾回答：
“是嗎……在很早的時候，要是我去演講，可經(jīng)常連字都吐不出清呢。”
華法琳笑著拍了拍蘭柯佩爾的肩膀：
“那你現(xiàn)在完全可以去了，沒問題的。”
“不過想要成為血魔大君……強(qiáng)大的實力只是其中一部分?！?p> “還得達(dá)到全體血魔族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認(rèn)可，在這之后由魔王進(jìn)行賜福，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親自授權(quán)并記錄?！?p> “所以加油吧，蘭柯佩爾。”
蘭柯佩爾站起身，回應(yīng)華法琳道：
“說實話，血魔族群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認(rèn)可還有什么魔王的賜福，卡茲戴爾軍事委員會的授權(quán)記錄都并沒有什么……”
“我更想要的是，在某一個時間，有誰是如此真切地希望我成為血魔大君，我就在那時成為血魔大君，僅此而已。”
華法琳沉默了一下，最終深吸一口氣，眼神十分清明地對蘭柯佩爾說道：
“了不起?！?p> 隨后她也站起身來，對蘭柯佩爾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雖然剛剛才握過，不過這一次的含義和之前可截然不同：
“坎德琳娜·格溫達(dá)爾?！?p> 華法琳笑著，這一次她笑得真的很純粹，對蘭柯佩爾說道：
“以后除了叫我華法琳，直接稱呼我的真名也可以的哦。”
“哈……算是你贏了之后給你的額外獎品吧?！?p> 蘭柯佩爾也同樣起身，再一次握住了華法琳的手，說道：
“蘭柯佩爾·佐思特。”
“以后也請……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