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疇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竟然也成了一個執(zhí)筆文書。
只是,和軍營中的正式執(zhí)筆文書相比,他的地位要低很多,甚至于也僅僅是在班百夫長的隊伍中,才會得到一些尊重。
不過,這就足夠了。
軍伍的生活,相對于士兵來說是殘酷的,也是拘束的。
陳疇看過很多穿越小說,主角率領(lǐng)士兵馳騁沙場,用計謀神策,殺的敵人丟盔棄甲。然而,真正進入了軍伍,陳疇才發(fā)現(xiàn),那些小說中的情節(jié)是多么的理想化。
且不說從小兵提升到將軍要經(jīng)歷什么殘酷的局面。
單單是軍中森嚴的軍紀,就已經(jīng)明確了不遵主帥令,殺無赦一條。且,如果被殺的是最高指揮官,則由次級指揮官順位臨時替代最高指揮官。而一場出色的戰(zhàn)爭中,哪怕只是臨時代替最高指揮官,都會對將來的發(fā)展帶來無窮的便利。
所以,也許主角可以帶領(lǐng)小兵一起抗令玩計謀,但是其下可以順位替代的人,斷然是不會這么做的。真出現(xiàn)這種情況,砍了主角,比冒險一搏,收益更高。
書歸正傳。
冰虎團的軍紀,更是嚴苛到令人發(fā)指。劉芮麟只是給陳疇進行了一個不出操的申請,不僅需要十夫長批示,十夫長批示后,還需要經(jīng)過百夫長批示,百夫長批示后,將申請送到了中軍營帳,由筆吏記錄在冊,然后拿到筆吏的回執(zhí),這才免除了陳疇的早操訓(xùn)練。
然而,這一套流程下來,陳疇參與了差不多七個早操。
冰虎團的早操其實并不復(fù)雜,和陳疇大學時軍訓(xùn)有些類似,無非就是練練列隊,訓(xùn)練一下身體素質(zhì),至于殺敵的武技是沒有的,早操會練習拔刀,劈砍,但不涉及套路式。
套路式都是新兵才會被要求訓(xùn)練的,而陳疇參與的冰虎團除了陳疇,幾乎沒有什么新兵。畢竟,這是一支要進入天南戰(zhàn)場的隊伍,必然不會讓一些新兵蛋子去白白丟了性命。
陳疇跟著劉芮麟幾人寫了差不多一個月的“家書”后,終于得到了開拔天南的指令。
號令是提前一天傳遞到陳疇這里的,為的是給這些士兵一些準備時間。
劉芮麟讓寫字最難看的瘦猴把“家書”送到了各個隊伍后,就開始著手收拾自己這一伍。
冰虎團以百夫長刷領(lǐng)的一個作戰(zhàn)單元為一營,每個營中,十人為一隊,五人為一伍。一個營帳一般有十人。十人的隊伍由一名十夫長和一名伍長負責整肅隊伍;五人的隊伍中,一般只有伍長。
冰虎團五人的營帳并不多,前鋒序列算一個,偵查序列算一個,后勤序列算一個。劉芮麟這個營帳,算是一個特殊存在,由班百夫長手下,識字的基層士兵組成,最高有八人,后來戰(zhàn)死三人只剩下五人,陳疇加入后,就有了如今六名的盛大規(guī)模。
其他隊伍或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收拾,劉芮麟的隊伍就很簡單,幾人拆了帳篷,把自己的行禮打包之后,就坐在原地等待隊伍集合。
原本拆了營帳后,風吹著還讓人有些發(fā)抖。
不過,在陳疇用契能撐出了一個屏障后,這風就沒什么威力了。
“進入天南之后,你有什么計劃?”劉芮麟吸了一口冷風,剛嗆完,突然感受到身邊的風消失,連忙向著陳疇問道。
“估計去了天南,我就要去尋找我的伙伴!”陳疇淡淡的說道。
“你這么做的話,會被當做逃兵的!”劉芮麟淡淡的說道。
陳疇愣了愣。
他看了一眼遠處,又看了看劉芮麟“我進天南的目的就是尋找伙伴,這個班百夫長知道?!?p> 劉芮麟笑了笑“班百夫長告訴過你,進入天南之后會很危險么?”
陳疇搖了搖頭“我去過天南戰(zhàn)場一次,差點身死。是有人把我救了出去?!?p> “那你還來?”劉芮麟還沒來的及說話,大牛,瘦猴,老問,斷筆異口同聲的問道。
“我的契約生物還在天南,我的朋友還在天南,我必須進去!”陳疇平靜的說著,只是這話出口,眾人都沉默了。
劉芮麟看了一眼陳疇,又看了看其他四人“這一次進入,沒準會有一場死戰(zhàn)?!?p> “聽說這次跟我們換防的是北方胯子,那群家伙,別的本事沒有,就會搞事。我還是新兵的時候,就碰到過一回。一進戰(zhàn)場,四國的士兵就把我們圍上了,當時冰虎團還沒有成建制,六百人進去,最后只有一百多人殺出重圍?!眲④趋胝f著,平靜的看著陳疇,眼神之中似乎有一絲希冀。
“進去后,你們盡量跟著我吧!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我會護大家一程。”陳疇淡淡的笑了笑。
劉芮麟看了一眼陳疇“其實突圍的時候,越是強大的契靈師越危險。幾乎,每個契靈師都會被針對。”
陳疇平靜的笑了笑“沒事,同級別的契靈師,應(yīng)該不是我的對手!”
說著陳疇看向遠處,只見一道驚天的長虹瞬間沒入了地面,契能護罩之外,只聽見那風的聲音更大了一倍,強大的氣流沖撞的護罩不斷的發(fā)出恐怖的聲音。
“中軍大帳移動了!”
劉芮麟見怪不怪的說道。
駐扎的時候中軍大帳的位置是固定的,但是一旦動了起來,中軍大帳的位置就會變的飄忽起來。與之一起變動的還有糧草。
此刻防御的法陣被收了起來,有資格知道中軍大帳位置的,也只剩下幾個百夫長了。
“似乎整個軍營并不畏懼進入天南!”陳疇看了一眼四周,大家興奮的在火把下收拾營帳的模樣,忍不住好奇的說道。
劉芮麟深吸了一口氣“進入天南,軍餉翻三倍。戰(zhàn)死有五百兩現(xiàn)銀的撫恤金。能來參軍的,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人,參軍后,家里每月有十斗大米,軍餉一天有三十個大子,進一趟天南,軍餉一天就接近一百個大子了,大伙能不樂么!”
聽著這話,陳疇頓時陷入了沉默。
他一直以為自己過的很苦,原來這個世界,還有更苦的人。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相通的,也許只有努力的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