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動氣
周司寧扶起迎春，然后抬手捏著半夏的小臉，笑道：“唉喲，我的開心果總算是回來了，這幾個月身邊少了你，你家姑娘我可苦了。你都不知道忍冬有多苛待你家姑娘，每天吃幾口點心她都得數著……”
“是吧是吧，婢子就說當時就該讓婢子跟了姑娘回來，忍冬這個小管家婆定然……”
“誰是管家婆？你再說一次……”半夏話沒說完就被忍冬上前捏了耳朵。
“姑娘，姑娘，婢子的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
周司寧不但不管還添枝加葉的參與其中，鬧著鬧著周司寧的眼角濕潤了，唇角也向上翹了起來。真好，她的半夏，她的忍冬，還能看見她們這么笑著鬧著，真好。
周司寧身邊原本只有迎春和忍冬兩個貼身婢女，前往舊都那年，蘇氏怕女兒吃不慣舊都的吃食，添了剪秋；周宴清怕妹妹一個人在舊都會悶，添了半夏。
如今看著她們笑鬧在一起的樣子，周宴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的妹妹還是那個心底無瑕的妹妹，真好。
賀北庭并沒有走遠，就站在不遠處的拐角看著，心情復雜。他高興她的高興，也感傷這份熱鬧里沒有他。
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司寧，賀北庭利落的轉身離開，他怕再待下去，心底翻涌的情緒就壓不住了。周司寧抱著周宴清的胳膊撒嬌時，他羨慕，羨慕到想沖過去踹飛周宴清。
可想要她如此親近的待他，眼里有他，心里裝著他，任重而道遠。
周帝師雖然收下了婚書，周司寧對他也沒有惡感，可周家嫡女是貴女中的貴女，她的婚事不說萬眾矚目，也差不多少。從身份貴重的帝師府嫡女到落魄的賀家宗婦，落差太大。何況還有手段頻出伺機謀婚的皇家人，僅僅是沒有惡感，可抵擋不住這侵襲而來的狂風暴雨。
自古文臣武將不聯姻，何況還是周賀這么特殊的兩個家族，想把小媳婦兒娶回去，千難萬難。
可他不會放棄。也不會讓那些猩風惡雨侵襲了她的笑顏。
既然她無畏的率先邁出了這一步，那后面的九十九步便都由他來走。哪怕刀山火海，也不能阻他前行。
回府后，賀北庭直接去了前院書房。臨風等人已經候在那里。
賀北庭坐在桌后，一邊低頭翻著各處送來的卷宗，一邊問道：“臨風，讓你盯著的人有什么動向？可有異常之處？”
“這些天都在接觸一些進京赴考的學子，沒有任何……”異常。
賀北庭看了一眼臨風，臨風心頭一凜，迅速補充道：“接觸兩次以上的共計十一名學子，其中寒門學子六人，有三人來自云州，兩人來自青州，一人出自柳州。余下的五人中三人出身廣城大族，兩人屬于臨縣富戶?！?p> “派人留意這十一人的動向，稟性、友朋、姻親等信息全要清楚。”
臨風點頭后，賀北庭又看向了另一人道：“南境可有異常？”
“無?！?p> “大越和烏南部開春便受災，沒異常才是大異常，密切留意?！?p> 臨風張了張嘴，想說如今南境已不是賀家在鎮(zhèn)守，可這話在舌尖上繞了一圈又吞了回去。他要是敢說出口，主子就敢把他扔去南境荒林喂狼。
……
“最后來說說這次的事兒，你們打量著我很閑？還是近來我太好說話了？關安，你說說看為什么那么一件小事竟也要我親自去善后？你們這能耐，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p> “屬下無能，請主子責罰?！标P安滿面通紅的跪地請罪，除了臨風，其他人都跟著跪了下來。
“無能？那就滾回去回爐重造，什么時候不無能了再回來，我身邊不留無能之輩。”賀北庭勃然大怒，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怎會無能，無能的人怎會留他身邊。可偏就是一件隨便誰都能處置的小事，卻報到了他這里，怎不讓他火大。
“主子，此次是新人冒進……”臨風想替關安解釋一番，剛開口就在賀北庭冷峻的眼神下閉了嘴。
是啊，雖是新人冒進，可還有關安盯著啊，不該出差錯的。
看著臨風也跟著跪到了地上去，賀北庭才說了一句按規(guī)矩下去領罰算是將事情揭過。
議完事后一眾人都退了出去，賀北庭留了臨風吩咐道：“挑個人送去少夫人身邊?！?p> 少夫人？
少夫人！
臨風愕然抬頭，滿臉的不敢置信，這該不會是個假的主子吧？
都還不一定能娶的回來就少夫人了，這要娶進門了還不得奉在心尖上？不對，周家小姐一直就在主子的心尖上，不然也不會連她吃口什么都過問得一清二楚。
偷瞄了一眼正低著頭處理卷宗的主子，臨風硬著頭皮說道：“主子，少夫人身邊已有幾個用慣了的貼身婢女……”
賀北庭下巴一動，頭還沒抬起來，臨風便改了口道：“是，屬下這就去安排?！?p> “主子，少夫人來了?！彪x開不多時的臨風又折了回來，話一說完便跑了。
誰來了？
雖然覺得周司寧過來的可能性不大，賀北庭仍是起身出了書房，當看見笑盈盈的坐在廳里用茶的人兒時，賀北庭的眸光一緊。
周宴清剛回來，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有什么急事。賀北庭抬腳入內，淡淡瞥了一眼笑著起身的周司寧，在她邊上的位子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怎么過來了？”不用陪你兄長？
周司寧唇角輕抿，氣性真大，她是不是來早了。
“忍冬在天香樓等哥哥喜食的燒鵝，我便順路來問個緣由?！敝芩緦幙匆谎圪R北庭，一派淡然的說著。
“緣由？”
“話說了一半就氣呼呼的走了，沒有緣由？還有就是你出遠門我討個禮物怎么就不知羞了？”
怕也就是她了，討禮物都這么理直氣壯，賀北庭有些啞然?？扇允菃柕溃骸澳憧闯鑫覄恿藲?？”
“你面部表情雖然沒有半點變化，可你眼底情緒的浮動都快躍然紙上了，我眼又不瞎，怎么會看不出?！?p> 賀北庭的心一動，她竟然能看出他的喜怒。要知道，他不發(fā)作時，就是連自小跟著他的臨風都看不破他的情緒為何。
那她是因為看到他動了氣，所以過來哄他？這一認知一冒出來，賀北庭的心情莫明的轉好，眸光也柔了下來，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放在心上……真是渾身都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