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宴席
“你不穿上試試嗎?”
“啊……這……”
陸行霈雙眉微促,“怎么,你還嫌棄?!”
翁軼趕忙回應(yīng),“不不不!我很喜歡?!?p> 翁軼一邊說著一邊抱起了那堆衣服。
“我?guī)Щ胤块g慢慢換,真是太好了,哈哈哈~”
衣服挺多,翁軼抱不過來。
“春尋,愣在那里干什么?!看不到這個小矮子拿不住嗎?!?p> 小矮子翁軼:大可不必。
她撐著一口氣,決定為自己澄清,“宜王,草民如今是年歲小,不是長不高了,現(xiàn)在說草民矮,還是為時尚早?!?p> 陸行霈眉頭輕挑,看了看身前短自己半截的翁軼,“有什么區(qū)別嗎?”
“……現(xiàn)在是沒有什么區(qū)別?!?p> 以后會長高的。
“就憑你扒的那兩口飯嗎?呵~”
惡犬嘴臭,翁軼不堪其害,抱著衣服匆匆離場。
陸行霈看著翁軼狼狽的身影,嘴角揚起了傲人的弧度。
衛(wèi)一暗暗心驚,主子這笑,是不是有點變態(tài)啊。不應(yīng)該啊,主子這段時間都沒有碰那東西……
——
“貴人,現(xiàn)在要換嗎?”
隨著春尋的話,翁軼開始重新審視這些衣服。
真的要穿嗎?陸行霈是閉著眼挑的嗎?多少錢?她會不會還不起?不想穿,挺丑的……
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干嘛?”
“王爺吩咐,今晚的宴席上一定要看到翁姑娘的身影?!?p> 是衛(wèi)一的聲音,今天相處的挺好,翁軼也不好意思讓他難做。
“知道了,你就告訴宜王,翁軼一定會到?!?p> 雖然翁軼不明白,不是節(jié)日、沒有客人,這個小破宅子的莫名其妙主人為什么要辦晚宴。
她嘆了口氣,如今還真是,不得不低頭。
翁軼隨手指了件煙波藍的衣裙,“就它吧?!?p> 修身的衣裙勾勒出翁軼的身段,雖顯稚嫩,但也足以想到未來的風(fēng)華。她頭上干干凈凈,僅用一條淺色發(fā)帶束了發(fā)。
翁軼不會梳什么時興的發(fā)鬢,也拒絕了想要幫她梳頭的春尋。
“不用了,我嫌麻煩。”
這就是翁軼常以男裝示人的原因。
翁軼就這樣過去了。
陸行霈的宴席不在正廳在庭院,清靜異常,翁軼找了好半天。
原來就在那棵杏子樹下,就擺了一張單薄的桌子,兩把椅子。
椅子空著一個,是留給翁軼的。
翁軼也不客氣,她找了好久這‘宴席’挺累的。一屁股坐下,自顧自倒了杯涼茶,灌進嘴里,這才解了渴。
“宜王殿下這‘宴席’可讓我好找啊。”
陸行霈看了看她這副模樣,有點奇怪,“我這府邸并不大,你也就走了兩步路……”
眼看陸行霈還要接著說下去,翁軼趕忙轉(zhuǎn)移話題。
“殿下這晚宴倒是新奇?!?p> “冷清嗎?這樣正好。”
陸行霈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翁軼怕看到他眼中的思緒,移開了眼,“冷清點也好,熱鬧的宴席也不一定使人盡興……”
“翁軼,我問你,我瘋嗎?”
說實話嗎?性子是挺不一般的。
“怎么可能,當(dāng)然不瘋。宜王殿下真會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哈……”
“太假了,翁軼,別笑了?!?p> “哦?!?p> 翁軼的笑隨著陸行霈的話戛然而止。
此處除了他們二人并沒有別的人,現(xiàn)在兩個人都不說話,靜到了極點。
“翁軼,我很早之前就見過你。”像是怕翁軼挺不懂,陸行霈又添了一句,“在你提劍殺我的很多年之前?!?p> “是嘛……”翁軼不記得了。
“也是場宴席,翁軼,你不記得了嗎?那場宴席上,見了血?!?p> 這句話,終于勾起了翁軼的回憶。
那時她剛中探花,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說的正是她。
朝廷還沒給這些及第才子賜官,翁軼便整日游手好閑。
偶然得到一個請柬:七月半,太子府中,中元佳節(jié)宴,特請翁探花。
中元節(jié),俗稱‘鬼節(jié)’。這請柬把中元節(jié)稱為佳節(jié),的確是有幾分脫俗……跟變態(tài)。
翁軼不太想去,可此番請她的,是當(dāng)朝太子。翁軼只好硬著頭皮接了過來。
翁軼私下里找到了榜眼,榜眼是鄭夫子的弟弟,對她多有照顧。
“先生,你怎么看?”
“……不知道,隨機應(yīng)變吧??偛豢赡苣梦覀兊拿捞臁!?p> 翁軼聽完就憋不住了,“哈哈哈,先生,你真幽默?!?p> “那里,那里……”
卻不知,鄭高朋這話一語成讖。
當(dāng)天的宴席上死的不是他們,可他們卻備受折磨。
當(dāng)年科舉前三甲,俱是面色蒼白。
“三位才子,怎么不睜開眼看看啊?”
那人笑著問他們。
翁軼雙手成拳,幾欲起身,卻被鄭高朋死死拉住。
絲音靡靡,曲水流觴,卻和著人極致痛苦的嘶喊聲。
翁軼緊閉雙眼,聲音卻直刺向她的腦門。
這宴席,前半段還算是和諧,卻在水戲開始之后,變了味兒。
“哈哈哈哈哈哈,多有趣啊,你看他們……”
“太子殿下的箭法果然不同尋?!?p> “是啊,你看看這,正中面門!”
翁軼低聲罵道:“畜牲?!?p> 鄭高朋趕忙低聲提醒翁軼,“慎言、慎言?!?p> 而當(dāng)年,歲近半百的狀元則是重重嘆了口氣。
擺在三人眼前的不是喜融融的歡樂,而是寒入骨髓的人間慘?。。?!
水戲不知道從何時起變了味兒,高座衣冠權(quán)貴的手中不知道從何時起多了把箭。
他們肆意傷害剛剛還在水中舞動游龍的憐人們。
鮮血漸漸染滿太子府的水池,這場‘祭禮’也終于走到了盡頭。
“怎么樣???三位剛才為何不射箭?”
太子問話。
翁軼閉嘴不答,狀元也毫無反應(yīng)。
鄭高朋只好硬起頭皮,“太子恕罪,我等讀死書的書生從未見過如此場景,一時驚駭,萬望太子殿下見諒?!?p> “哈哈哈,果然是書生,慫,真慫,你們看,連眼都不敢睜開呢?!?p> 翁軼卻突然睜眼,看到了當(dāng)朝太子惡劣的笑臉。
“殿下的‘祭禮’當(dāng)真的別開生面,我們?nèi)苏媸情_了眼了?!?p> 翁軼壓著怒氣道。
“哈哈哈,這就好,這就好,我這‘祭禮’可是獨一無二的?!?p> 太子這樣說著,語氣還挺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