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biāo)準(zhǔn)答案終于來了,朱筱去領(lǐng)了答案書,曹銘陪著她趴在操場邊的草從中核對。太陽很熱,朱筱的眼睛被書上的反光照得發(fā)花,曹銘便脫了上衣用手舉的高高的,給她搭成一個涼棚,讓她只管檢閱自己的答案是否準(zhǔn)確。
朱筱認(rèn)真地對著答案,每發(fā)出一句嘆息或者興奮的感嘆,曹銘就緊張的地問:“對了?錯了?”
每對完一門課,曹銘就急切小心的看著她的表情,當(dāng)她說:“還可以?!睍r,他就長長的出一口氣,當(dāng)她說“不太理想”時,曹銘就安慰她:“你放寬些估計,有些可能記錯了?!?p> 當(dāng)最后終于聽朱筱說:“好了,完全上了分?jǐn)?shù)線?!睍r,曹銘的笑容一下子比陽光還燦爛。爬了半天的朱筱被他扶起來,一時間頭暈眼花,一陣暈眩,差點栽倒。曹銘急忙扶住她,關(guān)切的問她:“怎么了?可能是趴的時間太長了,坐下來緩一緩會好的?!?p> 慢慢地扶朱筱坐在樹蔭下面,曹銘耐心地給她擦汗,完全不管周圍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同學(xué)們的眼光。朱筱休息半天,才發(fā)現(xiàn)曹銘的頭上已經(jīng)全是被陽光炙烤出的汗水和油脂了。
有一對同學(xué)戀人一前一后從他們面前走過,看見了這一幕,不禁懊惱為了掩人耳目而躲躲閃閃地想盡一切辦法回避的行為,就干脆也不再偽裝,坐到了一起對答案,但也沒有引來別人的目光,于是很后悔自己們幾天來的虛偽和矯情了。
下午就是填寫志愿書了,朱筱一心想上某院校的法律系,探聽了一下別人估的分?jǐn)?shù),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就很有把握了,看別的估的考分和自己差不多的幾個還挺自負(fù),目中無人的樣子,得意洋洋地和老師家長討論填寫那個學(xué)校好。而且朱筱發(fā)現(xiàn)幾乎每個學(xué)習(xí)好一點的或者城市打扮的學(xué)生身邊都有幾個大人來參謀,老師也很關(guān)注地不時詢問一下,而她只有獨身一個人。曹銘因為不好在這種場合出現(xiàn),就在校園邊的樹下等著。但她成竹在胸,表現(xiàn)的不慍不火地,很快填寫好志愿書,匆匆下樓去找曹銘。
見到他露出燦爛的一笑,曹銘看她很平靜很有把握的樣子,也就不多問,還給她一個同樣燦爛的笑容,陪她去吃飯。吃過飯自然又去了老地方。她一身輕松的跟他說笑著,而他,顯然是有點心事重重的樣子,但是沒有說出來。
坐在小樹林里,她與他戲言:“要想娶我,就得經(jīng)過我家大人檢閱。小心我爸帶了狼狗去你家偵破,看你家有沒有一種為鄉(xiāng)人最計較的嫌疑!”
他驚問:“是什么嫌疑?我家又沒殺人又沒放火,更沒有窩贓......”他還愣愣的。
“你不知道呀?難道沒聽過兩個人要在一起,就得先打聽一下,是否有一方有一種會讓人后退的氣體會熏跑另一方嗎?而且子女后代都會被影響呢!”
“哦,我懂了!這你放心好了,別說讓狼狗聞家里,就是你老爸來親自聞我,我也不怕!”他嘻笑著說。
她打他一拳:“哎,你別搞錯了!我爸聞你什么呀?他能行嗎?”
“噢?我弄錯了,是你。你行你行!來聞吧!”他乘機(jī)將她的腦袋攬到懷里,抱住了不放。
她被憋得只叫:“媽呀!有人謀害你女兒了!“
他一聽,一下放開了,托起她的臉連聲問:“什么,你叫我什么來著?媽?不對,我可是男的,你應(yīng)該叫我老公才對!”
她滿臉通紅,氣也喘不上了,沖他瞪眼又?jǐn)[手。他便來幫忙了,嘴對了她的嘴做人工呼吸,卻越幫越忙,直到她快要昏迷了,才將她放開,又盯住她笑。
朱筱氣得打他:“你壞你壞!占人家便宜!”
他笑得前俯后仰的。但是笑鬧夠了,曹銘想起這可能是他和朱筱在一起的最后一個下午了,就心如刀絞地看著她,擁抱著她久久的不愿放開,一雙眼睛滿是眼淚地盯住她看,一雙手顫抖著一個勁的撫摸她的臉和頭發(fā),想要把她全部看進(jìn)自己的心里,把她的每一個笑容、每一寸肌膚都通過自己的手的感覺牢牢記住,放進(jìn)自己的心里去。
朱筱雖然也知道曹銘的心思,但是單純幼稚的她,不知自己的命運到底會怎樣,也不懂得怎樣安慰他,就也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久久的,兩個人都不說話,也不再笑鬧,就那樣的擁抱著,凝視著......
又是一天結(jié)束了,天完全的黑了下來,樹林里很冷,朱筱和曹銘都打著寒戰(zhàn),但是心和臉都異?;馃幔麄冊诤诎抵袚崦鴮Ψ降哪橆a,尋覓著對方的嘴唇,終于喘息著吻在一起,發(fā)出痛苦的嘆息,難分難離。
有一剎那的功夫,朱筱真的產(chǎn)生了一個極端的念頭;真想就那樣將自己交給曹銘,就這樣和曹銘守到天亮,然后各奔東西,哪怕終生再也難以相見,也無怨無悔了......可她又克制住了。因為她怕萬一自己和他都把持不住,失身與他到不要緊,就怕產(chǎn)生不好的結(jié)果,那樣的話,她極端封建、家教甚嚴(yán)的父母不但不會同意他們的事,而且會活活打死她的!
想到這里,朱筱變得冷靜了些,但還是舍不得離開曹銘的懷抱和親吻,她真的想就這樣什么也不做,就和曹銘在樹林里呆一晚上,然后到天亮,再最后一次看一眼朱筱此,再帶著對朱筱此地深深記憶告別......
曹銘呢,何嘗不是痛苦難忍,他真的已經(jīng)無法沒有朱筱的依偎和關(guān)愛了,想到朱筱這一走,他就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他的心就像火烤油炸一樣的疼痛了。他比朱筱更深刻的知道這一次分別對他們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朱筱的生活會有一個新的起點,而他的生活將會墜入地獄;朱筱的人生旅途剛剛開始,她就有機(jī)會接觸更多的遠(yuǎn)遠(yuǎn)比他優(yōu)秀的人,并有可能忘掉他而愛上別人,那他就永遠(yuǎn)也別想再擁有她了,甚至連夢想都不能夢想了,他只有忍受心里的痛苦和家人定好的那個人過那種同床異夢的日子,終生痛苦,備受煎熬......可是,現(xiàn)在,她還是他的,她的溫柔、她的撫摸、她的親吻、她的懷抱、她的令人心醉神迷的味道......可是,就要分別了啊,就要失去了??!也許今天就是一生一世,也許明天就是海角天涯!他不能失去她,不能沒有她,可他現(xiàn)在能作的只有緊緊的抱著她,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作,只求用朱筱此的體溫取暖,只求讓他的心少有一點溫度和安慰......
他們流著淚,相擁著,彼此用自己的一張淚臉擦拭著對方的淚臉,用顫抖的嘴唇摩擦著對方痛苦焦灼的嘴唇,心如裂帛......
終于還是曹銘忍住心痛說了一句:“筱,回去吧。不要感冒了。明天你就要回家了,再過一個月你就要上大學(xué)了,我不希望你有什么閃失?!?p> 朱筱點點頭,離開他的懷抱,捋捋頭發(fā),站起來,可是,兩人又不約而同地?fù)溥M(jìn)了對方的懷抱,再一次深深相擁著,兩張嘴唇緊緊的交融在一起,難舍難分......朱筱控制不住地哭了,將指甲深深的扎進(jìn)曹銘的皮膚里,眼淚糊滿了曹銘的衣服前襟。曹銘也心如刀絞,無聲地哭著,一串串眼淚滴到朱筱的頭發(fā)上,肩膀上......
終于走出了樹林,朱筱回了舅家,曹銘則繼續(xù)去找在賓館住宿的同學(xué)借宿。
這一夜,朱筱捂著被子哭了一夜,第二天眼睛紅紅的,嗓子眼里堵著東西似的,話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