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執(zhí)著
敖玉，白狐，入了斜月三星洞。
江云神情淡然，對于蘇靈的小心思，他心中一清二楚。
至于幻中道真，為其師，很難。
行道之路，不知何年何月能成。
幻中道真，若是能成，道已成，是否還會回來，也是兩說。
這個諾言，怕是要極久遠了。
斜月三星洞內(nèi)，敖玉置身于河流之中。
河中魚蝦萬千，妖修無數(shù)，更有元始寶珠，陰神大妖之境隱藏。
和外面的清水河，簡直一模一樣。
敖玉化身龍魚，在河中游動，緊接著，煌煌天威降臨，有神音降世，激蕩河水：
“奉太上之令，敕封龍魚敖玉，為清水河水君，統(tǒng)御清河水族，護佑黎明百姓，造化眾生。”
“敖玉領(lǐng)命?！?p> 敖玉躍出水面，天上有金光落下，剎那間，敖玉仿若與清水河融為一體。
好似化身成了清水河，水中一切在腦海中浮現(xiàn)，水族一舉一動，皆有感應(yīng)。
沉入水底，靜靜體悟，感悟著自身變化。
敖玉成為水君，蘇靈也開始幻境之行。
這里的幻境，顯然要比她的幻字術(shù)法要高深，以她的道行，無法看透。
她立于方寸山頂，周身已經(jīng)空無一人。
“仙長，靈兒肯定比猴子強，一定能度過你的考驗?！?p> 蘇靈目露堅定，縱身一躍，駕云而去。
孫悟道沒能闖過三星洞，見到驚喜，自己定然可以。
畢竟，仙長最放心的就是自己，也是最看好自己。
靈兒，才是仙長最鐘愛的！
當年一陣清風，送她入了小紅塵，今日出了小紅塵，當入滾滾大紅塵，尋那一陣清風。
不同于孫悟道，去尋豬剛烈這些群妖，喝酒論道。
蘇靈沒有，她內(nèi)心除了仙長，猴子，敖玉，五松，其余人再不重要。
妖修艱難，與她無關(guān)。
因為她心中清楚，求道本就艱難，非是她一個金液還丹，能夠照料過來的。
自認道行淺薄，沒有仙長那份眾生皆可聽黃庭之心。
紅塵亂世，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紅塵滾滾，已然金液還丹，餐霞食氣，便已足夠，不需俗物果腹。
她入了紅塵，卻又不入紅塵，不與妖修論道，不與人修交集，只尋清風線索。
一路走過，就像是局外人一般，冷眼看世界。
直到她看見一只白狐，受獵人追捕，內(nèi)心終于波動。
白狐受創(chuàng)，遁于一書生房屋，書生憐憫，護佑了白狐。
蘇靈心中這才松了口氣，打算留于此處。
書生放生了白狐，白狐回頭看望書生，記下了書生，回到山野之間。
夜晚，白狐化身一女子，敲響書生房門。
“這……”蘇靈眉頭一蹙：“這傻狐貍，這和仙長所講的白狐故事，何其相似？我該出手嗎？”
“還是不了，這只是幻境，一切都是假的。”
蘇靈心道。
白狐為書生掌燈，研墨，書生勤學刻苦，為考取功名做準備。
一人一狐，時日一久，感情自生。
書生取白狐為妻，越發(fā)恩愛。
直到書城赴京趕考，得中狀元，卻是棄了白狐，迎娶宰相千金。
“果然，負心薄幸之人！”蘇靈冷笑道：“幻境中的蠢狐貍，不識人心，自食其果?！?p> 白狐傷心欲絕，宰相千金生了惡疾，需白狐之心為藥引。
書生也是心狠，面露悲痛，取了白狐之心。
“虛偽而惡心的嘴臉，既然取心，就收起這最后一絲憐憫！”蘇靈暗自冷觀。
書生帶著白狐之心走了，白狐即將香消玉殞。
蘇靈終于走了出來，冷眼看著回歸原形的白狐：“值得嗎？一個負心薄幸之人，你可殺他的?！?p> “值得?！卑缀撊醯氐溃骸八o我，若非是他，我早已死了?！?p> “可他還是負了你，親手殺了你！”蘇靈渾身毛發(fā)都豎了起來，綻放冷冽殺意：“負心薄幸之人，該殺！”
“他于絕境中，帶我走向新生。”白狐道。
“可他負了你。”蘇靈冷冷，恨鐵白狐不開竅，到死扔執(zhí)迷不悟。
“那宰相千金，何嘗不是帶他走出絕境之人？”
白狐道：“他此刻，又何嘗不是絕境時刻，他護我，我護他，只可惜，我再也護不了他了?！?p> “你真是個蠢狐貍，笨狐貍！”蘇靈氣的抬起爪子，很想直接將她這口氣給按沒了。
“若是帶你走出絕境之人，你也會為他付出一切的?！卑缀馈?p> 蘇靈一怔，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仙長模樣。
若是仙長有難，她也會如此，但仙長又豈是這凡塵書生可比？
仙長已是得道真人，合道而登仙，豈是負心薄幸之輩？
白狐死了，魂體飄出，俯身一拜，消散于天地之間。
“真是蠢啊?！?p> 蘇靈再次說了一句，離開了這里。
她跟隨書生而去，本想殺了書生，但想到白狐，還是收了殺意，駕云離開。
繼續(xù)游蕩于紅塵之中，她又見到不少狐貍，有的和那白狐一樣，與人相戀，落得身隕下場。
有極少數(shù)，算是幸運，與相公白頭到老。
也有妖狐，仰仗幾分道行，在凡俗作威作福，受人供奉。
她都冷眼旁觀，不受動搖，直到聽說青丘有九尾，是為天狐。
她去尋了青丘，看見了無數(shù)狐貍，這里是狐貍的國度，狐貍的天堂。
在這里可以無憂無慮，有九尾天狐庇佑。
蘇靈融入其中，顯露雙尾，追隨九尾天狐修行。
她也將外界所見之事，講述出來，特別是白狐與書生。
有狐貍斥責她，為何不出手，面對同胞慘死，仍冷心不動，何其無情也。
蘇靈不語，任由青丘眾狐如何斥責，她也不反駁，就當不曾聽見，一心修行。
直到有一天，青丘發(fā)大火，萬千人修前來，圍攻青丘。
九尾天狐敗亡，青丘眾狐死亡無數(shù)，蘇靈卻是早已離開。
她在遠處看著，眸子異常冷靜：“這些幻境，亂不了吾道心，吾一定會度過仙長設(shè)下的考驗，不能被這幻境所動。”
方寸山內(nèi)，江云嘆息一聲：“終究是岔了，心思太深，卻成了執(zhí)著，過與不過，有那般重要？執(zhí)著于此，卻是沉淪于此。”
“再繼續(xù)下去也無益，到此為止了?！?p> 伴隨著江云話音落下，金光遁出，蘇靈離開三星洞，拜道：“仙長，靈兒是否過關(guān)？”
江云搖頭：“你，失敗了?！?p> “失敗了？”蘇靈一怔，道：“靈兒不為幻境所動，不為紅塵所擾，一心求道，怎地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