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yuǎn)處是踏雪的聲音。
紛紛大雪中,一道奔跑的身影突然跌倒在皚皚白雪里,似乎一切鬧劇在這之后又要重歸于死寂。
剎那間,不知是在什么未知壓力的迫使下,那道身影又艱難的站起來,緊接著又勉強(qiáng)顫顫巍巍的走了兩步。
一片漆黑的天穹上,僅存的一輪明月灑下清輝,映照著少年的模樣。他那一對金瞳純凈而明麗,尤為引人注目。
但還沒等少年走幾步,他的身體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其臉色驟然變得蒼白無比,上面一眼看上去血色全無。
“呼……呼……”孤月高懸的黑夜里,不知何時已響起了他粗重的喘息聲,心神稍微穩(wěn)定些才剛剛注意到。
待少年起身不久回過神來時,大霧自四方彌漫而來。環(huán)顧四周能見度似乎不足百步,唯有天穹還清晰可見。
準(zhǔn)確來講,這已經(jīng)不是大霧了。霧若是有五十米到兩百米間的能見度,則應(yīng)當(dāng)被稱作濃霧,不過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心情糾結(jié)這個了。
少年盡量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原來一路奔波,他的體力早已支撐不住,這一摔徹底打亂了他的呼吸節(jié)奏。
金瞳的少年身體虛弱的似乎搖搖欲墜,晃晃悠悠地跑著,大口呼吸著新鮮而寒冷的空氣。
他膝蓋不住地顫動著,似乎再邁開一步就會散架一般。
少年的身體已經(jīng)達(dá)到了、甚至超過了自身的負(fù)荷,此時的他只想拋下一切,躺在雪地里好好睡一覺。
但他不能這么做,他的求生欲在催促著他趕快上路。
其渙散的瞳孔久久無法重新凝聚起神采,臉上的神情寫滿畏懼二字,仿佛不久前經(jīng)歷過什么大恐怖。
這或許也是他不得不跑的原因。
四周是飛舞的雪花,天空浩渺無垠,在其之下的一切都散發(fā)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遠(yuǎn)處的枯樹、碎石也早已隨時間的流逝蔓延起了異樣的色澤,似乎被冰封許久不曾變化。
急促而有力的踏雪聲傳來,少年身后不知是什么在追趕著,因為逆著月光,粗看只是一道黑影。
轉(zhuǎn)瞬之間,少年再次被追到。他一屁股坐到雪堆上,似乎是無力再做掙扎。
大雪夾雜著的迷霧中,似乎有什么正在緩緩靠近。
踏雪的聲音逐漸清晰入耳。大霧中,漆黑的一團(tuán)影子也逐漸清晰起來,緩緩放大、凝聚成形。
那東西又往前走了幾步,低下頭去,俯視著少年,眼神中滿是戲謔。
月光輕輕照在它的臉上,那恐怖的面龐似乎是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蟲子被凍在一起凝聚而成的,很難不令人作嘔。
它的身體似乎完全沒受影響,不知有什么還在蠕動著。
就算少年是真傻也該知道那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徹頭徹尾的怪物,對他必然是一點也不友好。
“跑啊,你繼續(xù)跑??!”怪物閑庭信步似的走來,猙獰的面孔瞬間靠近,近乎抵在他臉上。
它以輕佻的語氣說著,似乎是在提醒眼前的獵物跑得不夠快。
可這聲音在少年聽來,正是屠夫在砧板磨刀的聲音。而他呢,正是躺在砧板上即將死去的那條魚。
這聲音尖銳,刺耳,且令人牙根發(fā)麻,卻又無處可避。
抬眼,面前是一只扭曲至極的類人形怪物,它那丑陋的腦袋湊上前來,巨大的嘴張開,仿佛被撕裂開來一道不規(guī)整的裂縫。
那的確是怪物的嘴。
其中,它滿嘴尖牙利齒流轉(zhuǎn)著寒芒,似乎是早已蓄勢待發(fā),每一顆牙都銳利無比。
似乎是因為少年看上去太過于美味了,它的牙縫之中流下了渾濁而粘稠的涎滴,令人很是反胃。
怪物又往前走了幾步,腳下的積雪也隨之咯吱咯吱的響著,似乎是在嘲笑著什么。
少年幾乎聞到了怪物嘴中,那難以形容卻又令人作嘔的腥臭。
他面色驟然間變的有些蒼白,不知是因為超負(fù)荷的奔跑導(dǎo)致,還是被怪物的惡心所嚇到。
少年不知是什么在支撐著,又掙扎著站起身,一步步跌跌撞撞的向前奔去。
那怪物也不心急,似乎是因為太久沒見到這般有趣的獵物了,想跟他玩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嗖——
銀白色的弧光劃破了夜空,少年下意識想要抬手抵擋,可只是在手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溫?zé)岬难従徚魈氏聛?,但似乎沒有收到天氣影響,沒有絲毫要被凍住的意思。
劇烈的疼痛也讓少年瞬間清醒了不少。身體里,不知何時似乎多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
“嘶……”少年猛的一咬牙,他知道這怪物只是想玩玩才不直接下死手的。
他不得不繼續(xù)奔跑起來,試圖為自己續(xù)一會兒的命。雖然這可能都是無用功,但他顯然不是那么沒有毅力的人。
前路一片虛無,身后又只有一只怪物的追殺。
如果在他死之前還是沒有奇跡出現(xiàn),這一切到最后都只是無所謂的掙扎罷了,頂多讓自己身心俱疲。
他環(huán)視四周,但只有寒風(fēng)席卷,帶走了一層層雪花,明月都照不穿。
逐漸的,厚重的積雪在寒風(fēng)的吹拂下,暴露出一具具古老而又殘破的石像。
它們手中的武器似乎還有著莫名的威能,在夜幕下,清冷的月色與白雪的映襯下,顯得鋒銳無比,寒光四射。
那石像有的定格在前行中,有的正舉槍揮舞著,似乎是在抵擋著什么,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無法形容的慘烈戰(zhàn)斗。
隨著他目光掃過,石像上那一道道晦暗難明的紋路亮起了微光。而上面的構(gòu)造似乎是因為少年的經(jīng)過,有了一些細(xì)微的變化。
“雕像在看我?”少年腦中忽然冒出了奇怪的想法,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同時他也因此而走神。
隨著清脆的一聲咔嚓,他再次跌入了雪中。
在這一瞬間,強(qiáng)烈的解脫感與輕松蔓延全身,讓他的神經(jīng)不再緊繃。但下一刻,劇烈的疼痛從各處出現(xiàn),又讓他痛不欲生。
“繼續(xù)跑嘛!”
我也想跑啊。
少年在雪地里喘著粗氣,心中如是想到。
左臂的巨大傷痕上,血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止住了,現(xiàn)在只剩強(qiáng)烈的疼痛感在刺激著他求生的意志。
飄揚(yáng)的雪雖然看著很冷,但不知為什么卻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絲暖意。這也讓他沒在雪堆里先被凍死。
怪物不緊不慢的走到他的身旁,那咧開的大嘴中鋒利的尖牙正摩擦著,發(fā)出令人刺耳的響動,怎么看怎么猙獰。
踏雪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咯吱咯吱的聲音仿佛是在催人斷命。
腿部的肌肉劇烈的收縮著,引起一陣陣如針扎般強(qiáng)烈的疼痛感。異樣的感受涌入腦海,讓人痛不欲生。
少年絕望地閉上了雙眼。
不是不想跑,而是真的跑不動了。
“陸云霽啊陸云霽……”他長嘆了口氣,“剛穿越過來就要涼了……不過這地獄開局就不是給人玩的!”
眼前,人形的怪物身上血肉涌動著,直觀感受似乎是有些不高興。它抬起手中的利爪,準(zhǔn)備結(jié)束這場捕獵。
名叫陸云霽的少年感覺自己要吐了,但不論如何卻只能干嘔,難受的不得了。
“死定了!”陸云霽緊閉雙眼,不去想象自己后面的慘狀,任由恐懼和痛苦將自己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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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霽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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