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氣是Wi-Fi信號！只要我連上就能修仙！”

　　“放屁！靈氣分明是螺螄粉的酸筍味！我聞一口就能筑基！”

　　“你們這群傻子……靈氣是炸雞腿的脆皮！咔哧一聲，靈力直沖天靈蓋！”

　　精神病院的活動室里，十幾個藍白條紋病號服的身影擠成一團。有人蹲在地上用粉筆畫著歪扭的“陣法”，有人舉著籃球念念有詞，還有人正抱著一桶炸雞瘋狂撕咬。墻角的廣播滋啦響著《最炫民族風(fēng)》，混著此起彼伏的爭吵聲，像一鍋沸騰的雜燴湯。

　　吳凡縮在窗邊的陰影里，指節(jié)被粉筆灰染得慘白。他正盯著石板墻上密密麻麻的公式——那是他用三個月時間推演出的“靈氣量子糾纏模型”。公式末尾被一道粗糲的劃痕截斷，像一道猙獰的傷疤。

　　那是上周的事。

　　當(dāng)他終于算出“靈氣不存在”的結(jié)論時，他發(fā)瘋似的撕爛了所有草稿，卻在最后一刻用指甲摳著墻面，硬生生刻下這行證明。指甲裂開的血滲進粉筆灰里，把公式染成了銹紅色。

　　“凡子，你今天怎么不吹你的靈氣理論了？”一個病人突然湊過來，滿嘴炸雞渣噴在他頸側(cè)。

　　吳凡沒抬頭，指尖摩挲著墻上那道劃痕：“靈氣……是假的。”

　　活動室突然安靜了一瞬。

　　下一秒，炸雞腿砸在他額頭上，油漬順著鼻梁往下淌。

　　“放你娘的屁！老子昨天才用炸雞靈氣治好痔瘡！”

　　“我看你是被量子力學(xué)搞傻了！”

　　“他肯定中邪了！快叫護士給他灌符水！”

　　吳凡任由唾沫星子砸在臉上。他早就習(xí)慣了——自從半年前家族用“靈根測試不合格”的理由把他扔進這里，他聽過比這更惡毒百倍的話。那些穿白大褂的“醫(yī)生”甚至當(dāng)著他的面，把他母親留下的修仙古籍扔進碎紙機。

　　碎紙屑紛飛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靈氣不存在，是這個世界容不下真相。

　　“吵什么吵！開飯了！”護士的呵斥聲撕裂喧囂。

　　人群呼啦啦涌向食堂，只剩吳凡還釘在原地。他顫抖著摸出偷藏的半截粉筆，在墻上補完最后一行公式：

　　∴靈氣替代品=人類集體潛意識×量子觀測坍縮

　　粉筆突然“咔嚓”折斷。

　　墻上的公式竟泛起一層幽藍的微光，轉(zhuǎn)瞬即逝。

　　“你也看見了，對不對？”

　　沙啞的聲音在背后響起。吳凡猛地轉(zhuǎn)身，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是那個每天去樓頂打坐的怪人張平。他枯瘦的手指正死死摳著窗框，指甲縫里滿是黑泥。

　　“看見什么？”吳凡下意識后退半步。

　　張平咧開嘴，露出參差的黃牙：“你墻上的東西……在發(fā)光。”

　　走廊突然傳來腳步聲。

　　張平像受驚的老鼠般竄回墻角，抱著膝蓋縮成一團。吳凡再抬頭時，墻上的藍光早已消失，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

　　“大數(shù)學(xué)家，該吃藥了。”護士把白色藥片拍在吳凡掌心，順勢瞥了眼墻上的公式，“喲，畫得挺像回事，要不要給你申請個精神病學(xué)術(shù)獎？”

　　吳凡沉默著吞下藥片，舌尖抵住藥丸藏進腮幫。

　　等護士轉(zhuǎn)身的瞬間，他吐出藥片碾碎在鞋底。粉末混著墻角的灰塵，在夕陽下泛起詭異的金芒。

　　深夜，吳凡蜷縮在盥洗池下方。

　　這是監(jiān)控死角的秘密基地——他用偷來的病歷本和牙刷柄，在瓷磚上寫滿了微積分方程。此刻，他正盯著水池邊緣一團蠕動的陰影。那東西像瀝青般粘稠，卻閃爍著星屑似的微光。

　　“如果是靈氣替代品……應(yīng)該能被公式引導(dǎo)……”

　　他蘸著自來水在瓷磚上畫出符咒，指尖剛觸到陰影邊緣——

　　“嘩啦！”

　　一桶冰水兜頭澆下。

　　“又躲在這兒發(fā)瘋？”護士拎著空桶冷笑，“滾回病房！”

　　吳凡抹了把臉上的水，突然愣住。

　　瓷磚上的陰影不見了。

　　而他的掌心，赫然多出一粒螢火蟲般的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