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蝕骨

　　張平的肋骨依舊深深地插在吳凡的眉心。

　　那根瑩白的骨頭宛如一根冰錐，寒意順著顱骨的裂縫悄無聲息地滲入腦漿。

　　吳凡能清晰地感受到眼球后方蜷縮著觸手狀的藍光，每一次蠕動都帶來針扎般的刺痛，仿佛無數(shù)細小的針尖在他的神經(jīng)上跳動。

　　“別動。”張平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莫名的平靜，“我正在把你的‘病’雕琢成一件藝術(shù)品?！?p>　　吳凡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視線模糊地落在張平身上。

　　只見張平正用指甲在吳凡的胸口刻劃著某種符文。

　　腐肉與黑血簌簌落下，露出下方玉質(zhì)的骨骼——每根骨頭上都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平海決》的功法符文，仿佛這些骨頭早已不是凡物，而是某種神秘力量的載體。

　　“你……到底是人是鬼？”

　　張全蛋縮在蓄水池后面，渾身顫抖，手里緊緊攥著半包偷來的辣條，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慰藉。

　　“噓——”

　　張平突然豎起手指，臉上露出一絲警惕，

　　“院長在聽?！?p>　　吳凡的右耳毫無征兆地開始流血，一顆米粒大小的金屬監(jiān)聽器混在血沫中滾落在地，表面印著北門博物館的標志。

　　“從你入院的第一天起，他們就在等待你失控?！?p>　　張平冷冷地說道，一腳碾碎了監(jiān)聽器，金色的粉末隨風飄散，

　　“這些金粉能夠抑制幻靈氣，但對于你來說……”

　　他瞥了一眼吳凡眉心的骨刺，“它們是致命的毒藥?！?p>　　吳凡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起來，眉心的肋骨驟然發(fā)燙，藍光觸手瘋狂地撕開眼眶，纏繞著骨刺試圖將其拔出。

　　然而，張平卻一把按住了他的天靈蓋，聲音低沉而嚴厲：“忍住！除非你想變成博物館里的標本！”

　　劇痛中，吳凡的眼前浮現(xiàn)出走馬燈般的幻象：

　　母親被黑衣人拖走時扔下的古籍殘頁、院長辦公室暗格里整齊排列的泡尸罐、還有唐鼠偷取寶石時，寶石中傳出的眼球轉(zhuǎn)動的聲音——那些根本不是什么眼珠，而是縮小的人頭。

　　“他們要的……不是寶石……”吳凡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聲音沙啞而痛苦，“是人頭里的記憶?。　?p>　　張平的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神色。

　　突然，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唐鼠變調(diào)的尖叫聲：“院長來了！他胸口的懷表……在吃人??！”

　　話音未落，蓄水池轟然炸裂，污水裹挾著銹渣沖天而起，在空中凝結(jié)成一只巨大的手掌，朝著眾人狠狠抓來。

　　張平眼神一凜，猛地拔出吳凡眉心的肋骨，蘸著鮮血在空中迅速劃出三道血色符文：“平海決第二章——吞浪！”

　　血色符文瞬間化作鯊魚般的虛影，朝著巨手猛沖而去。然而，在兩者接觸的瞬間，巨手竟將血符完全吞噬。

　　院長從水幕中緩步踏出，西裝前襟上的懷表敞開著，表盤內(nèi)嵌的寶石瘋狂旋轉(zhuǎn)，每轉(zhuǎn)動一圈，便有一張人臉在表盤上閃過，仿佛那些人的靈魂被永久地禁錮在其中。

　　“乖孩子?！痹洪L微笑著伸出手，聲音溫和卻令人毛骨悚然，“把吳凡交給我，你們都能……活著畢業(yè)。”

　　“畢業(yè)”二字讓張全蛋渾身一顫，仿佛被什么東西突然擊中。他猛然想起入院時簽署的那份協(xié)議——【治療成功者將獲得北門博物館研究員職位】。

　　上周消失的301病房老王，今早他還在食堂見過：那人穿著保安制服，眼窩里嵌著兩顆寶石，目光空洞，仿佛早已失去了靈魂。

　　“去你媽的畢業(yè)！”張全蛋突然爆發(fā)，一把搶過張平手中的肋骨，狠狠刺入自己的大腿。

　　鮮血噴濺的瞬間，他竟覺醒了某種本能，抬手對準院長，嘶吼著：“老子要畢，也是畢你丫的業(yè)??！”

　　懷表突然卡殼，表盤里的人臉齊聲尖叫，院長捂著胸口踉蹌后退，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吳凡趁機抓住張平，聲音急促：“怎么才能徹底消滅他？”

　　“看見懷表里的紅眼球了嗎？”張平咳著血沫，聲音虛弱但堅定，“那是他的命核……摧毀它，他就完了?！?p>　　吳凡右眼的藍光觸手閃電般射出，精準地擊中了懷表中的紅眼球。在觸碰到它的剎那，吳幻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捏碎它，你的時間……就只剩下三年了。”

　　沒有猶豫。

　　吳凡的觸手悍然收緊，紅眼球在他掌心爆裂成一灘腥臭的膿血。院長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身體迅速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