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二起分尸案 (2)
第二日一早，天才剛蒙蒙亮，莉莉絲就起來了。
眼睛因哭泣而浮腫，眼白也通紅。
她默默起床，洗漱，換衣，確保搖籃中的孩子依然睡得安穩(wěn)，飯也沒吃就出了門。
“確實是戴娜。雖然她的眼球被挖空，但容貌保持得比較完整……”
亞當(dāng)?shù)脑捳Z再次浮現(xiàn)在腦海中，早晨的清風(fēng)吹走了她的淚滴。
戴娜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在墓園。旁邊還是不潔的污血沼澤。
這個事實讓莉莉絲心痛如絞。
希納村的墓園位于在村子的西邊緣角落，正好是向著米利都的方向。
最初，墓園途徑米利都與希納的往來山路。
米利都毗鄰大海，是一個繁華的大城市。雖然米利都與希納毗鄰，但由于希納村周圍被山林環(huán)繞，交通并不方便。
這也導(dǎo)致希納沒怎么受到沿海大城的輻射——無論在思想上，還是經(jīng)濟(jì)上。
為了加強同米利都的貿(mào)易往來，墓園就被遷移到西邊緣的一個角落。除了本村人，外人很少知道。
可惜，自從污血癥發(fā)生后，從米利都到希納貿(mào)易的商人也減少了。
莉莉絲加快了腳步，早晨清冷的薄霧包裹著她的身體，她向教堂小跑而去。
***
莉莉絲剛出門，亞當(dāng)便默默地坐了起來。沉默地望著屋門。
他一夜沒睡，臉色憔悴，眼圈發(fā)青。然而，就算如此，他今天也是要打獵的。
昨天只收獲了一只兔子，他今天要往森林更深處尋獵，才能獵好更大型的獵物，從而有多余的去售賣或著交換。
亞當(dāng)站起來，目光緩緩地移到桌邊的搖籃中。
這就是他為了莉莉絲，艱難保留下來的孩子。
如果不是他祈求阿爾法神明，這個孩子就不會存在……
然而，就算存在，這個孩子也沒有像其他的孩子一般，正常地成長、發(fā)育。
亞當(dāng)眼神冰冷，毫不憐惜地用手掐住孩子的脖頸，一點一點地用力。
孩子沒有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甚至連紅潤的臉色都沒有變化。就仿佛亞當(dāng)并沒有掐住他的喉管，亦或者是他根本就不用呼吸。
亞當(dāng)猛地收回手，發(fā)出一聲低沉而痛苦的哀嚎。
這個孩子，還是人類嗎？
他閉上眼睛，那次偶爾看到的，莉莉絲喂食孩子圣餐的場景浮現(xiàn)出來。
那圣餐根本不像是普通的面餅，如同流著金黃色的血液……
而那孩子也不像是普通的嬰兒，毫無反應(yīng)地任由食物流入身體，喉嚨卻動也不動一下……
他想起當(dāng)他祈求神明后，出現(xiàn)在他面前，幫助他挽救孩子生命的陌生旅者。
那旅者的形象就像是被包裹在濃霧之中，亞當(dāng)怎么也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了。
——他做錯了嗎？
亞當(dāng)望著搖籃中沉睡的孩子，想到自己最近的性情和脾氣的轉(zhuǎn)變，茫然吞噬了他。
他似乎正在滑向不可知之處……
安靜地站立了很久，亞當(dāng)去廚房找了幾塊干面包和水，裝在行囊之中，背上打獵用的弓箭，又提上一只重獵矛，向森林深處出發(fā)了。
***
莉莉絲一路小跑，憔悴的模樣嚇了路人一跳。
臨近阿爾法教堂時，她才放緩步伐，用手仔細(xì)地梳理了下凌亂的頭發(fā)。
莉莉絲走進(jìn)教堂，陽光從彩繪玻璃中射進(jìn)來，教堂中的阿爾法神像顯得那么地莊嚴(yán)、神性、圣潔。
在神父布萊特的帶領(lǐng)下，修女們正在早禱。
“汝不可以貪婪，追求不屬于汝之物。
“汝不可以盜竊，索求不屬于汝之物。
“汝不可以奸淫他人之妻、他人之女；汝不可以與他人暗地茍合……
“……
“哦，神明阿爾法，愿您保佑，請您賜福！
“阿門！”
早禱最后以唱詩結(jié)束，卡莎修女迎了過來。
“貝克夫人，早安。”
卡莎修女語氣柔和，緊緊抿著的嘴唇也稍微放松。
“早安，卡莎修女?！?p> 莉莉絲按捺住心中的焦慮，同樣打著招呼。
“貝克夫人，今天這么早，便來試驗治療藥物嗎？”作為污血癥患者們的負(fù)責(zé)修女，卡莎十分嚴(yán)謹(jǐn)?shù)仃P(guān)注著每個患者的情況，“最近，污血癥的患者整體沒有惡化，但是，有一位患者，估計很可能在這幾天會發(fā)生‘爆血’。希望這次新的試驗?zāi)軌蛘人纳?？?p> 說著說著，卡莎修女發(fā)出疑問，她發(fā)現(xiàn)莉莉絲是空手的——雖然教堂中也有草藥儲備，但為了防止草藥品種不夠，污血癥的新藥，莉莉絲都是自己帶的。
而且……
“貝克夫人，您昨天沒睡好嗎？看起來太憔悴了呀?！?p> “是這樣……卡莎修女，我是來找布萊特神父的?！?p> 莉莉絲將前因后果告訴了卡莎，莉莉絲本已干枯的眼睛又流下了淚水。
卡莎緊緊地抱了抱她——這是一個來自嚴(yán)厲修女的溫暖擁抱。
“快去吧！愿阿爾法神保佑你！”
***
莉莉絲來到教堂后面布萊特神父的住所。
這是一間小小的屋室，甚至大部分都被雜物所占據(jù)。畢竟，隨著傳染病和兇殺案，原本的儲物室四散的雜物，很多都移到了神父或修女的居住空間。而儲物室則變成了尸體試驗和解剖的場所。
“早安，布萊特神父。愿阿爾法神保佑您?！?p> 莉莉絲說道。但她特意壓抑了內(nèi)心，畢竟，她可不想在關(guān)鍵時刻再聽到“不要相信任何人”這樣的話，并因此引發(fā)頭痛。
“早安。貝克夫人。愿阿爾法神保佑你。”
透過鏡片，布萊特看向莉莉絲。他的眼形很漂亮，眼尾略微上挑，搭配上并不夸張的雙眼皮，讓他的眼睛有種東方的古典韻味。
他的神情卻毫無東方的柔婉，肅穆、沉靜的，帶著一種神性的威嚴(yán)。
“布萊特神父……”莉莉絲停頓了一下，“昨天發(fā)生了第二起分尸案。而受害人是……戴娜。她是我的至交好友，如果方便的話，調(diào)查方面……我能不能能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