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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黃的天空像一塊銹蝕的鐵板,將藍星死死扣在下面。輻射云終年不散,連呼吸都帶著灼燒肺葉的刺痛。陳曦愛蹲在斷墻后,手指摳進龜裂的土里——不遠處,三個黑曜樞庭的掠奪者正踹開最后一戶人家的門。
“糧食交出來!不然剁了你這老骨頭!”為首的男人嗓音沙啞,鐵甲上沾著干涸的血痂。
老人佝僂著背,顫巍巍遞出半袋發(fā)霉的麥粒,卻被一腳踹翻。麻袋裂開,灰撲撲的麥粒撒了一地?!熬瓦@點?”掠奪者獰笑著踩住老人的手,骨裂聲混著慘叫刺進陳曦愛的耳膜。
他咬緊牙關,指甲幾乎掐出血。
三天前,好友林小川被這群人砍斷右臂,血淋淋的殘肢就掛在鎮(zhèn)口的木樁上。那天小川還笑著說:“等攢夠糧食,咱倆去東邊綠洲碰碰運氣……”
“陳哥,別沖動!”林小川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聲音壓得發(fā)抖,“他們手里有元素銃!”
可此刻,陳曦愛盯著地上抽搐的老人,腦子里只剩小川被拖走時嘶啞的喊聲。他抓起半截鋼筋,猛地沖了出去——
“雜種!放開他!”
鋼筋砸在掠奪者的肩甲上,火星四濺。對方踉蹌一步,轉(zhuǎn)頭露出猙獰的笑:“又來一個送死的。”
元素銃的槍口瞬間凝聚紅光,陳曦愛瞳孔驟縮。熾熱的火球擦著他耳畔炸開,氣浪將他掀翻在地。焦糊味鉆進鼻腔,左臂火辣辣地疼。他蜷縮著翻滾,第二發(fā)火球追著腳跟炸裂,碎石像刀子一樣扎進后背。
“跑?。≡趺床慌芰??”掠奪者一腳踩住他的胸口,槍口抵住眉心,“下輩子學乖點,廢物。”
瀕死的恐懼讓陳曦愛渾身僵硬。他死死攥住胸口的六芒星吊墜——那是爺爺臨終前塞給他的,說是“保命的東西”。
**咔嗒**。
扳機扣響的剎那,吊墜突然滾燙。
一道刺目的白光從陳曦愛掌心炸開,如同撕破陰云的利刃。掠奪者的火球在半空凝固,化作齏粉消散。白光順著槍管逆流而上,掠奪者慘叫著松手,整條右臂焦黑如炭。
陳曦愛踉蹌起身,掌心懸浮著一團躍動的光球。他下意識揮臂,光球化作箭矢貫穿敵人胸口。
“怪、怪物!”剩下兩人轉(zhuǎn)身就逃,卻被光箭接連洞穿后心。
廢墟重歸死寂。陳曦愛盯著自己的手,指尖仍殘留著光粒躍動的酥麻。吊墜燙得烙進皮肉,血管里仿佛淌著熔化的銀。
“你……受傷了?!陛p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他猛地回頭,對上一雙琉璃般的眼睛。少女裹著破舊的灰斗篷,露出的半張臉蒼白如紙。她蹲下身,撕開衣擺替他包扎手臂的灼傷,指尖冰涼:“我叫唐宮燕,從北邊逃難來的?!?p> 陳曦愛繃緊的肌肉漸漸放松。少女低垂的睫毛輕顫,包扎的動作細致得近乎虔誠。他沒看見她袖中滑出的銀針——針尖蘸著能讓人昏睡的“眠蠱”。
“陳哥!”林小川的喊聲突然炸響。
鎮(zhèn)口騰起濃煙,五六個掠奪者正在縱火。林小川揮舞鐵鍬擋在糧倉前,左腿已被血浸透?!皫Т蠹疫M地窖!”他沖陳曦愛嘶吼,一鍬劈翻沖上前的敵人。
光箭接連呼嘯而出,但這次掠奪者學乖了。兩人佯攻吸引火力,領頭的壯漢突然甩出鎖鏈纏住林小川的脖子?!澳愫苣艽??”他咧嘴一笑,鎖鏈猛地收緊,“可惜,蠢貨才講道義。”
“小川——??!”
陳曦愛瘋狂凝聚光箭,卻一次次被火球攔截。他眼睜睜看著好友臉色漲紫,手指摳進鎖鏈縫隙,擠出最后一句:“護、護住糧種……去綠洲……”
“噗嗤!”
光箭終于穿透壯漢的咽喉,但鎖鏈已經(jīng)絞碎了喉骨。林小川癱倒在地,瞳孔渙散,嘴角卻掛著笑。
陳曦愛跪坐在血泊里,攥著好友逐漸冰涼的手。吊墜的白光還在流轉(zhuǎn),卻照不暖這具尸體。唐宮燕默默站在陰影中,銀針無聲縮回袖口。
遠處傳來更多腳步聲。
“走!”唐宮燕突然拽起他,“他們的援兵到了!”
陳曦愛背起林小川的尸首,光箭開路殺出血路。直到躲進山洞,他才發(fā)現(xiàn)掌心全是掐出的血痕。唐宮燕輕聲問:“你剛才的光……是神職者的力量?”
他扯下吊墜扔在地上,“狗屁神職者!連一個人都救不了……”
少女忽然握住他的手。月光從洞外漏進來,照亮她眼尾一滴將落未落的淚。
“能救很多人的?!彼龘炱鸬鯄?,輕輕放回他掌心,“活著,才能報仇?!?p> 洞外狂風呼嘯,陳曦愛握緊吊墜。白光順著血脈游走,在視網(wǎng)膜上烙下一行扭曲的文字——
【命星覺醒進度: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