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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虎的木馬在陳曦愛掌心燙得發(fā)紅,天蝎毒血滲入機械臂的裂紋,甲骨文在合金骨骼上扭曲重組,竟浮現(xiàn)出《神農(nóng)百草經(jīng)》的殘章。基因鏈崩潰的倒計時詭異地停滯在【23:14:07】,像被無形的手掐住了喉嚨。廢墟外的風(fēng)裹著輻射塵撲進來,陳曦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嘗到鐵銹般的血腥味——那是三天前燭龍之眼爆炸時,唐宮燕在他懷里消散留下的。
“陳哥!西北方三十里!”阿樹的妹妹跌跌撞撞沖進臨時營地,機械腿關(guān)節(jié)里鉆出的藤蔓纏著半截斷臂。那藤蔓是從她新生的右腿里長出來的,三天前還只是嫩芽,如今已粗如兒臂。斷臂的手指還在抽搐,指甲縫里嵌著半片白花瓣,“那些毒人在啃地里的花……他們、他們在吃土!”
陳曦愛猛地站起身,機械義眼閃過數(shù)據(jù)流。輻射云裂開的縫隙下,數(shù)百個佝僂的身影正匍匐在地,潰爛的手掌瘋狂刨著焦土。他們挖出深埋的白花根莖,連泥帶土塞進嘴里咀嚼,皮膚上的膿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瞳孔卻泛起青銅色的冷光——與周幽左眼的燭龍之眼一模一樣。
“是污染源?!便瀣幈е鴭雰簭膸づ窭镢@出來,治愈符文在她掌心忽明忽暗。襁褓中的女嬰突然啼哭,腳踝的星圖烙印亮如螢火,“燭龍之眼在重組生命本源,這些白花是它的觸須……”
陳曦愛機械臂的甲骨文突然暴起金光,基因崩潰倒計時跳回【24:00:00】。他想起唐宮燕消散前最后的耳語,那些字句混著血沫粘在記憶里:“每個輪回……周幽都會在尸體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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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廢墟已成煉獄。鋼筋像活過來的血管般搏動,地面裂口鉆出青銅色的藤蔓,頂端的花苞里嵌著人齒,滴落的黏液將混凝土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陳曦愛揮臂斬斷一根藤條,汁液濺在甲骨文上竟被吸收,倒計時數(shù)字詭異地閃爍起來。
“小心!”沐瑤的尖叫從身后傳來。她懷中的嬰兒突然止住哭聲,凈化星圖從腳踝蔓延到胸口,形成光罩擋住撲來的食腐者。那人的牙齒咬在光罩上崩斷,牙齦里鉆出細小的藤須,喉嚨里擠出非人的嘶吼:“餓……給我花……”
陳曦愛一腳踹碎他的頭顱,腦漿里爆出的卻不是血,而是青銅色的孢子。孢子落在機械臂上,甲骨文竟如饑似渴地吞噬它們,倒計時開始緩慢倒退。他突然明白什么,扯開左胸裝甲露出機械心臟——那里嵌著的半枚六芒星吊墜,正與嬰兒腳踝的星圖共鳴震顫。
地面轟然塌陷。無數(shù)藤蔓編織成青銅王座,周幽的半截身軀正在凝聚——左眼仍是燭龍之眼,右半身卻由藤蔓構(gòu)成,心臟位置嵌著鐵虎的木馬。木馬鞍上的毒紋泛著幽光,與陳曦愛機械臂的裂紋遙相呼應(yīng)。
“驚喜嗎?”周幽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嘶鳴,藤蔓手指撫過木馬,“你兄弟到死都攥著這玩意兒,執(zhí)念真是最好的養(yǎng)料?!?p> 陳曦愛的機械臂突然不受控制地痙攣。三百世輪回的記憶在神經(jīng)中炸開,他看見某個被抹去的時空——鐵虎跪在周幽面前,雙手捧著木馬:“用俺的命換閨女,成不?”交接的瞬間,那漢子突然自爆心脈,毒血濺進燭龍之眼的裂縫……
“虎子……”陳曦愛攥緊木馬殘片,毒血從指縫滴落,“這次換我替你守諾?!?p> ---
天蝎座的毒瘴在天際凝聚成巨蝎虛影,尾刺如隕石般砸向嬰兒襁褓。陳曦愛閃身格擋,機械臂的甲骨文離體飛出,在空中拼成八卦陣圖。毒液澆在陣眼竟逆流而上,順著虛影灌入周幽體內(nèi),藤蔓身軀頓時冒出青煙。
“不可能!”周幽的嘶吼震落廢墟殘渣,“神農(nóng)經(jīng)早該隨炎帝失傳了!”
陳曦愛踩住一根青銅藤,鞋底傳來黏膩的觸感。藤條斷面滲出星沙般的物質(zhì),與機械臂裂紋中的光芒同源——他突然頓悟,燭龍之眼的力量本就源自命星碎片,而鐵虎的木馬正是逆轉(zhuǎn)的鑰匙。
“你漏算了人心。”他扯開左胸裝甲,機械心臟上的甲骨文迸發(fā)金光,“這才是《連山易》最后一卦——”
八卦陣圖驟然收縮,將周幽的藤蔓身軀絞成齏粉。鐵虎的木馬從碎屑中飛出,鞍上的毒紋亮起幽光,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神農(nóng)百草經(jīng)。沐瑤懷中的嬰兒放聲啼哭,腳踝星圖與經(jīng)書共鳴,凈化之光照亮整片廢墟。
食腐者們跪地嘔吐,青銅色的污染物從七竅涌出。阿樹妹妹腿上的藤蔓自動脫落,在焦土上扎根成林,新生的白樺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地而起,樹冠交織成穹頂,將輻射云隔絕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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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愛站在白樺林邊緣,機械臂的裂紋正滲出星沙?;虮罎⒌褂嫊r重新跳動,每一秒流逝都像有銼刀刮過神經(jīng)。沐瑤抱著嬰兒走來,孩子胸口的星圖已蔓延到脖頸——正是唐宮燕鎖骨下的處女座烙印。
“給她起個名吧。”沐瑤的眼眶通紅,“畢竟她……”
“念卿?!标愱貝蹖⒛抉R放進襁褓,毒紋碰到星圖的剎那化作青煙,“陳念卿。”
林間突然傳來枯枝斷裂聲。他猛然回頭,看見唐宮燕常穿的灰斗篷掛在枝頭,袖口的毒針匣泛著冷光。霧氣中有身影一閃而過,鎖骨下的星圖在晨光中若隱若現(xiàn)。
機械義眼顯示【基因鏈崩潰剩余23:59:59】,陳曦愛卻笑了。他握緊半枚六芒星吊墜,甲骨文在掌心流轉(zhuǎn)成新的卦象。遠處的地平線上,天蝎座的毒瘴再次凝聚,十二星座的投影在輻射云后列陣如棋。
白樺林的嫩葉在風(fēng)中沙沙作響,仿佛三千個時空的亡靈在低語。陳曦愛知道,這場仗遠未結(jié)束——但當(dāng)他低頭看著念卿腳踝的星圖時,機械心臟竟傳來久違的震顫。那感覺,像極了他第一次握住唐宮燕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