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感受到三弟夫婦的異樣,還一個勁兒朝文藝問這問那,各種試探,當(dāng)即咽下了一肚子的疑問,臉色木然,沉默不語。
見李建國也沒什么話要說,李霽云又尷尬地坐立不安,文藝當(dāng)即道:“下午還要去醫(yī)院。如果收拾好了,那就早點出發(fā)吧?!?p> 李建國連忙點頭:“都收好了,隨時可以走?!?p> 文藝將副駕駛座椅拉后,調(diào)大空間。李霽云和三叔將李建國扶到副駕駛座,然后將兩個大編織袋塞進(jìn)后備箱。
文藝啟動車子原路返回。
直到車子駛出了官堰鎮(zhèn),李建國這才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道:“聽小云說文老板很年輕,我還不信。一見面,才發(fā)現(xiàn)文老板比我想象的還年輕啊?!?p> 文藝呵呵一笑,沒接話。
李建國:“文老板看著跟小云差不多年紀(jì)哩?!?p> “小云是85年的,屬牛的,到下個月8月26號生日才滿18周歲?!?p> “文老板是哪一年的?”
文藝扭頭瞥了一眼李建國,表情溫和,笑容冷淡,眼神幽深,對視之間,李建國莫名地倏然一驚。
文藝一邊開車,一邊淡然道:“李師傅,有些話,我想還是趁早先說清楚,這樣大家心里都踏實些,做事情也有規(guī)矩可循。”
李建國:“嗯,儂(您)說。”
文藝:“昨天小云給你打電話時我就在旁邊,所以小云說的話我就不重復(fù)了。如果你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隨后可以仔細(xì)問問小云。”
李建國:“嗯,小云昨天都給我說了,說儂(您)愿意資助她讀大學(xué),資助我看病,幫我追討工傷賠償?!?p> “小云說儂(您)是漢工集團(tuán)總部的干部,有錢有心善,同情我們家,對我們扶貧。儂(您)是好領(lǐng)導(dǎo),好干部。我們非常感激儂(您)?!?p> “小云說儂(您)還幫忙給我們介紹工作,招她做資料員,一個月給1000塊工資……”
文藝打斷李建國的話:“嗯,這些小云都給你說清楚了,咱們就不重復(fù)了?!?p> “我要給你說的有兩句話。”
“第一,我是同情小云,所以資助小云,順便幫你們家渡難關(guān)?!?p> “像之前給小云的一萬塊安家費(fèi),那只是找個名目資助小云而已。小云是資料員,你是資料室保安,既不出國,也不去邊疆,更不干什么危險的工作,哪來安家一說?呵呵!”
“第二,我和小云的關(guān)系很簡單,很清白。有些人可能會瞎猜,以為我看上小云了,在追小云。甚至還有人可能會猜測我對小云這么好,可能是有錢人包二奶、養(yǎng)情人。呵呵!純屬瞎猜?!?p> “之前為了避嫌,我認(rèn)了小云做妹妹,表妹。既然開了這個口,認(rèn)了這個親,那以后我就當(dāng)表妹照顧小云了?!?p> “李師傅,你沒瞎猜吧?”
李建國表情尷尬,心情復(fù)雜,矢口否認(rèn)道:“我沒有。我怎么會這樣想儂(您)呢?”
“儂(您)是領(lǐng)導(dǎo)干部,是好心人,是我們的大貴人。我感激儂(您)還來不及呢,怎么會這樣猜疑儂(您)呢?”
文藝展顏一笑:“嗯,那就好。之前我還擔(dān)心李師傅胡思亂想呢。這事說清楚就好。”
“說清楚了,關(guān)系就明朗了,大家也好正常相處,對吧?”
李建國點頭稱是。
文藝這才語氣親切地道:“另外還有個小事,之前我也給小云提過,不算什么大事?!?p> 李建國:“儂(您)說,我一定記好?!?p> 文藝:“我介紹你和小云的工作是我家的生意,不是我的生意。”
“以后對外,你們就說咱們是親戚,你們在我家的公司上班。呵呵!”
“沒別的原因。我只是不想被人八卦議論,不想讓人知道我的太多隱私。
李建國:“嗯嗯,我記住了?!?p> 文藝剛才說話時態(tài)度很生硬,李霽云還是第一次見文藝這么冷硬的一面,嚇得話都不敢說了。直到文藝恢復(fù)了溫和親切,李霽云這才長舒了口氣:“爸你可得管住嘴呢,對誰也別多說什么哩。”
“那些親戚最是好奇,喜歡問,又喜歡瞎議論。”
文藝:“小云,我椅子后背袋子里有兩瓶橙汁,看見了不?給你爸拿一瓶,你也喝。”
李霽云:“就兩瓶哩,那你呢?”
文藝:“我只喝茶,不喝其他的?!?p> 文藝與李建國是同齡人,都是中年老妖,之前稍微接觸了一會,他就大概知道李建國是什么人了。
這是一個被生活壓垮了的失敗者,一個向生活認(rèn)慫了的中年男人,也是一個狡猾奸詐的社會底層,慣會內(nèi)卷的主兒。
年輕人經(jīng)濟(jì)拮據(jù),生活一塌糊涂,或許因為原生家庭經(jīng)濟(jì)困難,或許因為年少無知。
但一個中年男人能把生活過得一塌糊涂,大概率是因能力太弱、做人太差、不思進(jìn)取所致。
文藝相信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但凡一個成年人,能十年如一日地把生活過得很糟糕,其自身必定有著致命的問題。
李霽云形容他爸爸太老實,性子直,脾氣不好,容易得罪人。
文藝心里給她換了個說法,李建國或許因為老婆背叛而憤世嫉俗,性格不好,惹人嫌棄。
李建國之前肯定滿腦子都是文藝在追他女兒的猜測,甚至有富家大少玩處女小情人、包養(yǎng)女大學(xué)生的齷齪猜測。但他還是悶不聲響地上車了。
如果文藝隨后稍微曖昧點,說不定李建國就敢仗著女兒作妖,玩出各種算計和套路來。
前世李霽云今年冬天忍痛與自己分手,轉(zhuǎn)身做了一個包工頭的情人,既是李建國無能給害的,但其中未嘗沒有李建國的默許。
文藝心里非常瞧不上李建國,但誰讓他是李霽云的老爹呢?因此幫李霽云的同時,只好捏著鼻子將李建國一起兜下來了。
不過這也不算什么為難事兒。對付這種小人物,文藝手拿把攢,眼珠子一轉(zhuǎn)就一大把處理措施。因此這才有了剛才的生硬談話。
話說清楚了,關(guān)系理順了,車?yán)锏臍夥找簿颓逅嗔恕?p> 回去的路上,文藝和顏悅色,沒再給李建國上課立規(guī)矩。
文藝直言,聘請李建國當(dāng)安保,接他到工作室住,純屬為了方便李霽云照顧他。
李建國現(xiàn)在腿骨折了,先按保安拿工資,待傷好了,公司注冊登記了,到時再看公司有什么適合的崗位,到時再調(diào)整。
李建國自我介紹說他是村里的廚子,十里八鄉(xiāng)辦紅白宴席都會請他去掌勺,他很會做大鍋菜。只是這兩年鄉(xiāng)里人辦紅白宴席慢慢改為到飯店包席了,請他的人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