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也如陳策所說一樣,一個沒有資格繼承阿隆索家族的私生子對于阿隆索家族的繼承人沒有任何威脅。
這并不是說靠著陰謀詭計和武裝力量奪權(quán)就能夠搶來的,因為真的那樣做只會讓陳策成為整個歐洲繼承體系的破壞者,陳策是沒有那個能力的。
大家族不會輕易干掉一個成長很快,又沒有繼承資格的族人的。因為核心利益沒有沖突,還能在某些角度給家族留下一份香火情,這種事情其實很好理解。
至于陳策個人的報復也并不需要太擔心,因為沒有了利益沖突,哪怕陳策并不是穿越者,而是本時空的原住民,這種事情發(fā)生的概率也是很小的。
要知道大家族對于利益的理解可比普通人要強很多,沒有利益的沖突,單純的報復或許會制造一些麻煩,但是陳策真要是成為了那樣的人,追隨陳策的人只會越來越少。
或許這也是大家族的傲慢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更多的還是當前這個世界并不是后世的地球村,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還沒有到后世那種地步。
一個在中美洲的墨西哥,另一個在亞洲的馬尼拉城,放任二者成長,一輩子的時間也很難讓二者之間直接發(fā)生利益沖突。
即便陳策是個執(zhí)著的復仇者也是一樣,因為人家在墨西哥不是毫無還手之力的。甚至從發(fā)展?jié)摿碚f,掌握家族資源遠比陳策這種單打獨斗來的更快。
所以人家更不需要擔心陳策成長起來之后會阻止一支龐大的艦隊遠征墨西哥,那是不現(xiàn)實又毫無意義的事情。
從碼頭回來的陳策第一時間便去了懷特老宅,從那棟老宅里陳策找到了彼此通信可以認可的印章,也見到了科爾多年航海的海圖復制品和一些目前只掌握在貴族手中的資料。
這些東西對于目前的陳策來說非常有用,畢竟航海不是記得世界地圖就行的,很多水文資料可不是記得季風帶的大致運行模式就足夠的。
航海是個非常復雜的系統(tǒng)工程,有了這些航海家族積累下來的資料才能加快陳策的航海進程,至少也能讓陳策在招募船長的時候不會被人家騙到海盜們的埋伏圈里去自投羅網(wǎng)。
除了這些東西之外還有那些馬尼拉城的貴族合作契約也很重要,別看都是一些莊園和小生意,但這是一份復雜的關(guān)系網(wǎng),足夠影響和聯(lián)系到很多城內(nèi)的貴族家庭。
陳策沒有去親自拜訪那份關(guān)系網(wǎng)上的人,盡管陳策很清楚懷特會提前打好招呼。
理由也很簡單,身份認同方面是自己無法逾越的鴻溝,貿(mào)然前往只會讓那些貴族感受到冒犯,甚至因此而徹底葬送這份關(guān)系。
這也是懷特留下的一顆地雷,如果陳策冒失的直接去拜訪關(guān)系網(wǎng)上的貴族,那么不需要懷特再為他的外孫擔心什么,馬尼拉的貴族便會一起抵制陳策,就算不能完全打壓陳策,雙方的矛盾隱患也會因此而保留下來,誰也不知道未來這樣的矛盾會在什么時候徹底爆發(fā)。
做法其實也很簡單,陳策讓萊爾給關(guān)系網(wǎng)上的人都送去了一份禮物,不是很貴重,就是一般的正常交際的小禮物。
這是一個小小的試探,如果有貴族愿意接受這份禮物,那就算是愿意保留一份合作的機會和可能。
后續(xù)只要慢慢的保證相互送一些小禮物的基本交際,等陳策的地位再提升一些之后,才可以正式開啟合作談判。
西方人總給人一種做事直接的感覺,但實際上很多家族做事的邏輯和東方那些大家族并沒有太大的差別,或者更準確的來說,能夠在一個時代成為大家族的利益群體,做事邏輯大致上都不會有太大的差別。
自從科爾的大帆船離開馬尼拉之后,陳策就開始故意讓自己變得低調(diào)了。
沒有了之前賺錢時的那種招搖過市,也漸漸的在暗中出手了自己手里的股票和產(chǎn)業(yè)份額,總體給人的感覺就是陳策在慢慢退出馬尼拉城一般,貴族和官員們在不知不覺間就掌控了期貨交易所和股票交易所。
這種隱藏式的權(quán)利交割讓陳策在馬尼拉城過的很舒心,越來越多的貴族開始不再排擠陳策,甚至絕大多數(shù)時候已經(jīng)開始有人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而替陳策說話了。
所以拿到大頭利益的費爾南德斯總督很順利的就給陳策弄到了一個少尉軍官的頭銜,掛名在總督府護衛(wèi)隊中,算是接受了陳策融入馬尼拉貴族圈子。
趕在自己的第一艘大帆船下水之前,陳策順利完成了資產(chǎn)隱蔽,不僅套現(xiàn)了數(shù)十萬枚銀比索,還順帶著通過交叉控股的方式保留下了期貨交易所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也保留下了股票交易所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股份。
這些股票都是干股,只參與分紅,并不參與決策,所以商人們并不知道陳策已經(jīng)退出了這兩個地方的掌控權(quán),目前是在以兩個地方出錢雇傭的形式擔任顧問式的管理者。
在一般人眼中看來,陳策如此退讓是在自尋死路,因為沒有了拿捏馬尼拉經(jīng)濟的實力只能成為待宰的羔羊,人家隨時隨地都可以對他下手。
可是陳策很清楚,這樣做不僅不會讓自己更加危險,至少短時間之內(nèi)自己反而會更加的安全。
原因也很簡單,一個主動交出權(quán)利的人已經(jīng)對那些利益集團構(gòu)不成威脅了。要是這個時候還對陳策下手,利益集團自身就得考慮一下他們自己的未來了。
交出權(quán)利尚不能自保,那么是不是未來所有權(quán)利和利益的交割都一定要血腥對抗,任何一方都不存在和平交割了,大家一定要打生打死才能確保安全呢!
答案很明顯不是大家愿意看到的,這其實就是真實的世界。并不是陰謀家想象中那種為了爭奪權(quán)利一定要致對方于死地的狀況,畢竟大家都不是皇子,又不是為了爭奪皇位。
誰敢保證一次失敗過后對手就一點成長機會都沒有,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的道理其實在利益集團中也是存在的,尤其是在一些小勢力之間其實也很有市場。
當然陳策也不是完全天真的就信了這一套鬼話,畢竟這套鬼話本來就是為了欺騙底層人而設計出來的,所以他更相信自身實力,相信后世那一套槍杠子里出XX。
維持關(guān)系網(wǎng)絡,增加對武裝力量的投入,退出對其他利益集團有著巨大威脅的行業(yè),小范圍和更多利益集團合作,這才是發(fā)展的本質(zhì),也是安全成長的核心。
如今圍繞在陳策身邊的水手們也不在意陳策那些敗家行為了,以為大家都賺到了錢,也都在馬尼拉城有了屬于自己的產(chǎn)業(yè),所以大部分水手更希望過上一種他們向往的自由生活,所以當陳策訂購的第一艘大帆船下水時,所有水手都來參加了下水儀式。
穿越到馬尼拉的第四個月,排水量在500噸左右的三桅帆船順利在馬尼拉造船廠下水。從澳門卜加勞鑄炮廠訂購的32門火炮也在當天吊裝到了帆船上。
效率看起來有點驚人,有點不符合這個時代的正常速度。但實際上了解內(nèi)情的人并不會感覺到驚訝,因為陳策為了這個效率花費了太多的錢財。
卜加勞鑄炮廠本身就有少量火炮儲備,正常的商業(yè)交易他們也不會有什么阻攔的想法。更何況陳策訂購一艘排水量超過3000噸的超級風帆戰(zhàn)列艦的消息早就傳到了澳門,人家很清楚在亞洲這邊還有100門火炮的訂單在等著他們。
這樣的情況下卜加勞鑄炮廠自然要把陳策這個大客戶維護好了,不然真讓陳策把訂單交給西班牙的鑄炮廠,按照那艘船的進度來說,陳策一樣能夠順利在大船下水時拿到火炮,反倒是卜加勞鑄炮廠會錯失這么大一筆訂單。
船有了,水手也有了,唯一尷尬的就只剩下船長這個核心崗位還沒有人的問題了。
陳策一直都有讓萊爾和比利亞招募船長,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招募一個駕馭過百噸左右帆船的船長容易,想要招募一個有駕馭500噸三桅帆船的船長就只能靠運氣了。
別看船型一樣,遠洋經(jīng)驗也沒有太大的差別,但真要說船長的要求標準一樣,那就純粹是扯淡了。
風帆船看似都是一個模子里翻倍擴大的東西,但無論是操作難易度和吃水深度都絕對不是一種東西。
小船弱風可以隨便操帆,大船弱風胡亂操帆就只能原地打轉(zhuǎn)。
小船強風靠信仰和運氣,大船強風靠操作,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這個時代那些貴族航海家的不傳之密,還真就不是隨隨便便哪個船長都能來玩的。
尷尬的陳策只能任命比利亞擔任船長,然后招募了一位曾經(jīng)駕馭過200噸三桅帆船的船長來給比利亞當副船長。
帆船在馬尼拉港內(nèi)先行訓練,然后等水手和船長相互熟悉一段時間之后,再考慮在一些風浪較小的海域繼續(xù)適航。
陳策的計劃是等水手和船長們都適應了這艘新船之后前往澳門,然后一路順著大明海岸線北上,逐步探索泉州和松江以及北邊登州朝鮮和倭國的航線。
這些航線盡管已經(jīng)成熟,但終歸還是需要自己一步步探索,也需要嘗試一下打通北方登州的貿(mào)易。
陳策很清楚未來的歷史進程,更清楚北方糧食價格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所以這一條航行是一定要探索出來,商路也需要在薩爾滸大戰(zhàn)之前逐步建立起來。
想法很簡單,陳策準備適當干涉一些薩爾滸大戰(zhàn)的結(jié)局,不是奢望自己這么點力量就能夠真的阻礙滿清的崛起,而是希望在遼東一片泥濘的時候救出更多的大明百姓,用這些失去家園的百姓來給自己開拓海外領(lǐng)地,也用他們大明人的身份來制衡自己身邊已經(jīng)成型的西班牙水手體系。
想法很美好,但現(xiàn)實卻告訴陳策,一步步的訓練發(fā)育并不現(xiàn)實,以為陳策這邊還在安排計劃的時候,一個不得不讓自己提前出海的理由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