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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官匪勾結(jié)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351 2022-11-09 08:00:00

  “還有呢,”櫻桃當真是打開了話匣,說的越發(fā)瑣碎。謝從安認真聽著,從中挑選著有用的細節(jié)。

  “華娘子挺摳門的,卻肯那么大方的花錢為姑娘治病。我本想著,她大概是想要你為她賺更多的錢,可是看她意思,這次的花期,大概是要把姑娘給賣了的。做生意的事情我雖不懂,可我賣過魚,大家都是每日撈了賣一些,雖然賺的錢不多,但是能過日子啊。哪里見過一次把所有的魚都捕了賣的,往后可怎么辦才好?”

  這段比喻把謝從安聽的又氣又樂,“各人想的不同罷了,也沒什么好奇怪的?!?p>  櫻桃卻不依不饒,“我瞧了多日,她真的是一心只想賣掉姑娘,根本沒留余地。不然往日里對誰都小氣,怎么唯獨對姑娘這樣大方……這肯定要惹旁人妒忌,姐妹之間不睦,往后你可如何?似如意那樣的,就算不再想法子害你,也都一心巴望著你走,華娘子這是根本沒有留下姑娘的意思?!?p>  一番話里里外外都是在為謝從安考慮。她本人聽了極為感動,卻也著實對那些事情不太在意,便輕輕握了握櫻桃的手笑問道:“你究竟想說什么?”

  不見姑娘生氣傷心,櫻桃反倒不知所措起來,緊張的欲言又止,默了半晌才道:“姑娘你之前說想要留下來,我估計此事是不成的?!?p>  謝從安知她會錯了意,安慰道:“沒事的,賣了就賣了吧。等出去了,我再想辦法就是。”沒想到櫻桃緊張的抓著她,連連搖頭。

  “怎么了?可還有什么想要提醒我的?”

  “我不知該怎么說?!睓烟铱鄲罉O了,竟像瘦猴一樣抓了抓頭發(fā)。

  謝從安便拋磚引玉,隨意問道:“前幾日我聽水仙說她不自由,華娘子可是真的會關(guān)著她?”

  櫻桃當即否認,跟著又道:“不過她們兩個也古怪的很?!?p>  “怎么個古怪法?”謝從安再問。

  櫻桃邊想邊道:“我剛來的時候,以為華娘子和水仙姑娘關(guān)系好得很。后來才發(fā)現(xiàn)有些時候華娘子都防著她呢?!?p>  “防著?”

  ……統(tǒng)共就幾個人的小院子,做什么還要防著?……難道水仙不算自己人,還是說華娘子有其他秘密?

  “她什么時候會特意防著水仙?”

  謝從安邊說邊走,到書案前挽袖磨墨,“不著急,慢慢想,我試著將你方才說的那些都理一理?!?p>  案上本就備著文房四寶。先前為著方便畫畫,紙張都是裁到跟桌面那么大的,鋪著厚厚一疊,這會兒用起來倒也方便。

  見她拿筆,櫻桃便以為是要做畫,順手拉了火盆,悉心將桌案上裝著顏色的小碟一一化開。

  謝從安顧不得解釋,匆匆下筆,口中還念著:“一,賞春閣對外說沒錢,其實又很有錢。二,賞春閣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丫鬟婆子,三,賞春閣用高價買了你和如意。四,你爹爹和哥哥沒有離開澄江,五,水仙和華娘子的關(guān)系有古怪?!?p>  她輕點朱砂,在第一行畫了個圈,“賞春閣必然是真有錢、假哭窮。除非華娘子有辦法能讓所有涉及高價買人和為我砸錢的人統(tǒng)一口徑為她撒謊,否則就會影響到最終的事實成立的可能?!?p>  不論哪里都是要真金白銀的才好辦事,且這里頭牽扯的人數(shù)太多,要撒謊是頗有難度的。

  “……外頭流言都說賞春閣這青樓做不下去要轉(zhuǎn)妓院,也許本就是打算關(guān)門了。所以,不如我們先跳過第二,說一說這高價買人的事?;蛟S……會不會是因為你們鎮(zhèn)上沒什么姑娘?”謝從安頓了頓,又在紙上添了幾筆,“既然都是官妓,為何不再從教坊司或是天香樓派來。當然,本地采買也有好處,大概是價格合適,不過也需多花時間調(diào)教。可是就你所說來看,本地人口簡單,外來人少,連賣身做丫頭都不易,且百姓被世俗禮教所困……賞春閣通過本地采買的方式來繼續(xù)經(jīng)營,算盤打得不怎么精明?!?p>  而且考慮到這個后續(xù)影響,若還需要高價買人的話,不就違背了為錢財收益而轉(zhuǎn)型的初衷么?

  謝從安顧不上櫻桃有沒有聽懂,繼續(xù)道:“先停在此處,咱們再說第四點:活在輿論的枷鎖中,一直是人類難以掙脫的精神苦難?!?p>  她想到哪里就說到哪里,說的多了又難免擔心櫻桃聽不明白,分神掃看一眼,見這丫頭竟然聚精會神未有困頓,心下一松,繼續(xù)道:“你爹本就怕被指指點點,卻還是做了這種事,想來是有什么理由讓他必須如此。而且,做了此事后又沒有計劃離開,反而更加印證了他是被迫的。試想一個一直都在被禮教聲名束縛的人,怎會忽然只因為了大把的銀錢就不怕被人議論了。”

  話到此處她還是怕櫻桃傷心,刻意將聲音放緩了些,“其實人生有好多事,最難過的無非是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兒。你為了促成他的離開,說出了斷絕父女之情的話,還不讓他來看你,可他依舊沒有走。所以此處可做兩解:一是他放心不下你,決定留下來陪著你;二就是他的確被人威脅了,不能離開澄江,而你就是他被迫交出的人質(zhì)?!?p>  最后兩個字將櫻桃從短暫的傷感中拉了出來。

  這丫頭一著急,語速都比著平時快了不少:“我們家多少年來就是以打漁為生。以前聚在水邊的人家也有幾戶,可都是因為生計太難而另謀出路去了。我爹脾氣大,話也少,跟外人幾乎沒什么來往,平時管教我們也嚴厲的很,所以我和我哥從不惹事。這實在是……能有什么人來威脅他呢?”

  “現(xiàn)在看來,一定與賞春閣有牽扯。再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大抵,還是跟我們之前猜到的事情有關(guān)?!?p>  謝從安強打精神將“官匪勾結(jié)”四字寫在了旁邊的空白處,“也許,真的就是這件事?!?p>  櫻桃盯著她手里的筆尖不知在想什么。

  謝從安換了支筆,沾上顏色,將第四行字圈起來,畫了個箭頭指過去,“這樣的話,你爹作為知情人就不能走了,不然就會送命。畢竟這樣大的事,他們不會讓知道內(nèi)情的人離開澄江,這是最簡單直接的推理?!?p>  “那我們是不是也就逃不掉了。”櫻桃明顯有著擔心和喪氣。

  謝從安提起另一事來,“我覺得有些奇怪。如果這些分析是對的,整件事關(guān)系重大,他們?yōu)楹尾恢苯託⑷藴缈??華娘子完全可以趁著你爹要離開澄江的決定讓你們一家直接消失。這樣就不必擔心秘密被泄露,更不怕他們會做證反水,豈不省心?!?p>  櫻桃的臉色忽然變了,“就像是碧……”

  “碧蓮從良?!敝x從安嚴肅的點了點頭。

  “可我爹他人還在這里!”顧不得提起的驚疑之事,櫻桃氣的雙手重重拍在案上。她看了看謝從安手中的筆,又看了看紙上的字,皺著眉頭喃喃自語著。

  謝從安聽了幾句,都是在重復(fù)兩人方才說過的話,似乎在重復(fù)思索求證。

  “不對,”櫻桃忽然拉住她衣袖,“姑娘你說‘做證反水’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事情敗露的時候跳出來指證壞人?!敝x從安說著說著,也明白過來,“你可是想說,他們留下你爹就是為了留做證人?”

  櫻桃使勁兒點頭,一臉期盼的望著她,“是不是這樣?”

  “自己做了壞事……反而留下證人?”謝從安邊想邊道:“我竟沒有想到。電視里都是這樣演的。怕人知道的話直接殺人就好了,留著人證就一定是有別的原因在?!泵摽诙龅溃骸昂诔院??”驚訝中沒忍住小聲罵了一句,扔了筆,癱在了椅子上,“都到了這里還能撞上這種事……我這到底是什么命……”

  “其實還有一些事,我覺得姑娘你說的大概都是對的?!?p>  櫻桃沉思的樣子,帶來了更不好的預(yù)感?!啊驮谖业獛覀冏叩那耙煌?,我哥跟他吵起來了。那時我在船艙里睡覺,沒聽得很清楚。反正……我爹罵他去找女人?!?p>  “這有什么好吵的……”謝從安無語。

  既然到了該娶妻的年紀,有個自己喜歡的人,走前偷偷去見一見,又能怎樣。

  櫻桃見她沒有反應(yīng),只得強調(diào)這一段的重要:“我爹脾氣不好,我哥是沒有膽子跟他頂嘴的。更何況,我爹他……說我哥去……女票。家里都沒錢,我哥怎么會做這種事呢。而且,他若真的做錯了事,讓爹罵幾句就好了,怎么還能跟爹吵起來呢?最怪的是……后來,其實后來我好像聽到外面有個女人聲音的,只是當時困的已經(jīng)迷糊了,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這也都是我被賣到賞春閣后才慢慢記起來的?!?p>  謝從安忽然一臉痛苦的抱住了腦袋。

  櫻桃擔心的去拉她,口中卻并沒有停下來,“姑娘你說,這樣是不是就和前頭說的那些都對上了?!薄厝皇歉p春閣有關(guān),就像你說的,我爹是證人,我是被送進來的人質(zhì)?!?p>  謝從安嘆了口氣,放下了手,“只要李老爹和你哥的爭吵是真的,女票這個字必然離不開女支,在澄江鎮(zhèn)的地界上,這個字就可以約等于賞春閣。當然小概率也許會是天香樓,再遠也出不了江南府了?!彼吭谧郎希皇滞浦X袋,悶悶道:“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讓你們一家都卷了進來。那個不確定的女聲,想來也會是真實存在的。不然你們本來就要離開,而且聽起來,李爹的脾氣會帶著你們連夜逃跑,不至于聽話的將你賣到這種地方來。所以,在這整件事里,你是人質(zhì),他是證人,至于華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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