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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世長安

意料之外

宜世長安 雪散微秋 3083 2023-09-19 20:55:30

  “方才那個囂張的官少爺是誰?”

  “張廬!”

  提起此人,夏松一副恨不能吃了他的模樣,卻還是不情不愿的解釋著:“他雖非善類,卻也鮮少這般作惡。方才送姐姐走的時候,她說咱們家許是得罪了誰。”

  “姐姐說的對。”謝從安點頭認同。

  夏家的春花秋月實在暢銷了些。

  此次一路北上,連到忻城都聽到了它的名號。也多虧如此,她才能拿這酒牌讓賈掌柜答應(yīng)了在廳堂的墻壁上作畫。

  夏家祖宅的麻煩,想來也可能就是因為酒坊的生意惹出來的。

  “細作之事追查得如何?”

  之前走的匆忙,未曾問過其中細節(jié)。

  初到夏家時她便曾想過此事,心知這處遲早會有麻煩。如今照著時間來算,近水樓臺的大概是那當鋪背后的老板,或是酒水行當中四位老人的手筆,最差不過這當鋪酒水都是同一人的產(chǎn)業(yè),因要避嫌才去找了官府背景的紈绔出頭。

  借刀殺人之外還能攀附權(quán)貴,如此一石二鳥的好計謀,她不信對方會棄而不用。

  謝從安拍了拍夏松,胡說八道起來,“商場如戰(zhàn)場,自古如是。人言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也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是,從今以后你可明白了讀書做官的好?”

  兩世到今,她越發(fā)覺得有些流傳下來的道理十分堪用,萬古恒定。

  “……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福禍相依,咱們就不如主打一個和氣生財。我去與他好生商議商議……”

  下定決心要再入虎穴的謝從安被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

  “你們不必擔心。我去找方伯一起想辦法,事情一定能解決的?!?p>  暮色蒼茫之下,院里又尚未點燈,她尋了一圈才在瞧見坍塌的墻垣之后有兩個互相攙扶的熟悉身影。

  出門時的行李還都掛在櫻桃身上,蘭姐姐一手扶著她,腳步明顯有些顛簸。兩人正從夏家的老宅院里出來。

  謝從安連忙過去接著。

  見她過來,夏蘭特意囑咐:“不必擔心,我和櫻桃一直躲在這老宅里頭,是俸伯確認人都走了才叫我們回來的。”

  謝從安提醒她關(guān)切腳下,想起方才手臂上的傷口,又問了一回。

  “無礙的,櫻桃已經(jīng)幫我看過了。只是傷了皮肉,也已揉了藥酒,養(yǎng)幾日就好了?!辈恢且蛩貋砀吲d還是怕她緊張,夏蘭的臉上一直掛著溫柔的笑。

  “多虧夏小姐給姑娘備了傷藥,沒想到竟在自己家里用上了?!?p>  櫻桃利落的翻墻出來,又回身去接夏松背上的行李,沒想那小子擺手躲過,眼睛一直偷瞄著夏蘭那側(cè),明顯有著心事。

  夏蘭已經(jīng)察覺,偷笑了一回道:“玉兒這一去,事情可都辦妥了?”

  櫻桃見了夏松那副眼神亂瞟,腳下不動的模樣,也跟著偷偷的笑。

  可惜這故事主角滿腦子都是等等要赴的鴻門宴,回答的隨意敷衍。

  夏蘭瞟了眼弟弟,再問一句:“往后可還要回去?”

  這一問問得謝從安心頭泛苦,噎了好幾次才道:“不去了?!?p>  恰好有風吹來,嗆得她咳嗽幾聲,夏蘭不再追問細節(jié),催促夏松快去燒水泡茶。

  四人到廳中才說了幾句,謝從安便找出借口說要出門。

  “天都黑了,你又才剛回來,還是不要去了?!?p>  聽了夏蘭的話,謝從安默了默,才要開口,又被對方勸了一回。

  “……再要緊的事也不妨礙休息,明日讓松兒陪著你?!?p>  櫻桃都回來了又何必讓夏松陪著,想來是已經(jīng)猜到了她的去處。

  謝從安低頭咬住茶碗邊沿。

  夏蘭怕她心里不痛快,便解釋道:“并非我對你往昔的姐妹有什么想法,咱們既然離了那種地方就不該再有沾帶。在家里好好地過日子不好嗎?”

  謝從安搖了搖頭,意識到不對忙又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借口說乏了,四人便這樣不歡而散。

  *

  是夜。

  謝從安在房中枯等到月升中天,推開房門卻發(fā)現(xiàn)夏松和櫻桃兩個在門前并排坐著。

  還未等她開口,那小子便站起身來拍了拍袍子,道:“你去吧。我都懂了。櫻桃說你都是為了夏家在做盤算,我不該攔你的。不過你也莫要怪姐姐,她是真心疼你,亦是……”最后嘟囔了句什么沒聽清楚,一雙眼卻有些放肆的在她身上掃過一回。

  謝從安笑笑,“此去若是無事,明早我自會回來。若是過了晌午還未有消息,你們就先去扶風坊瞧過再做決斷。切記不要沖動行事?!弊詈笠痪湓捗黠@是叮囑他,頗為慎重。

  櫻桃只是在一旁看著。相處一番她早已清楚,林姑娘要做的事無人可阻。

  月光下漸漸走遠的單薄身影莫名透著股堅韌。

  夏松喃喃道:“我夏家當真值得她做到如此嗎?”

  櫻桃氣得笑了,伸手推他一把,“方才說得好好的,你怎么又來了。小姐她做事自有盤算,才不會那么傻兮兮的就送上門去,心里定然早想好了要如何應(yīng)對的,你且等著就是了!”

  “可她只身一人……”

  “蘭姐姐不也是獨自在外打拼!”櫻桃抬了抬手,恨不得直接敲上他腦袋。

  誰料夏松不但沒被勸好,反而低頭頹喪起來:“是我沒用……”

  這下櫻桃真的急了,跳起來去拍他腦袋。對方哎呦一聲退后幾步,隔壁的房門忽然打開。衣著整齊的夏蘭走了出來。

  內(nèi)室并無燈燭,顯然她與謝從安一樣并未就寢。

  “松兒可是還在因為姐姐不許你插手酒坊的事務(wù)在怪我?!?p>  這莫名一問讓夏松瞬間認慫,縮著腦袋連連搖頭,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櫻桃亦未料到此時會有這樣的一問,腳下踟躕著想要溜走。

  “我以為自己的話你已聽煩了,換個人來勸便會好些,眼下瞧著卻似沒什么用。看來是我錯了,你是已經(jīng)怪我怪的很了?!?p>  夏蘭語氣中的淡淡憂傷讓夏松慌了神,“我沒有,真的沒有。姐你不要這般說話,我怎么可能怪你。林姐姐也的確有勸我好生讀書,其中的緣由我已經(jīng)明白了,再不敢不聽你的?!?p>  “那我問你,方才為何要放玉兒出去?你可是當真的喜歡她?”

  夏松又被問住,支吾著半晌沒說出話來。

  櫻桃緊張他反應(yīng)便不曾離開,又見他不說話,一時恨不能替他來答。

  “你只說喜不喜歡。”夏蘭等待不及便復(fù)問一回。

  就在兩人都等的心涼時,夏松那側(cè)總算是有了反應(yīng)。

  他只是輕微的點了點頭,兩個女孩子卻像是同時松了口氣。

  “若是真喜歡,便要像個男子該有的樣子,好好去保護自己的心上人?!毕奶m道。

  “姐,這、是、什么意思?”夏松期期艾艾,有些摸不著頭腦。

  姐姐自小對他的管教就是不許惹事。今日這意思是說,他也該學(xué)著為夏家做些事了嗎?

  夏蘭嘆了口氣,提起精神道:“櫻桃你去酒坊送信,讓他們原地等著消息。我與松兒一同往扶風坊去。那種地方龍蛇混雜,我們不能讓玉兒吃虧?!?p>  櫻桃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解釋道:“小姐她,林姑娘,她很聰明,又善計謀……”

  “櫻桃姑娘,玉兒是我?guī)Щ貋淼模揖偷煤蒙o著她?!毕奶m的語氣依舊溫和,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不能因她做事省心就不去擔心,放她獨自一人涉險。她叫我一聲姐姐,我便無論如何都要護著她。”

  短短幾句話聽得櫻桃眼眶含淚,使勁兒點著頭道:“櫻桃知道了。我這就去?!?p>  夏蘭卻還細心叮囑:“此去切勿將地點告知,只管讓他們等著就是?!?p>  櫻桃已經(jīng)明白了她這層的思慮所在,應(yīng)下要走時卻又被拉住,“你獨自走夜路也要多多注意,還是換回男子裝扮吧?!?p>  夏小姐的體貼讓櫻桃心生暖意。她只是一昧點頭,生怕自己一開口眼淚就掉下來,趕緊應(yīng)下鉆回了屋子。

  夏松愧疚的站在一側(cè),“姐,你不換個男子打扮嗎?”

  想起白日的某個身影,夏蘭微微扯動嘴角,望向夜空的目光略顯悲涼,“不必了。你只管跟著走就是。”

  夏松像是忽然就懂了什么,用力握住姐姐的手,目光也變得堅定起來。

  *

  扶風館二樓。

  正中的大屋里,謝從安一面整理衣裙,一面抬頭去看座上的笙歌。

  “怎么了?”她彎腰撿起腳邊的杯子,主動上前坐下,拎起茶壺,邊倒茶邊看向她:“怎么不說話?”

  笙歌的目光靜靜從她身上轉(zhuǎn)落到桌上,直等著面前的茶滿了,端起啜了一口。

  謝從安望著她,直等到抓住了藏在杯后的眼神才出聲笑道:“你想說什么便說,我們是朋友?!?p>  笙歌聽了這句,終于繃不住了,“你,”她咬著嘴唇,別扭的十分罕見,“你真的信我?”

  謝從安見她盯著自己被撕碎的袖口,連忙伸手掖了回去,“為何不信?”說罷仍是笑著問:“你就那般將人拖出去了,可曾想過之后要如何應(yīng)對?”

  方才來時還思考著要如何先套出幾句話來,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一番局面,逼得自己不得不出手自保。

  對面的笙歌過了許久才道:“我若再晚來一會兒……”

  “可你總歸是來了啊?!敝x從安聳了聳肩,一副無所畏的模樣,端起茶來,“別擔心,我既敢來,自然會有辦法?!?p>  “什么辦法?”

  印象里的笙歌總是大大咧咧的,從未有過似今夜這般的局促扭捏。一雙眼偷偷瞧著自己,此時又盯緊了她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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