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三君氣血大丹
賬房中人都走光了。
處理完所有事宜,劉盛閉上門窗,走出賬房。
他穿過大半個永利杠房,在杠房深處的一座庭院前停下。
砰砰砰……
敲門聲后,庭院的門無聲自動,緩緩打開。
劉盛走進庭院,立于一片假石蓮池之前,蓮池中還有一個飛角亭。
“大管家,今天有四位學徒武者入品,成了外門弟子。”
便見數(shù)丈高的假石上,正盤坐著一位赤袒上身,肌肉拱起如同樹根盤虬的大漢。
正是永利杠房大管家,張長風。
張長風睜開眼,道:“我記得上個月,有六位學徒晉升吧?”
劉盛點頭,語氣有些沉重:“上個月有幾筆生意,抬棺途中出了些意外,折損了不少人手。”
張長風瞳孔中掠過一絲疲憊,道:“南陵郡上個月地動,死傷慘重。二管家和三管家去南陵郡護送棺木,算算時日,應(yīng)該也快回京了?!?p> “杠房人手有些吃緊,可以再招一批孤兒或窮苦人家?!?p> 劉盛靜靜聽著張長風的命令,片刻后,突然開口,
“不知大管家可認得李清霖?”
“李清霖?哦,他怎么了……”
“此人今日已武者入品,登記在冊成了外門弟子……”
張長風輕咦一聲,有些驚訝:“這么快?嗯,前兩天他的氣血已經(jīng)透皮,若是勤快些,也應(yīng)該突破了……”
“此子天賦不凡,只比當年的我略遜一分,日后可多派遣抬棺任務(wù)給他?!?p> 聽到張長風的話語,劉盛終于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也是大管家指導有方化腐朽為神奇,這李清霖往日可是平平無奇啊,若無大管家栽培,哪能這么快突破……”
劉盛不輕不重的拍了個馬屁。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張長風還有為人師長的能力,日后若是抬不動棺了,去做個教書先生也為未嘗不可!”
張長風撫掌大笑,兇狠的臉擠滿了溝壑,掌風四散,幾乎要將假山給震碎,足以嚇哭滿街的小孩。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張長風其實最喜歡的,就是這劉盛總愛說些貨真價實,讓人無法反駁的諂媚之語。
笑容淡去,張長風沉思片刻后,道:“那妖道的事情發(fā)酵的差不多了,近幾日上面就該有所動作。我應(yīng)該會消失幾天去天牢里走一圈,你配合另外兩位管家,好生打理杠房的事?!?p> 劉盛聞言,有些擔憂道:“那日除了我永利杠房,還是繡衣直指、中尉卒,俗話說法不責重,我覺得……”
“這些事你莫要擔心。大漢朝畢竟是我等武者說了算,仙道,呵呵……”
說到最后,張長風冷冷一笑,瞳孔中掠過一絲隱含不發(fā)的煞氣。
“是!”
…………
永利杠房臨街坐落,門外人來人往,車馬喧鬧。
此刻,王大虎等七個八腳,勾肩搭背,渾身醉意,一邊走進杠房一邊大聲打鬧。
“三天兩夜,我王大虎馳騁沙場,幾進幾出,殺得敵寇連連求饒,門戶大開。只可惜到最后我也口吐精血,敗下陣來。”
“哈哈哈王大虎你就吹吧!我就在你隔壁,三秒,就三秒就沒動靜了?!?p> “武郎你別血口噴人,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聽了一晚上的曲兒,蓮姑娘的《六幺》來來回回拉了幾十遍!”
“對了哥幾個,我認識一個暗門子,身姿技藝毫不遜色環(huán)采閣的姑娘,哪天我們一起去嘗嘗鮮!”
“李清霖那小子真是沒福分啊,也不跟我們一起喝酒,真是無趣?!?p> 王大虎皺著眉頭,有些不喜的拍了拍最后這人的肩膀:“清霖不喜這些烏煙瘴氣的場所,不來就是了。你別唧唧歪歪的嚼舌根?!?p> 杠房中有不少弟子奔走。
有的提著杠棒和橫木,準備出活兒,有的在扎紙人。
見王大虎幾人的身影,一個人走了過來,身穿青衣,卻是杠房通報信息的門子。
“王大虎,你們來得正好,最新調(diào)令,有外門弟子點名你們幾個一起抬棺,速速收拾一下前往陳棺廳!”
門子傳信之后便匆匆趕往下個地方。
調(diào)令?
王大虎七人頓時精神了過來,一個個臉上充滿喜意。
想來又是哪位學徒武學入品,晉升了外門弟子。
“沒想到我王大虎人脈如此寬廣,哪位哥哥居然還記得我們幾個,哈哈哈,快走快走……”
七人興高采烈的回到宿舍后,收拾一番,拿起杠棒,就趕赴陳棺廳。
“嘶,有些尿急……”
走在路上,王大虎看了看四周沒有茅廁,便跟同伴打了聲招呼,走了幾條巷子,找到一個無人的墻角灑著貓尿。
這個巷子寂寥無人,花壇里的綠植有些枯黃。
尿罷,王大虎提起褲子跟同伴匯合。
片刻后,一個八腳匆匆趕來。
他緊緊握著手中杠棒,朝巷子內(nèi)張望了下,發(fā)現(xiàn)無人靠近后就收回目光,繼續(xù)警戒著。
……
王大虎幾人來到大廳。
大廳中,此時正陳列著不少已經(jīng)封棺,釘了鎮(zhèn)尸釘?shù)墓撞摹?p> 咦?怎么這么多棺材?
幾人有些驚奇,但不敢逗留,根據(jù)調(diào)令前往指定的號牌處。
“唉?李清霖?你怎么在這兒?”
等王大虎幾人趕到指定地點后,卻驚奇的發(fā)現(xiàn)此地別無他人,只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便見李清霖手持杠棒,閉著雙眼,呼吸綿長,胸膛有節(jié)奏的起伏,卻是在搬運著氣血。
聽到聲音,李清霖睜開眼。
一縷精光從李清霖漆黑眼眸底部掠過,王大虎等人隱隱聽到了氣血如潮,拍岸擊石的聲音。
而聲音,正是從李清霖體內(nèi)傳出。
“你你你,入品了?”
王大虎幾人難以置信,他們不就去勾欄聽了幾日曲兒嘛,這往日里一起摸魚怠工、插科打諢的室友,怎就突破了?
調(diào)令中的外門弟子,原來就是李清霖?!
“哦,我只是用你們?nèi)ス礄诼犌臅r間,來練武罷了?!?p> 李清霖平靜的說著。
你居然背著我們練武?
李清霖你好深的心機!
王大虎幾人聽此,頓時羞得面紅耳赤。
王大虎更是一錘大腿,義正言辭道,
“我王大虎在此發(fā)誓,此生再也不去這等煙花柳巷!若有違背,人神共棄!”
“清霖,日后你若是練武,請務(wù)必帶上我!我王大虎洗心革面,不是昨日的我了!”
“是啊清霖!你這根大腿我抱定了!”
眾人驚駭過后,不得不接受已經(jīng)被李清霖卷到死的結(jié)局。
繩索纏繞在棺身,李清霖發(fā)出號令,眾人雙腿使勁,杠棒擔起了沉重的棺木。
抬棺送行,一路上頗為平靜。
王大虎等人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但對李清霖武者入品也沒在多言。
畢竟抬棺送葬需莊重靜穆,有許多忌諱的地方。
走出城門。
埋葬地就在京兆府城外的茂陵,此處靠近官道,不時有商隊和武者經(jīng)過。
而茂陵,也是京都有名的墓群之一了,茂陵深處是王公貴族的陵墓,而在外圍,則是普通人家下葬的地方。
對于這抬棺的一行人,路人也并未在意。
挖礦夯土,削石立碑。
棺材安然放入墳?zāi)怪小?p> 李清霖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副透明的,只能隱約看到邊緣的棺槨。
洗運棺沉浮在綿延的霧氣中,而在棺中,坐著一具滿臉猙獰,雙拳緊握,似乎死前還在搏殺的武者尸體。
外界棺材落地,洗運棺中尸體也緩緩躺下。
猙獰的面目漸漸平靜,雙拳松開,看尸體的臉色,帶著一些釋然的解脫。
轟??!
無數(shù)畫面涌上李清霖腦海。
死者叫做阮鎮(zhèn),阮鎮(zhèn)的經(jīng)歷有些枯燥,甚至是平平無奇。
他自小在漢武營長大,而漢武營便是大漢朝培養(yǎng)武者心腹,為各大軍營機關(guān)輸送新鮮血液的地方。
阮鎮(zhèn)突破到武者八品后,便被漢武營下派到南陵郡作為郡兵。
不是為了維護治安,而是為了監(jiān)守當?shù)氐某勤蜿幩尽?p> 他要么就是在練武,要么就是在城隍廟、土地廟處巡邏。
一日,他偶然發(fā)現(xiàn)當?shù)爻勤?,居然豢養(yǎng)童男童女為牲畜,且日食三人,跟朝廷約定的日食一人違背。
阮鎮(zhèn)想暗自離去,向上稟報,卻被城隍發(fā)現(xiàn),繼而慘死城隍手中。
而在阮鎮(zhèn)死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卻是地動山搖、飛沙走石,整個大地都被掀起了,浮在空中!
城隍陰司不是朝廷冊封嗎?為何敢做人祭!
李清霖心中疑惑。
朝廷分明知曉此事,但為何只是監(jiān)管,而不是斬盡殺絕!
阮鎮(zhèn)是被城隍所殺,卻被推脫到地震而死,背后分明有人搞鬼!
暗嘆外界太危險了,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美女畫皮……
李清霖再次堅定了茍在杠房的念頭。
畫面消失,生平掠盡。
洗運棺悄然合攏棺蓋,洗運棺中,阮鎮(zhèn)化作一縷白色氣運,融入了棺身中。
而在洗尸棺的評價中,阮鎮(zhèn)的尸體氣運,為白色五品。
反饋給李清霖的獎勵為——三君氣血大丹,黃級中品丹藥,可自動增長武者氣血,淬煉筋脈骨骼,僅對下三品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