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你,為什么要殺她?
葉卿眉。
又是葉卿眉!
慶帝儒雅的表象幾乎要被這三個字撕碎。
他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暴虐起來。
而陳屛屏卻是根本不在意,自顧自的繼續(xù)往下說。
“她呀?!?p> “到現(xiàn)在奴才都不清楚她是個什么樣的人?!?p> “明明那么厲害,明明那么漂亮?!?p> “明明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能過得比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人都要瀟灑?!?p> “可她偏偏見不得別人過的差。”
“她的愿望啊,就是天底下人人平等,人人都能讀書,人人都能過上好日子?!?p> “連奴才這種人,她都能關心備至,怕奴才自卑,要跟奴才做朋友,怕奴才沒人理會,你們一起做什么她都要帶上奴才。”
“陛下您知道么?”
“若是您不在場,她是不準奴才自稱奴才的。”
“我只是誠王府的太監(jiān),她卻從來不因這個嫌棄于我,更是待我以誠,待我如友?!?p> “老奴這輩子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p> “在她之前沒有過,在她之后也沒有過?!?p> “而且啊,她給大慶做了好多好多事呢?!?p> “如今哪怕放在整個九州,都算得上頂尖情報組織的監(jiān)查院,是她一手創(chuàng)立的?!?p> “大慶威震海外的水師,也是她訓練出來的?!?p> “就連陛下您的皇位,都是她替您奪回來的。”
說著說著,陳屛屏眼眶紅了起來,面露痛楚。
他的目光里,帶著濃濃的不解和仇恨,就這么直愣愣的盯著慶帝。
“這么一個為了大慶,為了陛下,傾注了全部心血的人。”
“陛下?!?p> “你,為什么要殺她?”
轟隆~~
如驚天般的霹靂,重重打在九州人的腦海之中。
什么???
那個叫葉卿眉的女人,居然是慶帝殺掉的?
慶帝不是極其迷戀她嗎?
為什么要殺她?
更何況,畫面上的慶帝一直陰沉著臉,卻沒有反駁陳屛屏的話。
這說明陳屛屏說的那些事情,真的都是葉卿眉做的!
創(chuàng)辦監(jiān)查院!
訓練水師!
憑一己之力,硬生生讓慶國國力暴漲。
這么一個對慶帝來說,可稱得上天眷恩賜的女子。
居然是慶帝這個最大的受益者,殺了她?
這怎么可能!
天下人不信。
大唐女帝也不信。
她猜剛剛稱贊過慶帝沒多久,結(jié)果金榜馬上給出了另一種結(jié)論。
這讓她感覺顏面無關。
“朕猜測,要么主使者另有其人,要么就是這個葉卿眉做了什么對不起慶帝的事。”
武則天沉吟道。
在她印象里,大慶的皇帝是個要謀略有謀略,要勇武有勇武的豪杰。
甚至每臨大事,她都會借鑒一下秦帝和慶帝的做法。
結(jié)果天道金榜告訴她,慶帝居然做下如此不智之事,實在讓她一時不敢置信。
上官婉兒這次并沒有接話。
這也是她的聰明之處。
她知道,無論女帝有多么信任自己,寵愛自己,自己都不能對女帝那個層次的人物多加置喙。
哪怕是其他王朝的帝王也一樣。
……
大慶皇宮。
太史令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高喊:“陛下,如果金榜再不停下,那這個史書就改不得?。”菹?!”
在接到慶帝主動讓自己休沐的消息之后,太史令瞬間便明白過來慶帝想要做什么。
所以他并沒有老老實實回家,觀賞郭尚書被抄家的場景,而是立馬前來拜見慶帝,宣誓了自己的效忠。
篡改史書是一件大事。
一旦被后世發(fā)現(xiàn),執(zhí)筆之人必將遺臭萬年。
不過對于死亡而言,這位太史令明顯更能接受遺臭萬年的下場。
但是看金榜這樣子,明顯打算將慶帝做過的事情公諸于世。
如果再堅持篡改史書,都不用等后世了,馬上就要遭天下唾棄。
不僅他太史令,連慶帝,整個慶國,都將淪為笑柄。
天底下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糗事了,結(jié)果你還睜著眼說瞎話,把天下人當傻子是吧?
所以太史令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改。
“不能改?不能改,朕要你何用??!”
慶帝勃然大怒,一把將龍案上的東西都推飛出去,大吼道:“滾!給朕滾!”
太史令如蒙大赦,連滾帶爬的出殿而去。
慶帝頹坐在龍椅上,眼中流露深深的不甘。
他的確想篡改史書。
不僅篡改,他甚至想將葉卿眉這個名字,徹底從大慶的歷史上抹去。
因為他深深的明白,那個女人的思想究竟有多可怕!
一旦被后世之人利用,他大慶的社稷都可能會傾覆。
所以,為了大慶的江山穩(wěn)固,篡改史書是勢在必行之舉,是不得不為之舉。
可現(xiàn)在,一道金榜擊碎了他最后的奢望。
史書還能改嗎?
依舊能改。
但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意義。
“哈哈哈哈哈!”
慶帝張狂大笑,“好的很,好的很!”
“朕被世人唾棄,你們也不會好過!”
“看著吧。”
“都看著吧?!?p> “馬上,你們都會跟朕一樣!”
……
“你為什么要殺她?”
金榜上,陳屛屏再次重復了這個問題。
“她死的悲哀,死的冤枉?!?p> “想必更是死得疑惑不已?!?p> “明明為你做了那么多,明明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為什么殺她的是你?”
“為什么偏偏是你!??!”
歇斯底里的怒吼,放在這個羸弱的小老頭身上,莫名顯得尤為可笑。
但慶帝笑不出來,他此時已經(jīng)出離了憤怒,表情徹底冷了下來。
而這,才是所有大慶官員熟知的那個慶帝。
“你就這么想死?”慶帝瞇著雙眼,問了一句。
“自從懷疑陛下是兇手的那天起,奴才就已經(jīng)犯了死罪,茍活這些年不過是為了查清真相罷了?!?p> 陳屛屏搖了搖頭,道:“即便陛下施舍生路,奴才也活不了多久了?!?p> “趁著這最后的機會,倒不如回來問一句。”
“替葉卿眉,替整個大慶,也替我自己問一句。”
“為什么?”
面對陳屛屏的質(zhì)問,慶帝只冷冷的吐出一句話:“朕,沒有殺她?!?p> “沒有殺她?哈哈哈!陛下當然沒有殺她!”
陳屛屏看著依舊還在為自己辯駁的慶帝,眼底涌出一抹濃濃的失望。
“陛下您是九五之尊,當然不用親自動手了。”
“您只需要把我們幾個調(diào)離京都?!?p> “皇后那蠢到幾乎不長腦子的女人,自然會傾盡一切力量去殺她?!?p> “而事實上也的確成功了?!?p> “包括我在內(nèi),幾乎所有人都真的認為這一切的源頭就是皇后?!?p> “呵呵,沒殺她?”
陳屛屏拔高聲調(diào),宛如磨耳的公鴨喊叫:“這么多年過去,您,說服自己了嗎?”
慶帝的眼神,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劇烈的波動了一下,從冰冷里,透出一抹深深的疲憊和困擾。
終于,他不在辯解。
“不錯,是朕殺了她。”
慶帝閉上眼睛,面皮不住的顫抖,似痛苦道了極致。
但僅僅過了片刻,再次睜開雙眼的慶帝,已是一片平靜:“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