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鄉(xiāng)夢
黑色的紋路繪制在純白的戰(zhàn)斗服上,形成了黑白交錯的戰(zhàn)斗服。
肩甲以及護膝在探照燈光下閃閃發(fā)亮,覆蓋灰白色雪地涂裝的槍械在手中斜向四十五度。
年輕的士兵披堅執(zhí)銳,站立在雪原要塞的塔樓中,他們正是雪原的塔樓銳士,在未來,他們銳利的目光將會隨著探照燈阻擋外來之敵。
“報告大隊長!車隊已到達要塞前方一百米?!?p> 城墻的最頂端站立著無數(shù)的城墻守衛(wèi)軍,其中負責(zé)瞭望的觀望哨兵已經(jīng)迅速發(fā)現(xiàn)了往雪原要塞趕來的鋼鐵洪流。
哪怕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是自家的兄弟們回來了,但還是按照規(guī)定在使用信號棒進行信號交流后才向向張言河請求開啟城門。
“開城門——”張言河吸氣,大聲喊出了自己的指令。
早已被維修好的新防坦克重甲門隨著機關(guān)的轉(zhuǎn)動而向兩邊分開,露出背后的五十米隧道,厚重的大門上方的雪因為震動紛紛颯颯落地。
“這就是貿(mào)易聯(lián)盟七大集團軍嗎?”車上的聶遠抬著頭看著要塞城墻壁上如同蜂巢一樣密密麻麻的窗口,明亮的燈光從小小的窗口透出來。
明明只是一所軍事要塞,但看上去卻絲毫不輸給一座小城,看著如此龐大的建筑物,一瞬間聶遠覺得自己好渺小。
高大的城墻炮在十幾層樓高的城墻上方高傲地仰著頭,一排排重機槍在城墻炮前方俯視著要塞周圍的大地,無數(shù)的混凝土防爆工事就修筑在城墻頂上,萬一敵人的迫擊炮擊中了城墻頭也會盡可能的減少傷害。
新兵們將頭探出窗口向著下面的車隊高聲吶喊著,同時用手臂揮舞著,歡迎雪原集團軍的壯大。
“我們回來了!”領(lǐng)頭的駕駛員也向著城墻里的人歡呼,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次考核,這趟從要塞到車站的距離便是他們成為一名合格的戰(zhàn)車駕駛員的考試。
現(xiàn)在看來考試情況還不錯,雖然路上有多處偏移線路,但至少沒發(fā)生平地翻車,而守城的士兵們也都完成了自己的任務(wù)。
我卸下將自己固定在車頂?shù)睦K索,從戰(zhàn)車一側(cè)滑下來,要塞里的混凝土地面上還沒來得及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雪,應(yīng)該是剛剛被掃過。
然后又是熟悉的一幕,“報告軍團長!城防軍全體成員到齊,附近并無異常!”張言河帶著所有的城墻守衛(wèi)軍站好向我匯報道。
“報告軍團長!城內(nèi)巡邏隊全體成員到齊,城內(nèi)一切正常!”張言河又換到巡邏隊一邊向我匯報。
“辛苦了?!蔽艺竞孟驈堁院右约案髀烦莾?nèi)部隊回禮。
戰(zhàn)車在駕駛員的駕駛下緩緩開進了車庫,行李箱也被集體堆放在了廣場上,在我親自指揮下,士兵們幫助難民們帶走自己的行李。
然后是就是給我身邊這一大批難民們安排住處了,這自然也是人事部長的責(zé)任。
張言河點了點頭,表示接下來他會完成工作。
“哦對了言河,后天的尸潮咱們得開會討論一下,明天早上來指揮大樓二樓會議室一下。”
我最后交代了一下,帶著我的副官向著指揮大樓走去,此時百廢待興,我必須認真起來。
北邊的烏薩斯帝國虎視眈眈,各類感染潮層出不窮,更何況還有那只特殊感染體巨顎。
“副官,召集各部門臨時干事,除非提前請假,明天的會議都別遲到?!?p> 我推開指揮大樓的門,一步一步走上樓梯,腳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無力,等我行走至自己的辦公室時,我?guī)缀醯乖诹宋业囊巫由稀?p> 副官盡職盡責(zé)地在自己的日志上記下我的命令,這個好習(xí)慣讓我可以在忘記了我的口述時用來提醒我。
“還有什么要干的事嗎?軍團長你看上去有些憔悴,需要我去泡點茶嗎?”年輕的副官向我請示道。
我將生存輔助儀擺在我面前,沒亮屏的光滑黑色屏幕上倒映出我疲憊的臉龐。
這段時間的確有點忙了,我真想給自己放個長假啊,沒錯,等一切都告一段落后,我打算去找個窮鄉(xiāng)僻嶺感染者少的地方好好修養(yǎng)一下。
“嗯,左邊櫥柜里的紅茶給我來一杯,然后直到明天上午的會議前你去好好休息吧?!?p> 我這樣說著往后靠在了椅子上,牛仔帽就仿佛知曉主人的意志一樣從我頭頂滑了下來,剛好被鼻梁一阻遮住我的眼睛。
我聽著副官拉開紅木櫥柜從茶盒中倒出茶葉的沙沙聲,然后是倒水泡茶的聲音,最后是他將茶杯放在桌上的聲音。
見我已經(jīng)半睡半醒了,副官也沒有多打擾我,放下茶杯便輕聲往辦公室門口離去。
“哦對了,出去的時候幫我把辦公室的燈關(guān)了吧?!蔽以诟惫賱傋叩介T口時說。
“好的軍團長。”
“哦還有一件事?!?p> “您說。”
“抽空給我找張床放辦公室角落里,我累的下不了樓時就不回房間了?!?p> 說完這句話,我已經(jīng)深深地沉入了夢鄉(xiāng)。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由于我是一瞬間睡著的,我上一秒還看見的是遮擋住我視野的帽沿,下一秒就是一片黑了,所以我立刻就明白了過來我是在做夢。
聽說夢是隨著人的潛意識而變化的,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一片黑只是因為我沒有什么想法。
而且身體已經(jīng)那么疲憊了,我還不想結(jié)束這個夢境,“那么讓我想點什么好呢?”一個主意逐漸成型。
周圍的黑暗逐漸散去,腳下軟綿綿的感覺也踏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我竟然身處一個小院落里,背后是一座不大的小木屋,木屋前方是一小畝不大的田地,地已經(jīng)被耕好了,種子也已經(jīng)被播撒下,只待生長出來。
身體是多么的輕盈,輕盈到幾乎不可能是自己的,我低頭一看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矮了整整一頭,再伸出手來看看,手也小了一圈。
“這是?”我憑空一想,一面鏡子便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后,我轉(zhuǎn)身看著鏡中的自己。
那年輕到過分的臉龐,那幼小的身體,還有那身不怎么合身的衣服,鏡子倒映出來的我竟然是初中時的我。
我清晰地記著那時候我的頭發(fā)甚至還沒有三七分,反而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發(fā)色發(fā)棕,但鏡中的我看上去神采奕奕,頭發(fā)黝黑發(fā)亮的同時還梳了個三七分,可能是在夢中我自己人為美化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看來是個好夢,我一摸腰側(cè)的兜,連永凍霜星都不在身邊,看來這個環(huán)境對于我來說是可以絕對放松的,所以連武器都免了。
而且只要我不往感染者那邊想,它就不會出現(xiàn)。
但就在這時,我仿佛看見了一個身影在小木屋的門口旁邊看著我,即便是在夢中,我的警覺性也絲毫沒有減弱,有人注視著我也是照樣能感受到。
我抬起頭像那邊望去,起初我以為我會看到一個及其熟悉的人,也許是我爸媽,或許是我慈祥的祖父母,又或者是葉蓮娜或者是亞葉,就算是夜半或者是施醫(yī)生來陪我說說話也好。
但那個身影無疑是個身材纖細的女孩子,我心想要是瑞秋的話那可真就成春夢了。
但當我的目光完全落在那人身上時,很明顯不是瑞秋,首先瑞秋是金發(fā),而且是雙馬尾,但這個女孩子不僅是個黑長直,甚至還是個跟我現(xiàn)在一樣的初中生。
“這究竟是誰?”我竟然一時間沒想起了這是誰,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沒有這個女孩的蹤跡,那么為什么她會在這里呢?
“你是誰?”我直接問出了這句話。
女孩抬頭呆呆地看了看我,然后指了指自己。
“是啊,我是誰呢?”她直視著我的臉,“我是誰呢?寒露?!彼@樣對我說,同時手向著田地的方向一甩。
那片田地中的種子迅速發(fā)芽生長,從破土而出到結(jié)蕊生花僅僅過去了五秒,然后花苞綻放,那竟然是一朵朵潔白的依米花。
依米花?
我看著這些花朵,也只有看到這朵花的時候我才會想起那個人。
“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p> 我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笑了,她是我的初戀,只不過現(xiàn)在不僅我想不起來她的名字了,就連她的臉也在記憶中模糊不清。
所以我還是非常感謝這個夢境能讓自己見到她的,這的確是個好夢,能讓我放下一切短暫地休息片刻。
我向她倒出了我一路過來的苦水,起初我說的異常艱難,但隨著說的越來越多,我反而停不下來了,在最后那說完的一瞬間我突然有種心中空蕩蕩的感覺。
但同時那種一吐為快的感覺也涌上心頭,平時怎么可能會有人愿意聽我訴苦,更何況就算有人愿意聽我訴苦安慰我,即便是瑞秋或者是張言河,我也有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事情。
“所以,還是謝謝你了?!蔽腋兄x著身旁坐著的少女。
她并沒有跟個木頭人偶一樣表現(xiàn)的多么麻木,在我講述期間她表情豐富的很,但同時也安靜,就如同一個天生的傾聽者一般。
“寒露,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能決定,唯有相信自己才能穩(wěn)步向前?!?p> 少女伸手做了一個看表的動作,“啊,時間是不是差不多了,寒露你該回去了,如果以后還有機會自然會再見面。”
隨著她這句話,我身邊的場景迅速化為細沙散去,而那片來時的黑暗正中被一條明亮的白線撕裂成了兩半。
我睜開了眼,陽光已經(jīng)透過落地窗照到了我的辦公桌上,那里還放著一杯早已冷掉的紅茶。
身上的疲憊感也消失的差不多了,我伸了個懶腰。
“真是個好夢呢,雖然還是沒弄明白什么就是了?!?p> 我端起茶杯將杯中的“冰紅茶”一飲而盡,現(xiàn)在距離開會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下樓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