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這件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聽工匠們說,這名工匠之所以會從高架上摔下來,主要是因為頭暈眼花嘔吐不止!”年輕的官員繼續(xù)說道。
“哦,原來這人是得了病才摔死的,以后你監(jiān)工的時候要看著點兒,讓那些病秧子直接卷鋪蓋走人!別在這里浪費米飯!”丁嗣忠直接說道。
“丁大人!工匠之所以生病,是因為他們吃的全都是發(fā)霉的大米和爛菜葉?。〕粤诉@種東西,工匠們一個個頭暈眼花,哪里還有力氣干活?一定是有人以次充好,在伙食之中做了手腳啊!”
年輕的官員知道這件事情太大,所以才會如實稟報給丁嗣忠。
不過丁嗣忠卻板著臉吼道:“鄭士元!你一個小小的九品所丞,竟然敢胡言亂語!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誣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你小子沒有證據(jù)就給我閉嘴!”
丁嗣忠不但不去查這件事情,反而還威脅鄭士元,這讓對方瞬間意識到不妙,所以也不敢再多說什么。
李霖看到這一幕已經(jīng)猜出了七七八八,不用想也知道貪污伙食費的事情和這位丁大人有關(guān)系,要不然對方根本不會包庇此事!
原本李霖并不想摻和這種事情,畢竟他不是工部的官員,根本沒權(quán)利管,而且在丁嗣忠上面肯定還有人撐腰,弄不好又要得罪不少人!
但是再看看慘死的工匠和周圍這些面黃肌瘦的工匠,李霖還是忍不住上前說道:“丁大人,過去的事情先不說,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和大家的伙食有關(guān),您就應(yīng)該盡快的為大家改善伙食??!”
“李大人,即便伙食真的有問題,也用不著您操心吧?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您大手一揮,就能直接給工匠們賞賜上百兩銀子,可是小人管著這數(shù)萬工匠,別說改善伙食了,就算是往這鍋里多加一塊肉,也得有上面的審批才行?。 ?p> 丁嗣忠之前對李霖恭敬,完全是因為對方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自然想著巴結(jié)對方。
可是現(xiàn)在李霖管的這么寬,而且還直接威脅到了他的利益,所以丁嗣忠根本不會再給對方好臉色!
就算是徹底翻了臉,丁嗣忠也不怕,因為李霖在內(nèi)閣也只不過是個五品官,和他是平級,根本就沒資格對他指手畫腳!
李霖一看這家伙是鐵了心要貪,而且這是在人家的地盤上說事,他想管也管不著,所以就笑著說道:“在下也只是隨口說說,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不就皆大歡喜了!”
看到李霖的氣勢變?nèi)酰∷弥曳炊焊邭獍旱恼f道:“李大人,咱們都是為皇上辦事,自然是要秉公執(zhí)法!皇上撥下來的銀子只有那么多,現(xiàn)在又要加蓋王府和廟宇,我能讓大家伙吃上一口熱飯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您可以問問這些工匠,我每個月都是按時給他們發(fā)銀子,從未克扣過一文錢啊!”
李霖聞言笑了笑:“丁大人清廉無私,謹遵法度,這自然是沒什么可挑剔的,是在下多言了,還望丁大人莫要怪罪。”
“哪里哪里!您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所以您才不知道我們這些底層官員的難處?。 倍∷弥铱嘀?,好像自己真的很不容易似的。
李霖也懶得和對方過多的計較:“咱們都不容易,下次有空我會向皇上提提建議,讓咱們這些官員的俸祿也給提升一點兒,要不然當(dāng)官的都吃不飽,想為老百姓辦點兒實事兒就更難了!”
“哎呦喂!您不愧是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一句話就說到了點子上!說實話,咱們大明朝官吏的俸祿實在太低了!就像您父親這種一品大員,每年也就九百石的俸祿,要養(yǎng)活一家?guī)资谌?,再加上奴仆雜役的話,也是捉襟見肘啊!”
丁嗣忠說的也都是事實,整個大明朝官吏的俸祿只夠勉強養(yǎng)家糊口,若是不能想辦法撈一點兒油水的話,哪里能有機會吃得上大魚大肉啊!
李霖聞言笑著點點頭,雖然他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但是他更明白這家伙暗中克扣銀子也是事實!
現(xiàn)在要不要直接把這件事情報上去?李霖心中還是有些遲疑,因為古往今來就沒有幾個不貪污受賄的官員,如果這件事情鬧的太大,到時候滿朝的文武大臣又會怪他在挑事!
可是如果不說出去,像丁嗣忠這種貪官污吏只會得寸進尺,根本就不知道收斂,受苦受難的還是百姓!
“丁大人,時辰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就不打擾您處理公務(wù)了?!?p> 李霖笑著給丁嗣忠打聲招呼準備離開。
這時候丁嗣忠也笑著說道:“李大人您慢走!下官就不送了!我們工部左侍郎韓大人與胡惟庸胡大人,還有您的父親都是好友,改天下官做東,請您和諸位大人一起去朝天樓喝酒!”
“好說好說,咱們有空了一定要坐下來喝一杯!”
李霖笑著敷衍兩句,心想你小子就別請我喝了,估計過不了幾天你就直接人頭落地了!
等到李霖走后,丁嗣忠又瞬間黑著臉對眾人吼道:“都看什么看!趕緊干活兒去!把這死人拉到亂葬崗埋了!”
“丁大人,還沒有通知死者的家屬呢,到時候死者的家屬來了,下官怎么給人家交代?。俊编嵤吭獮殡y的說道。
“等到死者的家屬趕來,這尸體都放臭了!若是死者的家屬一直不來,就一直放在工部么?”
丁嗣忠這么一說,鄭士元也啞口無言,只能說道:“那下官先去把死者的撫恤金領(lǐng)了吧,到時候也能給死者的家屬一個交代了?!?p> “什么撫恤金?我說你小子是不是腦子有?。窟@人是自己病死的,我沒有治他延誤工期的大罪已經(jīng)夠仁慈了!要不然死者的家屬都得被發(fā)配到遼東不可!”
丁嗣忠說完就氣呼呼的離開,想要從他手里撈銀子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鄭士元氣的面色鐵青,他沒想到丁嗣忠這五品官員竟然貪財貪到了這個份兒上!連死者的撫恤金都要貪墨!
可是鄭士元只不過是一個九品所丞,連參奏彈劾丁嗣忠的資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