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出計中計
平與歡將靳問推開后,也注意到了躲在暗處的反派男二,學(xué)著記憶中炮灰的腔調(diào)去罵人:“納蘭無愧,你鬧夠了沒有!非要鬧出人命來你才開心是嗎?”
對于她的喊話,納蘭無愧完全無視。
也是趁她喊罵納蘭無愧之時,靳問救下了被吊在半空中的任歲宜。
任歲宜被靳問救下那一刻,又有一支冷箭朝著靳問刺來。
見此,任歲宜連忙擋在了靳問身前。
冷箭直直刺入任歲宜右肩,靳問雙手顫抖的抱起任歲宜欲要出門找大夫。
幾個不識眼色的上來攔人,結(jié)果沒等靳問出手,就被二樓上的人喝止了:“讓他走?!?p> 靳問沒想到納蘭無愧會這么輕易放人,正猶豫之時就被平與歡一把推了出去。
一場鬧劇剛結(jié)束,納蘭無愧就下令逐賓客離館。
不到一刻鐘,館內(nèi)便空空如也。
……
“看到表妹還活著,表哥我很是高興。”
男子兩手隨意地搭在護欄上,微微瞇起眸子打量著樓下的人。
平與歡下意識地一頓,心虛地回應(yīng)著男子,“納蘭無愧我告訴你,今日之事我就不、不與你一般見識了,要是讓我再發(fā)現(xiàn)你——”
話未說完,樓上的人腳下一點,直直落在她身前,勾著唇反問,“如何?若是發(fā)現(xiàn)了,表妹會怎么樣?殺了我嗎?”
挑釁!
赤裸裸的挑釁!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昨夜的事是你干的——”
她正想戳破昨夜是此人將女主跟自己調(diào)包時,納蘭無愧離得她又近了些。
貼在她耳畔輕喃道:“是我做的又如何?表妹不要忘了,是誰給我的這個機會?!?p> 被納蘭無愧這么一提醒,平與歡瞬間蒙圈了。
納蘭無愧之所以有機會調(diào)包她跟任歲宜,完全是因為原身自己作死。
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了,對她并不友好。
男女主雖然知道是女炮灰做的,可為了女主名譽,那二人是斷然不會說出去的,知道這件事的人便只剩她跟納蘭無愧。
“納蘭無愧,你是在威脅我不成?”
為了讓自己更貼合原身的性格,她只好裝得紈绔一些,“只要我想,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你最好不要給我多嘴,要不然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地方?!?p> 不曾想,納蘭無愧竟毫不畏懼,笑意盈盈地接了話,“那表妹就盡管試試?!?p> 不對!
原著里,反派男二對女炮灰是有一定的顧忌的,怎么這會兒……
平與歡心生困惑,抬眼對上了納蘭無愧的眸子,那雙眸子微微瞇起,帶著似笑非笑的挑釁。
捏不準(zhǔn)納蘭無愧為何會對炮灰是這般態(tài)度,她只好更強硬了幾分,語氣也重了些:“納蘭無愧,你最好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跟我斗,你還沒這個資格!”
原著里,按著劇情發(fā)展,現(xiàn)在的納蘭無愧只是一個被納蘭府趕出來的喪家之犬,離他恢復(fù)王爺?shù)纳矸葸€有幾年時間。
而她現(xiàn)在的身份是平家貴女平素,她不該畏懼此人的。
身前的人離得自己又近了些,平與歡一頓,生怕納蘭無愧會突然給自己來一刀,忙要往后退,可腳還未挪,腰間就多了一雙手。
“納——”她訝異納蘭無愧的舉動,剛想推開對方,一支冷箭就從耳畔劃過,勾掉了一縷青絲。
順著那支冷箭射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黑影藏在二樓處,似乎察覺到自己的位置暴露,一個轉(zhuǎn)身從窗戶跳了出去。
添香館其余人見此,紛紛準(zhǔn)備去追那黑影,不想又被納蘭無愧喊住了,“不必追了。”
館內(nèi)人不明其意,日前他們明明商量好的,今日的花魁賽是要替太子妃查明“話本”一事的幕后黑手,眼看著事情就要成了,此人卻突然叫收手。
“館主,那太子妃那邊……”
有人一臉焦急,要知道添香館建館三年以來,只要是太子妃交代的事,他們沒有一件是辦不妥的,若今日這事傳到太子妃耳中,他們怕是要受罰。
納蘭無愧松開放在平與歡腰間的手,輕輕瞥了她一眼,腳下一點立在了二樓欄桿處,發(fā)話道,“她那邊我自會去交代,你們無需擔(dān)憂。
另有一事,我需向諸位道明,不久前,胥大夫替我把脈時,發(fā)現(xiàn)我脈象異常,恐患有不治之癥。
等過些時日處理完館中事務(wù),我便會離開上京城去尋醫(yī)問藥,添香館也要閉館,請諸位早做準(zhǔn)備?!?p> 納蘭無愧患有不治之癥,以及添香館閉館的消息一出,眾人無不震驚。
聽著此消息,平與歡更是一臉懵。
原著里不是這么寫的啊,納蘭無愧從開頭到結(jié)局壓根就沒患過什么不治之癥,他也從沒有過閉館的想法。
這會兒卻是這種劇情……
想不明白,十分想不明白。
整整三日,她都在茫然無措中度過。
那日添香館事件后,納蘭無愧竟破天荒的派人將她送回了平府,這是她做夢都不會想到的。
“這有什么好驚訝的,他再怎么說也是你姑母收養(yǎng)的孩子,你名義上的表哥,那天天都那么黑了,若讓你一個人回來,也不像話,叫人送你回來那不是應(yīng)該的嗎?”
原主的二堂嫂性子直率,對于納蘭無愧的做法表示沒什么不妥之處。
大堂嫂性子穩(wěn)重,聽到此事并未發(fā)表自己的看法,只坐在一旁繼續(xù)繡花。
自打接受自己穿書這件事以來,平與歡就努力學(xué)著周圍人的言談舉止,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好在原主生父生母離世得早,自小就由祖父祖母照看長大,這些日子祖父祖母又不在府中,正好給她適應(yīng)的時間。
幾人閑聊間,便見府中嬤嬤從院外匆匆而來,進門后出聲道,“靳夫人來了?!?p> 話音未落,只見一穿著華麗的婦人由一嬤嬤攙扶著走了進來,靳母先是一番問好,又拉著大堂嫂二堂嫂嘮起了家常。
二堂嫂平日里最煩與這些世家貴婦打交道,只隨口找了一理由離去,平與歡也想趁機溜走的,不想靳母喊住了她,“平小姐留步?!?p> 靳母朝著身后的喜嬤嬤招了下手,喜嬤嬤上前一步,從一塊帕子里掏出一支金簪,遞向平與歡。
“這簪子是那日平小姐落在問兒房中的,近日府中事務(wù)繁忙,這才耽擱了些時日送來,還望平小姐莫見怪?!苯该嫔蠋?,看不出是什么心思。
平與歡瞥了眼大堂嫂,見她面色如常,便知沒有生氣的意思,乖乖接過了簪子。
靳母似乎沒什么話要跟她說,她這才得以離開。
那日在靳府之事她并未與旁人說,靳母今日來平府送簪子,無非就是想給她提個醒,心里打的算盤自然是想讓她早些跟靳問成婚。
整整一個時辰,靳母才出了府,她以為大堂嫂會好好責(zé)問她一番,卻不想等了一整日,那人也沒找她談過話。
添香館。
納蘭無愧從派出去的人口中聽到了任歲宜無礙的消息,無奈仰頭一笑,示意身旁的人去拿酒。
“無念拿酒?!?p> 被喚作“無念”的男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乖乖去拿了酒。
也不知他家這位主子最近是怎么了,每日都要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怎么勸也不聽。
以前他家主子是喝酒,但只是偶爾不開心的時候喜歡喝兩口,哪里會喝一整晚的。
更何況,他家主子的酒量向來差得要命。
可自從前幾天因為添香館要閉館那事,太子妃來找過他家主子后,他就整夜整夜的喝酒。
要是再這么喝下去,再好的身體也經(jīng)不起這么糟蹋。
無念小心翼翼地開口勸阻:“主子,您別喝了,喝酒傷身,您還是少喝點吧。”
納蘭無愧卻只是笑著端起酒杯,臉上泛著紅意,明顯已經(jīng)醉了。
“主子……”
無念去奪納蘭無愧手中的酒杯,卻被他怒斥著退到了一旁:“別動!離我遠(yuǎn)點!”
無念知自家主子不喜人靠近,便退到一步遠(yuǎn)外候著,又按著他的吩咐去把館內(nèi)的燈滅了。
偌大的添香館內(nèi)瞬間暗了下來,館內(nèi)靜得可怕,偶爾只能聽得到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其中一個聲音冷清的問另一人:“無念,那日你看到了沒有?”
一人不解意思,問道:“什么?”
聲音清冷之人醉酒笑道:“她那日護著他,她不要命的護著他。”
說到這里時,納蘭無愧扶著桌子吐了起來,吐完又去摸桌上的酒杯,摸了幾次也沒摸著。
最后終于摸到時,卻被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地上,他只得端起酒壺來往嘴里灌酒。
來來回回灌了幾次,酒壺也落了地,酒水混著碎瓷片在他腳下打滾,他推開凳子去拾那灑落的酒水,手指間卻傳來疼意。
無念知道是地上的瓷片劃了納蘭無愧的手,正要上燈,卻聽到地上的人笑著低喃:“要是有這么一個人護著我就好了……”
幾壇烈酒下肚,納蘭無愧仿佛更清醒了一些,起身推開窗子,趴在窗前望著華燈初上的長街。
無念將酒壇子收拾一番,回應(yīng)著這幾日查到的事情,“平小姐是靳二公子所救,那日在館中朝平小姐射箭的人,是靳家長子,靳闕。”
“靳闕。”納蘭無愧重復(fù)著此人的名字,似乎想要努力想起什么,目光卻不由得被長街上一道綠色身影吸引走了。
綠色身影在長街的小商攤前走走停停,步伐輕快,舉止卻有些拘謹(jǐn),但又不似那種與生俱來的拘謹(jǐn),倒像是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
無念并未察覺到納蘭無愧在看人,只一個勁的回稟著自己查到的信息,“靳闕身為靳家長子,卻因為是庶出,不受靳家人待見,再加上生母又離世的早,也沒什么靠山,這些年雖一直頂著靳家長子的身份,在府中的地位卻不如一個奴仆?!?p> 納蘭無愧長吁一聲,只道:“這樣就能說得通了?!?p> “說得通什么?之前也沒聽說靳家這位長子跟平小姐有什么過節(jié),他怎么會突然對平小姐敵意這么深?”無念想不通。
納蘭無愧沒有直接說明,而是換了個問題問他,“我讓你查的另外一件事呢?!?p> 除了靳闕的身世外,他還叫無念去查了另外一件事。
這時無念已將地上的碎壇子收拾好,起身回答道,“靳闕確實喜歡看話本子,看的大都是隨意女公子的,只是這跟他要殺平小姐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趴在窗戶前的人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任歲宜就是隨意女公子的事,現(xiàn)在還不便讓太多的人知道。
從靳闕喜歡看隨意女公子話本這件事看出,他應(yīng)該是知道任歲宜就是寫話本的人。
“主子……”無念忽支支吾吾起來,猶豫半晌后說,“其實要我說,那隨意女公子話本中所寫之事,也不一定就是假的?!?p> 納蘭無愧語氣平靜:“何以見得?”
“太子妃或許真沒有百姓說的那般好,你仔細(xì)想想,三年前戚家嫡子殺害農(nóng)女那件事明明證據(jù)確鑿,可最后那不也什么事也沒有嗎?
話本中說,戚梓楊之所以沒被降罪,就是因為太子妃買通了監(jiān)察官,那屈監(jiān)察官又跟東宮走得近,這其中定有貓膩。”
戚家嫡子戚梓楊那是上京城出了名的紈绔,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之事干的可不少,誰又能保證那農(nóng)女不是他強逼不成后殘忍殺害的呢?
窗前的男子回過身來看著無念,“所以呢?所以你跟我說這些,是什么意思?”
無念抿了抿唇,硬著頭皮說,“主子,我知道太子妃對您的恩情,可這么多年,您該還的都已經(jīng)還清了,沒必要再這么耗下去了。
這些年,太子妃讓咱們做的事,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那不是什么見得光的事。大伙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做這些事,并不是因為太子妃,而是因為主子您。
您一手創(chuàng)辦添香館,給了我們這些無家可歸之人一個家,我們大家都感激您,愿意跟著您干,可大家也都擔(dān)心您。
幾天前,您說您患了不治之癥,大家都十分擔(dān)心您,就想著去胥大夫那里探探實情,可您也知道胥大夫那人嘴不嚴(yá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