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偵查工作進入到第三天。這天一早,專案組成員在刑警隊八樓會議室召開案情碰頭會。李濤主持會議,他先讓法醫(yī)朱原介紹了尸檢情況。
“經檢查,行李箱內的尸體是一具死后分尸的中年男性尸體,年齡大概45歲左右,身高170厘米,體重80公斤,身材壯實,早年應該從事過體力工作,四肢肌肉強健,手掌有磨損堆積的皮繭,中年后運動量減少腰腹部出現(xiàn)大量皮下脂肪堆積。死亡時間經過推算大約是10-15天之前。尸體沿右手腕部、雙下肢膝部斷離,雙腿下肢在箱內保存完好。除肢端故意破壞部位,軀干部左下腹有一處利器傷,傷口深8厘米,解剖后檢查臟器,脾臟破損。尸體顱后右側有鈍器擊打痕跡,未見傷口,顱骨后緣輕微骨裂。皮下蛛網膜充血伴有顱腦內出血。另外死者生前曾遭遇過毆打和捆綁,身體表面多處損傷,有竹節(jié)狀擊打痕、重物捶打痕跡,尸體雙肩前側、腰后、兩臂中段外緣均有繩索樣磨損痕跡。痕跡組從河里撈上來的右手確為尸體殘缺的右手。右手表面皮層“手套”樣脫落,手背軟組織挫傷,尸體右臂下端三分之一處同見挫傷?!?p> “死因是腹部利器傷嗎?”李濤問到。
“是的,這一處是致命傷,刺破脾臟造成出血性休克導致死亡。另外從右手、右臂的抵抗傷情況,以及此處斷緣和雙下肢斷緣的切口差異可推斷,尸體右手這一處斷裂應為生前傷。推斷兇手可能為兩人以上甚至是多人?!敝旆ㄡt(yī)向眾人指了指PPT上的照片介紹到。
“死者身份確定了沒有?”李濤繼續(xù)問。
“還沒有,目前還在比對中。另外,行李箱里除了尸體,還有一塊巴寶莉女士圍巾,我們在上面提取到了部分DNA,目前還在比對?!敝旆ㄡt(yī)答道。
“物證組箱子查的怎么樣?”李濤示意朱法醫(yī)就坐。之前飯館見過的張斌站起來接著講。
“這是一款摩爾加28寸的牛津布行李箱。目前市場價大約也就百十塊錢,從箱體磨損的程度來看,已經使用了很長時間。我們也走訪了附近一帶的街店,店主們均表示并沒有售賣這類箱包。”
“國棟,萬鈞,你們那個黑箱子查的怎么樣了?”李濤看向桌子另一邊的兩人。
“李科,我們昨天查到黑箱子的主人可能是青山陵園的管理員周志強,但這個人節(jié)前已經請假回河南老家了,目前還聯(lián)系不上?!眲鴹澓喴獏R報了昨天的情況。
“小魯,你那邊有什么進展?”李濤點名的是這幾天負責中莊橋南劉村社區(qū)調查的魯端方,張萬鈞他們發(fā)現(xiàn)堤岸痕跡后,他所在的小組就沿著軌跡開始倒查,通過社區(qū)走訪調查找尋線索。
“目前還沒有查到,嫌疑人應該是有一定的反偵查意識,有意躲避了社區(qū)內的鏡頭?!?p> 偵查工作似乎一時陷入了僵局,李濤沉思了一會兒“大家別悶著,都說說看有什么想法?”
“這個案件目前的線索還是比較復雜,如果比對出死者身份我們就比較好開展工作。目前來看,還是得從這個裝尸體的箱子下手?!闭f話的是副組長曹志彬,他心思細膩工作嚴謹,是局里的偵查好手。
“小張,你們查到了黑箱子,你說說看這個紫箱子,怎么查,你有想法嗎?”李濤看張萬鈞一直沒說話,便把問題拋向他。
“啊,我也沒有太多偵查工作經驗,說的不對還請各位批評。”張萬鈞剛才一直在梳理各組匯報的線索,說實話現(xiàn)在頭里也是一團麻。
“誒,年輕人不要有思想包袱,諸葛亮會就是暢所欲言,說錯了也沒關系,你說吧。”李濤鼓勵他說下去。
“我在想什么人會用這么久的一個破箱子,又會用它來裝尸體呢。這個箱子附近一帶并沒有售賣,價位也不高,從使用磨損的程度來看,也不像是通過網絡平臺購買的。能用這么久,嫌疑人的收入水平估計不會太高。他帶著箱子過河,體力上應該不錯,應該是個青壯男子。別的,我也沒想到了”張萬鈞說完,感覺自己也沒說出來啥,不好意思的坐下了。
李濤點了一支煙,說道“這個人想要躲避鏡頭,就需要知道鏡頭的位置,一般人不注意是很難查清周圍鏡頭分布的,畢竟除了我們和交警部門,現(xiàn)在社會面上單位、商鋪也都有不少鏡頭,他要想摸透,可能需要一段時間進行踩點。青山陵園的老周還是需要繼續(xù)查下去,畢竟他出現(xiàn)和離開的時間都太過巧合了,必要時可以聯(lián)系河南警方進行協(xié)查。這樣,朱法醫(yī)這邊還是辛苦和法醫(yī)組、物證組的同志們再檢查一遍尸體和箱子,看還能不能找出些線索。另外我們我不能把希望都放在了DNA對比這邊,接下來張斌帶人和虎子、小周他們要繼續(xù)排查劉莊社區(qū)的監(jiān)控,這次你們要重點排查事發(fā)前一段時間內,有沒有人老是鬼鬼祟祟的盯著鏡頭。老周你帶著國棟、小張他們再摸一遍周圍的工地,這些工人流動性大,但相互熟識,排查下最近一段時間有沒有人突然離開的,我總感覺這個拉箱子的人可能就來自周圍?!?p> 幾個人按照分工出了門,警車上趙天楊看張萬鈞悶著頭開車,主動發(fā)問“師傅,你說箱子里怎么還有條女士圍巾呢?”
張萬鈞想了想也沒有頭緒,反問道“你是怎么想的呢?”
“這圍巾和箱子明顯是不同收入人群的消費品。你說會不會,這個圍巾是死者家里的,箱子是兇手自帶的呢?”趙天楊興奮的說道。
“你這么說有道理但也有矛盾,畢竟誰會提著箱子去殺人呢?如果他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應該不會又著急忙慌的把箱子扔進了河里。而且死者的右手又是什么原因斷裂的呢?”劉國棟感覺腦子里的思緒也越來越亂。
坐在副駕駛的曹志彬看到車里的這三個青年警察,一個沉悶,一個興奮,一個煩躁,仿佛看到了剛剛參加工作時的自己。他笑了笑說到“偵查工作沒有簡單的,現(xiàn)在有了監(jiān)控,有了網絡,有了物證技術,比起我剛參加工作那會兒已經好多了,能為我們提供了很多思路。我們那時候受限于技術水平,有些案子很多年都偵破不了,壓得人抬不起頭、喘不過氣來。但那個時候帶我的老刑警就講,我們干警察的,一定要耐得住寂寞,經得起誘惑。有些工作因為客觀環(huán)境的原因或者能力水平的原因,可能一時半會取得不了想要的成績,但我們一定要耐得住性子,功成不必在我嘛,我們都是在給后人鋪路,要相信天道昭昭,任何罪惡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曹哥,你是說這個案子可能會成為個無頭案?”趙天楊聽完這頓說辭反而有些焦急,他生怕自己遇到的第一個案件最后塵封案底。
曹志彬回過頭,眼神堅定的說道“年輕人,不要耐不住性子嘛,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利用好手中的線索和資源,抽絲剝繭、探尋真相,這個過程很難,但也很有意義。我相信今天的人民警察,有決心更有信心,有能力也有本事為人民群眾掃黑除惡、守衛(wèi)安寧?!?p> 趙天楊看著老刑警眼睛里的光芒,感覺一股力量傳導到自己身上,他想要說些什么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最后化成了嘴角的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