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驚世駭俗的要求,即便是向來不茍言笑的樂陽也控制不住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
看到對方的窘迫,呂珉哈哈大笑,解釋道:“呂某就是一心求死,還望公主殿下成全!”
“那我能得到什么?你都死了,這交易該如何兌現(xiàn)?”
呂珉又是一陣大笑,“死是生時生亦死,我死后,會在我選定的吉壤內(nèi)尸解化靈,七日之后,我會以靈體形態(tài)回到這里,華楚山。你只需在山中等我回來,我承諾的交易就會如期兌現(xiàn)?!?p> “復(fù)活…你到底是誰?”樂陽腦袋中閃過一個個古老傳說中那些方術(shù)家的事跡來,但凡眼前這位呂簡的小兒子沒有發(fā)瘋,多半是與方術(shù)有關(guān)。
看來傳聞中呂珉酷愛方術(shù)道法,不問政事的傳言是真的。
“反正,不管交易最后成與不成,公主殿下,你都沒吃虧,不是么?”
言下之意,反正可以殺掉其中一位呂氏族人,不也正是你樂陽的復(fù)仇目的之一嗎?
樂陽只覺得平生所遇之奇詭加在一起都不如今日與呂珉一遇,片刻思考后,抽出佩劍,送進了呂珉的胸口。
……
墓室內(nèi)。
聽到此處的呂珩瞪大了眼睛問道:“呂珉,我弟弟他真的復(fù)活后又回到華楚山了嗎??”
問完,他怔怔的看向那半開的棺材,一時竟難以動手將之徹底打開看個明白。
“是的?!睒逢柌粠魏胃星榈幕卮?。
顫抖著,呂珉推開了棺材蓋,里面除了一些陪葬明器之外,呂珉的尸體果然已經(jīng)不在。
……
在山中獵戶家中等待的樂陽公主,在第八日的清晨,再次見到了呂珉。他依然穿著七日之前的那件淡藍色儒服,氣質(zhì)華貴而典雅。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周描了一層薄薄的白光,像是畫中走出的人物。
“這就是…靈體?”
樂陽有點呆住。
呂珉意味深長的一笑,“殿下,我還算守約吧?跟我來。”
樂陽跟著那道幾乎可以稱作是白影的人,飛快穿梭在華楚山的晨間薄霧中,轉(zhuǎn)眼來到一處幽深宜人的山谷中。
“這里就是我老師的存身之處?!币恢睊熘⑿Φ膮午?,這個時候變得有些嚴(yán)肅。
樂陽跟著他,走進谷底的山洞中,這里竟然別有洞天,鐘乳石吊錘而下,地面上鋪滿了發(fā)著幽光的苔蘚,將整個洞府照的如夢似幻,仿若神仙道場。
“這就是我的老師,赤松上仙?!?p> 洞府深處的水潭內(nèi),泛著瑩綠,微微翻滾著,水流時而糅合出一副人臉的模樣,時而自行散開。
呂珉微嘆了一口氣,“老師已經(jīng)仙逝兩百余年了,這潭碧波,保留了他的一些殘留的精神。即便如此,受其指引,也能讓我擺脫凡人身軀,得證仙道?!?p> 樂陽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靜靜地不發(fā)一言。
只聽呂珉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要讓呂簡覆滅,外力是做不到的,而仙國的降臨還有很長時間,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破壞他的心智開始。喚起他的心魔,任其自取滅亡!”
樂陽聽到這些冰冷的話語,不寒而栗,再怎么說,呂簡也是他的父親,而是從他口中聽來,似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她按下心中的起伏,不漏聲色的問道:“具體應(yīng)該怎么做?”
呂珉熟悉的微笑再度掛在臉上,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魅精!差遣魅精去迷惑他,讓他沉迷美色之樂,他的心智就會慢慢被腐蝕,而不自知?!?p> “據(jù)我了解,呂簡那人,自從發(fā)妻死后,便不再近美色,你這美人計能行嗎?”
“呂家的血魂印記,已經(jīng)不在他身上了。此刻的他,就是冢中枯骨而已。怎能經(jīng)得起魅精的迷惑?哈哈哈哈……”呂珉放聲大笑。
樂陽覺得有些刺耳,禁不住問道:“呂珉,我很好奇……呂簡是你的父親,你為何……”
“迂腐啊,在我們仙家心中,早就不存在凡間人倫了,何況我尸解之后,凡軀已經(jīng)拋棄,我與之前那個呂珉,已經(jīng)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p> 樂陽冷靜的看著他的眼睛,他的眸子中透著濃濃的霧氣,讓人看不真切。
她忽然想起之前她自己的父親,末代夔帝生前對自己說過的一段話,
“大陸上,真正的超凡之力,都在我們幾大貴族的家族血脈之中,這份力量如今已經(jīng)不顯,但外道同樣也漸漸式微,但你不必?fù)?dān)心,如果真的有一天,那些妖邪又卷土重來,那么我們各大家族的血魂印記肯定會被激發(fā),會讓那些妖邪們見識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超凡!”
“畢竟,這才是血脈印記代代傳承的真正使命?!?p> 而當(dāng)樂陽繼續(xù)問父親,他們趙家的血魂印記是什么的時候,夔帝卻諱莫如深,只是讓她不用擔(dān)心就終止了對話。
這讓初次涉獵到方術(shù)相關(guān)資料的樂陽意猶未盡,便借外出清修之機,在清輝庵中秘密鉆研。后來不久,政變發(fā)生,不得不讓樂陽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國仇家恨上來。
回到現(xiàn)在。樂陽感覺到一絲苦澀,沒想到為了復(fù)仇,卻要反過來借助這種邪魔外道了。
呂珉不知道她想些什么,繼續(xù)說道:“魅精無形物質(zhì),需要寄生在人類實體之上,才能采取行動,殿下,你需要暫時舍棄你的皮囊,這,就是交易付出的第二個代價。不知道你還愿不愿意。”
……
墓室內(nèi),呂珩聽到這里,也不禁唏噓,“看來你還是做出了決定。”
“是的。”
“你為什么告訴我這些,這樣一來,你覺得我能袖手旁觀嗎?”
“因為,你也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