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入?yún)午胄乜诘牡稁С鲆魂嚢咨恼羝?,隨之,呂珉整個身體都仿佛即刻汽化一般,冒出蒸騰的白煙。
他的臉不斷融化縮小,身體逐漸癱軟下來,原本的淡藍色儒衫松松垮垮披在了身體上,他竟然變成了一條長著兩只腳的大鰱魚。
呂珩感覺到渾身肌肉一震,幻術在這一刻解除了,他重新恢復了行動力,他剛想弄清楚眼前這怪異的一幕,只見那把插在魚肚子上的刀身上白光一閃,旋轉落地,勾勒出一個清麗出塵的身影來。
“阿薰!”呂珩脫口喊道。他怎么也無法想到,樂陽竟然會突然出現(xiàn),還是以這樣的方式。
原來幽魂形態(tài)的樂陽,在呂珩進入院中之時也已經(jīng)趕到,神不知鬼不覺容身在鏡面般的刀身之上,在關鍵時刻一招逆轉,讓借物復活的呂珉現(xiàn)出了原形——何舅魚,一種山間的精怪。
樂陽俯身撿起在地上活蹦亂跳的肉塊,滿意的笑容輕輕勾出,“貔貅印記,可以窺破世間一切幻像。”
“呂珩,給你看看這片世外桃源真實的面目?!?p> 說完,他手中的貔貅印記紅光大盛,將整個宅院映照的通紅一片,呂珩驚奇的發(fā)現(xiàn),在這層紅光濾鏡下,這座古樸的宅院哪里還是什么人住的屋子,分明就是一個骨架嶙峋的千年巨龜尸體,他之前與呂珉戰(zhàn)斗的青石板廣場,便是在這個老龜?shù)凝敿字稀?p> 放眼望去,蠅蟲飛舞,腐肉塞途,道邊的田中,那些莊稼竟是一叢叢聳立的骸骨,血肉半吊著、蠕動著、長合著,而灌溉它們的,則是溝渠中四處流淌的形似血液與黏液的混合液體。那些田間忙碌的農(nóng)夫們,哪里還有半點憨厚樸實的樣子,凈是一些妖魔精怪,此刻露出猙獰,正嗷嗷怪叫著沖向呂珩所在的宅院。
他以為的世外桃源,竟然是一座人間地獄。
紅光乍歇,但呂珩眼里的景象無絲毫變化,面對洶涌而來的精怪們,不顧左手的傷勢,撿起地上的刀,當先沖了上去。
樂陽的身軀同時化作一道白光,追了上去,附著在呂珩手中的刀刃之上,要知道,呂珩雖然失去了血魂印記的能力,但他本身卻是久在行伍的百戰(zhàn)將軍,對上這些嗚嗚渣渣、喧鬧震天,而不會半點方術的精怪們,正好發(fā)泄一通心中積攢的悶氣!
何況,樂陽幽魂附體的刀刃,更是鋒利至極,使起來行云流水,毫不費力。
一時間,砍得血肉橫飛,昏天黑地,殘肢斷臂散落的滿地都是。
……
清理完最后一波精怪之后,呂珩疲倦的靠坐在一處斷壁,刀刃上,白光析出,勾勒出樂陽的身形。
“阿薰……我,是不是了做一場長長的夢?何時才能醒來?”呂珩的眼前,滿目瘡痍,再不似人間模樣,這幾個月來的一連串遭遇,徹底洗刷了他的人生觀、世界觀,一種無力的感覺涌上心頭,讓他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寧愿這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你的這場夢,才剛剛開始,我的夢,卻要結束了?!?p> 說完,她走到何舅魚的尸體前,從他的懷里找出一根短短的骨笛,輕輕吹起。
隨著悠揚的笛聲,腳底下的巨龜尸體緩緩震動,發(fā)出一聲沉悶古老的長吟,原來這只巨龜并沒有死,只是沉眠日久,現(xiàn)在卻被樂陽的笛聲喚醒。
巨龜探出了四肢,一步一步,在華楚山山腹的巨大空洞中,前行著,最后停止在一處清澈的泉眼之前。
這個泉眼,便是赤松上仙的殘留精神,因烏騅印記的力量,而得以聚而不散。
樂陽從龜背上走下,來到泉眼池邊,她再次舉起貔貅印記,“窺破”的紅光卻是凝聚成了一條射線,割開了這一池清水,露出一個烏黑亮潔的光球。
“烏騅印記。”
樂陽伸手去取,周圍的泉水不甘的掙扎沸騰起來,然而,在“窺破”的凝視下,一切都是徒然的。
光球被緩緩融入體內(nèi),樂陽頓覺腦子一下子被炸開,無數(shù)的竊竊私語與無邊的巨大喧囂,同時出現(xiàn),仿佛千萬個人同時對他說話,而且每個人都那么情真意切,那么急不可待。
“??!”
樂陽下意識閉上了雙眼,捂住了雙耳,蹲了下來,只在一瞬間,這些混雜的噪音全都消失了。
無邊黑暗之中,樂陽孤身一人,像是被時間丟棄的孩童,在虛無中徘徊游蕩,突然,一條光線刺破了一切,仿若巨日噴薄而出之時,陽光從最高峰上射向人間,光線從遠古而來,穿越一道道時間的鴻溝,穿越一個個歷史的瞬間,終于抵達她的面前。
時隔一百多年,趙家的血魂印記終于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