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天過去,窗外的雨下了又止,反復無常,地上的酒壇子已堆積成小山,湚靈還是沒來。
穆緋歌即便有混沌之心護身,不免也有些微醺。她看著房門,突然大笑起來,醞釀已久的情緒和說辭就這么無聲被打碎,化為泡影。
笑著笑著又突然無聲的落淚。
對,就是這樣。在這場感情里,她永遠都是被動承受,絲毫由不得她做主。即便她做好了一切打算,到頭來,也終是一場空。
穆緋歌的心低落到了極點,索性一醉到底。
將空壇子都丟出窗外,又叫店家送來了新酒。那伙計手腳麻利地將一切收拾好,順手就給她開了一壇新的放在她面前,“客官,你的酒?!?p> 穆緋歌酒意正酣,神情徹底放松,絲毫沒在意屋里還有個人,拿起就喝。那伙計也乖覺,見她又喝上了自覺走開,臨走時還不忘回頭忘了一眼。
只見穆緋歌的酒意越發(fā)不可收拾,連駭人的紅色眼睛也變得酒意稀松,露出迷離之態(tài),肯定能將他送來的酒全部喝完這才放心關上了門,然而他卻沒回前廳而是偷偷去了后院,推開一間房門,里面首座正坐著一個衣飾華麗的絕色女子安靜喝茶,而她身邊則站了幾個身形強壯,肌肉虬起的的大漢。
伙計談笑地著前回話,“我已依大人的吩咐,把酒給她送過去了,她也已經(jīng)喝上了。只不過這個女的是個難得一見的酒通透,之前已經(jīng)喝了那么多還不見醉,若要等藥效發(fā)作,只怕還得多等一會兒。”
冷凝容放下茶盞,一派從容淡定。
“無妨,只要她喝下去就行,我已在此處等了這些時日還怕多等一會兒?你去她門口守著,等她一睡,馬上來通知我。”冷凝容大方的扔了一個儲物袋給他,里面裝滿了值錢的東西,夠他錦衣玉食地過完下半輩子了。
伙計立刻磕頭謝恩,“是!”忙不迭的去站崗放哨去了。
冷凝容這才勾唇,露出一抹暢快的詭笑。
九離,你果然還活著,只可惜任憑你的命再硬今日還是要毀在我的手里!等今日一過,我就要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更大的絕望,那比死還要讓人難受!我即便得不到他,也要讓你們永遠分離!
“你們也去等著吧,等事情一完我還有賞!”幾個大漢聽聞頓時相視一笑,目光淫邪,天下竟然還有這等美差,紛紛跟了上去。
九離,我特地為你準備的東西你可要好好享受享受啊!
而此時還在房間里喝悶酒的穆緋歌絲毫不知道有人正在外面打她的主意。
她越喝越多,腦袋也越來越沉,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只不想停不下來。
這酒就像毒品讓她上癮,等到她無法自拔時,她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似乎有人影動來動去,隨著那人影的晃動,她的身體逐漸熱了起來,也想跟著一起跳舞。
穆緋歌此時渾渾噩噩的,還不知自己被下了藥,又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料到自己也會有中毒的一天。她的身體已經(jīng)成為了混沌之心,堪比任何寶物,迷香都奈何不了她,但她卻不知這卻是另外一種特別的媚藥。
這種媚藥并非一般藥物催動血液而發(fā),而是專對精神力,讓她陷入一種置幻的幻覺中。
而此刻,藥效已經(jīng)發(fā)作。
還未嘗過情欲的人,身體總比認知來得要快,當那股渴望慢慢滲透進身體里以后就再也忘不掉,就連骨頭都是軟的。
熱上心頭,穆緋歌放下酒壇,半倚支撐著小榻,眼角微紅,眸色迷離,正大口大口吸氣,一副情動的樣子,精致的的小臉已泛出紅暈,艷似桃花,嘴角的酒漬更像是櫻桃上那鮮艷欲滴的雨露,清澈中又透露出誘人的芬芳。
她感覺自己著了火,那股陌生又急切的渴望就像毒藥侵蝕著她的神經(jīng),急需宣泄的口子,而她滿心滿眼里只有一個人的樣子。
眼前的人影漸漸地也變成了那個人的樣子,對她一笑之后就漸漸模糊起來,仿佛就要消失。
不要走!
穆緋歌一顫,伸手就想去抓住他,可她已醉得一塌糊涂,徒然摔倒在地,打翻了桌上的酒壇。
酒香瞬間漫開更加催動了她的神經(jīng),幻覺讓她開始神志不清,身體卻愈發(fā)火熱,她越來越分不清現(xiàn)實與眼前。何時何地,只是她在等一個人,但那個人的樣子她都快想不起了,只有他的名字她始終忘不了。
阿靈……
心臟莫名一陣抽動,說不清是痛還是苦,穆緋歌終于放棄了抵抗,任憑身體如同一灘軟泥,癱倒在地。
而就在此時,安靜的房間內(nèi)突然響起了一陣輕微的摩擦聲,有人仿佛正在解衣,弄得沙沙作響。
穆緋歌恍惚抬頭,已是一片炫目中只瞧見一個模糊的黑色男人身影,高大挺拔,一步一步向她走來。隨后她便感覺有人用衣服裹住她然后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她被按入懷中的那一刻,整個人仿佛都得到了解救,她一把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滿足地閉上眼蹭進他的胸膛。
“阿靈……”
正被她一陣動作弄得不知所措的男子聽聞身體卻是一頓,看向懷中已神志不清的她就是一陣詭異的沉默。穆緋歌無知無覺,兩只手無意識的在男子的身上臉上撫摸。那個人就保持著一個姿勢仿佛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看著她情動難以自持的模樣,覺察到她就要睜眼時,男子才用衣服蓋住了她的臉。
穆緋歌一陣驚慌,眼前剛黑,接著她脖頸一痛,之后便徹底暈了過去。
“總有一天,你欠我的,都會一一還給我,可我最怕的卻是你恨我。”男子目光深沉莫測,終是不忍隔著一層衣服在她唇上落下輕柔一吻,隨后凌厲地瞥了一眼房門處的動靜,那里躺著幾個死透的人,他抱著穆緋歌慢慢地消失在黑霧中,霎時間房間內(nèi)只剩下滿屋子酒香四溢。
穆緋歌是被身體里一陣陣熱浪熱醒的,她迷迷糊糊的剛要睜開眼,還不知身在何地,唇上便被急切地覆上另一張同樣火熱的薄唇,有人抱著她。
她一驚,但隨著那唇上傳入口中,沁入心脾的熟悉樹香后,她腦子便徹底放棄了思考。她拒絕不了這股味道,就像烙印一樣,所有防線頃刻瓦解冰消
穆緋歌頭暈目眩,這一刻,她忽然就忘了心底的那些傷口,她突然懂了人們?yōu)槭裁茨敲磮?zhí)著結(jié)果,因為在一起是那么令人快樂和滿足啊。
她至始至終都只想要這一個人……
月色正濃,樹影婆娑,天地間萬物從不吝分享各自的美,與人,與獸,或與魔。
兩人忘情地擁吻著,仿佛要刻入彼此,整整二十年,思念的味道比血還濃,此時此身被心愛的人擁在懷里親吻,穆緋歌不禁淚如雨下。
湚靈用手指去抹她的眼淚,可怎么都止不住,只能一遍遍撫摸她精致的眉眼,“別哭了,木木,我終于找到你了,只要你在就好,我等了了你這么多年,別說這十天,就是再等一百年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回來就好,別哭了,我永遠都會陪著你……”
這是二十年來她聽見他對她說的第一次話,瞬間擊毀了她的一切尊嚴。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觸感,仿佛他們之間相隔的二十年只是回頭一瞥,那么近,那么短暫,她好想看看他的樣子。
穆緋歌睜開迷蒙的雙眼,她的酒還未醒,淚眼朦朧下竟只能看到他俊美無雙的輪廓,白衣黑發(fā),此刻離她極近,一雙黝黑的眼眸明亮溫柔得賽過天上的月亮。
“真的是你嗎?阿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