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順著她目光,只能看到峭壁聳立,石塊堅硬,那有什么人?
他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觸到的也是石壁,根本沒有隱藏的洞穴或是密道。
甚至在瑞息之道下,也察覺不出絲毫端倪。
但既然黎漓如此篤定,必定有什么發(fā)現(xiàn)。
黎漓先是緩了緩,看得出她十分疲憊,就這么一會仿佛經(jīng)歷了幾日的爭斗,純粹精神上的。
黑麥嶺的詭異不簡單,李赫沒有輕舉妄動,他想從王老頭這里找到些蛛絲馬跡,以點破面。
黎漓直起身子,挺了挺腰,說到:“我看到一個老頭,滿頭白發(fā),被塞在土做的神像中,面露猙獰。
那神像的身子是透明的,能夠看到其臟器,竟然都是些陶陶罐罐,里面裝填著黃符與咒紙,且處于催發(fā)狀態(tài)。
似乎是在一個大廳中,很空蕩,偶爾傳來癡狂禱告之聲?!?p> 她又朝前走了幾步,觸到冰冷的巖石。
手輕輕地推動,厚實的山壁卻無動于衷,黎漓皺起眉頭:“奇怪,我感知的地方,明明就在這里?!?p> 李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巖壁,他沒有動手摧毀。雖說巖石堅硬,可在他這位八品道士面前,比豆腐也強不了多少,然而他不覺得將巖壁打穿就能找到道路,黎漓感知的地方一定隱藏著某些關(guān)鍵。
李赫開口道:“回想一下細節(jié),或許信息就在其中。”
本來就有些精神疲倦的黎漓,由于無法尋到源頭,不由地產(chǎn)生了焦躁,但被李赫這么一說,她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狀態(tài)不佳,隨即閉目冥思。
“空蕩大廳,神像,紙符。”
“不對,大廳是祭臺,有香霧繚繞,似乎聲音都來自遠方?!?p> “山洞中有水,水中生霧!”
她睜開眼睛,再度點燃一根朱香,本來白皙的面容頗有些不正常的殷紅。
香霧再次蔓延,至石壁之前,幾息過后,腳下竟然生出一灘池水。這水十分陰寒,站在旁側(cè)就能察覺到那份寒意。
更古怪的是,似虛似幻,望不真切。
李赫一馬當先,跳了進去,黎漓也跟隨而下。
沒有想象中被水包圍的感覺,雖說周身刺骨冰寒,卻依舊能忍。
再睜眼時,已經(jīng)到達一處空曠大廳。
兩人站在祭臺之上,踩著些許水漬,周邊環(huán)繞著落地油燈,仿佛在祭祀一樣。
李赫看向正中央的高臺,只見破落高臺之上,一座陶土做成的神像立著,正如黎漓所言,有個老頭被困在其內(nèi),氣若游絲。
他聽柳兀描述過對方的長相,如此鮮明的特征,幾乎一眼就能認出來是王大師。
不過對方的狀態(tài)可稱不上好,之露出頭不說,雙目緊閉,面容沒有血色,甚至連呼吸都極其微弱,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意識。
不過陶土神像的腹部是封閉的,無法看到黎漓之前說的符咒,恐怕要見到這一幕,得需要些手段才行。
黎漓經(jīng)過兩次朱香使用,已經(jīng)有些脫力,甚至整個人都站不穩(wěn),狀態(tài)極差。
李赫擺了擺手:“你休息吧,剩下的我來處理。”
黎漓的香火神道,最大作用便是尋得王老頭的所在之地,真要讓她直面詭異,還不夠格。
李赫繞著神像轉(zhuǎn)了一圈,洞悉著此身的破綻。
陶土制成,極其粗糙,像是隨意拼接而上,卻又一股難測的詭異之息環(huán)繞,卻不強悍,反倒像是一種保護。
他沒有妄動這具土神,因為其中蘊含著香火的因果,打碎倒是不難,容易打草驚蛇。
與其這樣,不如簡單一點。
他紙手伸展,落在王大師頭頂,催動致命的侵蝕。
剛有動作,陷入沉寂的老頭猛地一個機靈,睜開朦朧的雙眼,向上吹出一口濁氣,頓時將紙手吹走。
要知道如今的紙厄,輕時如風,重時如丘,竟然被一口氣就吹飛,可見王大師的實力。
“突那小子,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地想要干嘛?!?p> 李赫收回紙手,說道:“我乃苦茶嶺府主李赫,倒也沒別的事情,就是請老人家前往苦茶做客?!?p> 聽到年輕人自報家門,老頭頓時眼睛一亮,他從前或許覺得苦茶嶺這小地方不值一提,可自從上次路經(jīng)此嶺,見過兩株變異祥瑞,早已把苦茶刻入腦海。
再加上之后前往其它嶺地,聽說這位府主的事跡,更覺神奇,即使高傲如他,也認為對方是個人物。
“老頭我墉城王卞,喜歡研究符咒之道,想必柳兀和你提過?!?p> 李赫點點頭:“柳兀和我說起大師,贊不絕口,而且大師制作的人面茶符咒,威力強大,效果奇佳。
我此次前來,正是想邀請大師前往苦茶做個客卿,嶺地內(nèi)祥瑞之物任憑使用?!?p> 被一位嶺地之主夸贊,王老頭頗為受用,不過很明顯,他不是那種夸一夸就能搞定的人物。
只見其眼珠亂動,瞅著身下土身,嘆氣道:“既然你能潛入此處,說明道法不俗,且隱藏手段高超。
你激我蘇醒,破了這陶土封神之法,雖然我很快就能脫困,但黑麥嶺中的江湖鼠神也會發(fā)現(xiàn)我們的蹤跡,這樣一來,恐怕得正面打過一場?!?p> 李赫問道:“黑麥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見其本來肥沃的土地盡是荒蕪,農(nóng)夫也不見蹤影,處處是破敗之象,不該如此啊?!?p> 王卞搖搖頭,說到:“此事也怪我識人不明,本來我是找尋黎鎮(zhèn)的王家族長,找他要點東西。
誰知道與他同行的人將詭廟的歿源帶了回來,也就是江湖之疫。我答應(yīng)幫王家族長祛除詭廟香火之咒,卻不小心中了其侵蝕,迫于無奈用香火法中的陶土封神,暫避鋒芒,讓它尋不到我?!?p> 李赫看著逐漸破裂的陶土,的確,香火神并非是用眼睛看世。
“然而這不過是飲鳩止渴,它終究是能找尋到你的?!?p> 王卞也沒反駁,嘆道:“沒錯,我也是被逼無奈,本來前些日子想脫離土身,逃之夭夭,誰想到噩兆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侵蝕整個嶺地,到處都是它的信徒。”
“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