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赫默。”
莫青禮貌地打招呼：“你可真是姍姍來遲。”
“不好意思，最近病患有點多，青哥?！?p> “走吧，邊走邊說。對了，你聽說你哥哥的事情了嗎？”
“看到了?！焙漳瑢Υ说睦涞谀嗟囊饬现?，“真是不幸?！?p> “那個怪物，很像之前你那些出去的實驗體?！?p> “不用說像，我想就是的?！焙漳湫σ宦?，他的肩抖動著，黑色風(fēng)衣的衣擺隨之?dāng)[動。
二人嫻熟地在三層繞路，走進(jìn)世人所熟悉卻又陌生的城市管道工程的背面。
狹窄的空間內(nèi)，各個管道簇?fù)砩L的盡頭，是一閃沉重的窄門，幽暗的燈光下，窄門陰沉地盯著二人。
“諾?！焙漳瑥谋嘲锬贸鰷?zhǔn)備好的防護(hù)用具，分了一套給莫青，“等會這個呼吸管一定要擰緊，尤其是呼吸管出入口交接的地方，那里絕對不能有任何一條漏風(fēng)的縫隙?！?p> “明白?！?p> 莫青二人穿戴好防護(hù)設(shè)備，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來到窄門前。
“咔嗒?！?p> 栓動的把手拉下，大門正中，機(jī)械的鏤空操作輪盤在赫默施加的推力上，順時針搖晃著銹跡斑斑的腦袋，發(fā)出古老又腐朽的叫喊聲。
“卡拉卡拉卡拉……”
它的叫喊平息后，門繼承了它的意志，緊隨其后地吶喊著來自遠(yuǎn)古的機(jī)械聲音。
“吱呀——！”
散落的灰塵上充滿鐵銹的氣息，占領(lǐng)了整個昏暗的空間。
空間極其悶熱，撲面而來的腥臭依舊讓面具下的二人眉頭緊皺。
“呼叫援助？”莫青提議。
“不，那樣反而是在作死。”赫默神情冷淡，不過，莫青對于那等邪物顯然并不是非常了解，赫默也沒再多解釋什么。
畢竟莫青的存在，對于他來說十分必要，他不希望把二人的關(guān)系搞得太僵。
有了赫默這個“前主人”的帶頭行動，二人在管道里的步伐可謂是相當(dāng)輕快。
空間越發(fā)幽綠，綠得像進(jìn)入一只植物的體內(nèi)，仿佛整個管道都是植物的外殼，他們倆則是在纖維中穿梭的葉綠素。
臭氣讓莫青越發(fā)討厭這個空間，但為了神照教的委托，他不得不成為這個“大怨種代表”，去完成這項任務(wù)。
在臭氣中行走，二人已經(jīng)徹底快要在這讓人失去理智的幽綠世界里失去方向感。
“比比——”
不知過了多久，赫默手里的儀器發(fā)出尖銳又刺耳的笑聲。
“到了。”
可這里空空如也。
什么也沒有。
除了幽綠，什么都沒有。
“媽的……”赫默驚異地罵出聲，“主巢被回收了?！?p> “回收？”
二人簡短的交流悶在面具里，逐漸轉(zhuǎn)至線上，誰也不想在臭氣中開口，哪怕層層過濾后依舊臭得讓人難以呼吸。
“嗯，釋放之前，需要人為安巢，安好之后放置投喂的養(yǎng)分，最后用引子讓它們?nèi)フ姨囟ǖ哪繕?biāo)?！?p> “引子是什么？”
“血液，或者帶有腥味的東西，可是這世界上應(yīng)該只有血液對于它們而言最有誘惑了。以前還可以有別的，海鮮之類……”赫默頓著，“如果是目標(biāo)的血液，更方便，只要釋放，就會直擊對象。”
“靠，神照教把你收編進(jìn)去，可真是賺大了，你確實是個天才?！蹦噘澰S地看著赫默，“用的什么手法？”
“非常簡單，你肯定也想得到?！?p> “基因編碼？”
“嗯，只對了一半，堿基編碼?！?p> “越簡單的越復(fù)雜，這東西，恐怕得廢你不少功夫?！?p> “是，最開始實驗的時候差點把自己也搭進(jìn)去了。”
“用了自己的血液？”
聽到此，赫默竟然露出難得一見的真實情緒：“莫醫(yī)生，說不定我們會是知己?！?p> 莫青笑了，沒有回答，反問：“回收呢？難道就像拔出充電插頭一樣簡單？”
“嗯哼，就像拔出充電插頭一樣簡單?！?p> “能改良改良?xì)馕毒秃昧?。?p> “哈哈哈哈。沒辦法，生物總是存在這樣那樣的缺陷，造物主永遠(yuǎn)沒辦法讓牠的產(chǎn)品變得完美?！?p> “其實只要能達(dá)到99.9%，就是最完美的完美。”
“那么，0.1%也是完美?！?p> 二人在幽綠中，隔著面具看著對方直笑。
“那么，你想不想知道一個證明了99.9%存在的秘密？而接下來，只要我們找到了0.1%的存在，我們就見證了真正完美的造物。”
靠著莫青面具下的眼睛，赫默好奇心大發(fā)。
眼神和持久的凝望已經(jīng)無聲地宣揚了他的答案。
“只是，我們需要時間。我也需要時間。”
“明白了?！?p> 默契的沉默一直保持到二人出門以后。
“呼……”摘掉面具，莫青吐出一口濁氣，“這味道夠帶勁的?！?p> “是嗎？”赫默露出飽含歉意的笑容，“不過我已經(jīng)在垃圾堆里呆了很久了，已經(jīng)習(xí)慣了，也很正常?！?p> “走吧，我們得先一步成為99.9%的拯救者。至于你這個東西，看來它不出現(xiàn)，我們也很難排查它到底在哪?！?p> “是的。”赫默有涵養(yǎng)地微笑，“但在此之前，我想讓你看看12%和88%。”
“哦？”莫青的好奇心也開始接近閾值的臨界，“在哪？”
“一層，想去看看嗎？”
“南部營地？”
“我喜歡聰明人。”赫默的笑聲回蕩在狹窄的世界里。
昏黃的燈下，他搖晃的頭顱，帶動起面具上青藍(lán)色的探照燈劇烈閃動。
“并不是什么難猜的謎面?！?p> “但有些蠢人是永遠(yuǎn)也無法看破謎面的?！?p> “那只需要保持優(yōu)雅即可?！?p> “保持殺戮也行?！焙漳丝烫岢隽艘环N解決方案。
“殺戮也可以很優(yōu)雅。”莫青看著人造的天空，靜靜地點煙，“最近那個園藝師我很是贊賞?！?p> “為什么？”
“優(yōu)雅，干凈，不留痕跡，也足夠猖狂，足夠聰穎，像極了……”
莫青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只是咬著煙嘴直笑。
“好朋友，我都要開始嫉妒你說的那家伙了?！?p> “哈哈?！?p> “說起來，我最近收集了不少好東西?！?p> “離復(fù)仇還有多遠(yuǎn)？”
“很遠(yuǎn)，我要讓他生不如死?！?p> “哦？那東西，不會是你故意弄丟的吧？”莫青抬著眼尾，往身后掃了一眼。
赫默沉默不語，接過莫青手里的防具，收好，臉上的笑收斂不少：“聰明人太聰明，也未必是件好事，莫醫(yī)生?！?p> “秘密交換讓血濃于水?！?p> 看著莫青嚴(yán)肅的臉，赫默無聲地笑出聲。
與之而來的，是莫青跟著笑出聲。
再接著，二人嚴(yán)肅地且近乎同步地收起笑容，看著對方的眼神，多了不少……
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