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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續(xù)紅樓夢

忠婢獄神廟探舊主 邪尼水月庵誘閨閣

巧續(xù)紅樓夢 森女大人 6111 2023-10-05 15:09:13

  話說小紅被王仁和賈芹誆騙,整日里被捆在屋里,又是哭又是尋死覓活的,王仁原要等賈菖與賈菱回來賣個好價格,偏賈芹怕夜長夢多,只說:“我知道這小蹄子有個相好的,找了他賣也不虧本,也省得與賈菖賈菱分,那倆小子見了錢都想往里攔,巧姐兒那私下里定又扣了。”

  王仁道:“要不是怕人口舌,我也跟去了?!眱扇艘徽f一道,議定了方才散了。

  賈芹只身往西廊上去,扣了扣門,只見一小丫頭來開門,就道:“你蕓大爺在嗎?”

  小丫頭年小,一昧實誠,只道:“在里頭,我給你問去?!?p>  賈蕓與賈芹雖是同輩,卻極少往來,但見他登門,也不好推辭,就親身出來相迎,笑道:“芹兄弟,許久不見了,我近來事多,母親又多病,反倒讓你我兄弟疏遠了?!?p>  賈芹道:“我知你忙,也不敢上門叨擾,只是……”賈芹故作遲疑,看了四周,賈蕓會意請了進來,讓小丫頭看茶。

  到了里間,賈芹方道:“我聽聞你近來一直打聽那府里的事,尤其尋那林之孝的女兒?!?p>  賈蕓笑道:“不過是打聽打聽,那丫頭原是服侍寶二爺?shù)?,曾幫過我,因而留心了些,難不成你那兒有她的消息。”

  賈芹道:“你果真是聰明,難怪能得管花草這樣的肥差,我有一熟人近來得了個丫頭要賣,說是賈府里逃出來的,模樣甚俊,我便有心去瞧瞧,卻是兄弟要找的人,忙與他說’且留著,我替你尋個買主‘,他方留了?!?p>  賈蕓道:“果真是她?”

  賈芹道:“你還信不過我,我在原來的那個璉二奶奶那兒見過她一面,她是后來的,我難免會多看幾眼,生得容長臉兒,長得賊俏,怨不得要托生在大戶人家里,這樣的人物,也只配在里頭端茶倒水的?!?p>  賈蕓只道:“卻不知要賣多少銀子?”

  賈芹道:“即是兄弟喜歡,我不要錢也得送來,只是礙著熟人臉面,他硬是要一百兩銀子?!?p>  賈蕓原想著二三十兩便夠了,不想賈芹這般貪,心里暗忿,可又念及小紅情誼,只得耐著性子與賈芹討價還價,哭窮道:“你是知道我的,原來家里窮的揭不開鍋,是那府里賞識給口飯吃,如今一下黑千里,老母親又病著,湯湯水水伺候著,著實給不了那么多,你可否替兄弟我求個情,說個輕價,好給我條活路?!?p>  賈芹笑道:“你莫哭窮,那府里的巧宗怎沒油水撈,罷了,所謂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千金易得,佳人難求,我與他回去在說說,八十兩可夠了吧!”

  賈蕓見狀只搖頭,道:“千日攢柴一日燒,罷了,你給我些日子籌錢,我去借些,我母親近來身體不好,若能有個媳婦在跟前伺候,也是了了她一樁心事,只求兄弟在幫著求情,能少一些便少一些?!?p>  賈芹連連說好,心里卻早算準了八十兩,回去與王仁說了一回,只讓賈蕓半個月后再來,這賈蕓刻意拖了一日,只見賈芹來找,便說籌不到錢,只七十兩,央著在寬限幾天。

  卻說小紅自丟了巧姐兒就整日里不吃東西,賈芹只得整日強灌些米湯給她,近來也倦了,便答應了。

  眼看小紅被捆著過來,賈蕓忙解開了繩子,好不憐惜,小紅一見是他就跪著哭道:“求蕓大爺救救巧姐兒?!?p>  賈蕓一頭霧水,只扶她起來坐,道:“別急,你細細跟我說著?!毙〖t方把從賈府脫難再遇王仁一事說清楚,賈蕓聽了不由得破口大罵。

  小紅哭道:“那賈芹不是個東西,只說璉二爺撤了他的好差事,卻不說這差事還是二奶奶給的,若沒有二奶奶,潑天的富貴也輪不到他,怎就這樣狼心狗肺,與那沒了心肝的王仁,賣了姐兒,且是賣到青樓楚館,真枉費了平兒姐姐一片心?!?p>  賈蕓道:“只怪我沒早日去尋你,那日太太靈柩出來,我有意打聽你來,偏有人說你逃了出來,我又去鐵檻寺尋你,又找不著,不想就差了這一步?!?p>  小紅聞言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傷心,撲通一聲又給跪著哭道:“蕓大爺?shù)男?,小紅記著,我這輩子情愿當牛做馬跟著你,只求您救救姐兒?!?p>  賈蕓心里又是憐惜又是愛,忙把她扶起,卻又無法子,只道:“你放心,我且叫人去尋巧姐兒,只是那賈芹貪了我七十兩去,一時籌不到太多的錢就姐兒?!?p>  小紅只扯他的衣襟,道:“若是能先找到巧姐兒也是好的,我只聽說賣人的是賈菖賈菱,大爺可往他們身上打聽?!?p>  賈蕓點了頭,當下讓小丫頭找了身好衣裳給她穿上,只道:“往后她便是你奶奶,你得用心伺候著?!?p>  小紅只道:“別,我倒不愿做什么奶奶,只在求大爺一件事?!?p>  賈蕓道:“可是想去見璉二奶奶?!?p>  小紅點了點頭,不做事。賈蕓卻道:“無妨的,我正要去瞧寶二爺,聽聞賈府的案子要判了,二爺素來閑散,定會放出來,我既認了他做爹,便該供養(yǎng),等他出來了就接他過來?!?p>  小紅聽了,方知賈蕓是忠義之輩,也不枉自己丟了那紅羅帕與他。

  因想牢獄之中見不得光鮮,小紅仍是舊日打扮,那牢頭開了門,只聞得一陣腥臭,黑壓壓草堆里掙扎著一個影兒要起來。小紅定睛一看,卻是鳳姐,污穢成泥,好似魑魅魍魎,頭上只纏著塊破布,綰著凌亂的發(fā)鬢,幾簇碎發(fā)散了下來,夾著枯草,宛若瘋婦;一身破舊夾襖臟得辨不出顏色,身下的草堆早染成了黑色,上頭新流的血,又腥又臭,可嘆那雙丹鳳三角眼,好似窟窿藏死珠,唇白猶吐三分氣,方知眼前是活人。

  小紅心內(nèi)一驚,過會兒方才緩緩喊道:“二奶奶,小紅來看你了?!?p>  鳳姐起初見人來了就要起來,只是掙扎了半天,也只能用手肘撐著,見是小紅心里原有幾分失落,卻又有幾分感動,道:“有道是墻倒眾人推,難為你來看我。”

  小紅放下匣子,想扶鳳姐起來,好似摸著冰,凍得手疼,鳳姐一個用力反倒了下去,氣若游絲,只道:“我想我是起不來了。”

  小紅道:“那我喂給奶奶吃,這些小菜比不上奶奶從前吃的,只圖個新鮮?!闭f著,就從提盒里拿出一碗鴨血湯,“天冷,先暖暖胃?!?p>  自進了這獄神廟,鳳姐吃的飯菜都是餿的,難得吃口熱的,五臟六腑都暖了起來,哭道:“往日我待你們嚴厲,不想你還來看我。”

  小紅道:“奶奶雖嚴厲,卻是公私分明的,小紅一直都記著您的提攜?!?p>  鳳姐撐著笑了一下,道:“你卻是個有心的,只你來了,平兒呢?”

  小紅道:“平兒姐姐忙著顧著姐兒。”

  鳳姐道:“前幾日我聽外頭人說賈府的人被抓進來了,不知是真是假?”

  小紅喂著熱粥,米湯順著嘴巴流了下來,就拿手絹擦了擦,見鳳姐問得多,恐說漏了嘴,搪塞道:“只抓了幾個,不礙事?!?p>  鳳姐卻道:“只聽得連寶玉都進來了,你莫要哄我,我別的不打聽,只問巧姐兒可好?”

  小紅道:“好。”

  鳳姐見她說話只回避,便覺得不好,又追問著,“可是出了事,莫不是那無情的冤家厭棄了我,也把巧姐兒攆了出去。”

  小紅忙道:“不,璉二爺仍是疼姐兒,何況還有平兒姐姐顧著,是我……”小紅一時忍不住,淚如雨下,又道:“賈府犯了事,男人都被拿到獄神廟里去了,女人被扣押在府里,太太沒了,平兒姐姐托旺兒家的在二爺外頭宅子里存了財物,與寶二奶奶設法讓我和巧姐兒借著太太的棺木出去,不曾想那旺兒家的貪了財物,我和巧姐兒無處可去,又遇到舅老爺,原以為遇到了救星,不曾想他竟和賈芹這般人合伙把巧姐兒賣到邶郡去,又把我賣給蕓大爺,幸虧蕓大爺是個好人,我這才能來見奶奶。是我無用,害了姐兒?!?p>  鳳姐一聽,如五雷轟頂,嘴角顫抖著道:“王仁,你這個畜生,我平日有好的也想著你,想不到你這般歹毒,那可是你親外甥女啊!”

  小紅道:“二奶奶,您放心,人是我丟的,我一定會設法把巧姐救回來?!?p>  鳳姐道:“多虧你,只求你救她了!”

  兩人正哭做一團,又聽得門外一陣響動,牢頭道:“今天來瞧你的人倒多了?!敝宦犚宦暪媚棠虃鱽?,鳳姐方知那是劉姥姥。

  劉姥姥聽進城里的人說賈府的人被抓了,心里不信就趕來看看,偌大的門貼了封條,果真是出了事,急忙忙又打聽了鳳姐的下落,這才見到面,想往日神仙般的人物,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躺著,吃慣了苦頭的人見了心里也難過,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哭道:“我的姑奶奶,怎么遭這樣的罪了!”

  鳳姐見她哭得懇切,不免動容,想當日不過是隨意打發(fā)她,又拿她取笑,不想她卻是真心待我,心里又是愧疚又是感激,忽想到巧姐兒還是她取的名,若是能得她老人家一點善心照看,巧姐兒也多了一分獲救的機會,因而哭道:“姥姥,我已是不中用了,只可憐我的女兒巧姐兒……她……”

  劉姥姥聽得急,追問:“姐兒怎么?快說,姐兒怎么了?”

  小紅抽噎道:“姐兒被人賣到青樓館子去了!”

  劉姥姥聽了直罵道:“這是誰這樣缺德,趁著人家遭難了把人家孩子賣了,賣哪了?”

  小紅道:“邶郡?!?p>  邶郡?劉姥姥這輩子都沒去過外地,這名字在她腦海里轉(zhuǎn)了半天,也不知是哪兒,就道:“好姐姐,你帶我去。實不相瞞,姑奶奶當年在府里您們賞的那些東西我還留了不少,等我回去找個買主把他們賣了就能救巧姐兒了?!?p>  王熙鳳聽劉姥姥這樣說,小紅又再三答應會救巧姐兒,不知兩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如今只靠他們了,想自己掙了一輩子強,到頭來連個女兒都保不住,不由得悲憤交加,謝著送走了劉姥姥與巧姐兒,只一躺下,頭眩目黑,身下一陣血涌,蠟盡燭滅,沒了氣息。

  因路遠,劉姥姥先辭過小紅,就回家整理東西去。小紅且不忙,因賈蕓先去見了寶玉,這會子倒不知自己該不該去?正猶豫著忽聽有人叫她名字,回過身一瞧,卻是茜雪,只見她雖一身粗布素衣,頭上無半點簪環(huán),卻也干凈利落。

  小紅道:“原是茜雪姐姐,你也是來瞧二爺?shù)??!?p>  茜雪道:“是,自我出去,我媽就給我找了個鐵匠,府里的事也與我無關了,只是聽聞二爺被抓了,心里記掛著就來看看?!?p>  小紅只聽說茜雪走的委屈,以為心里必定有怨,今兒一見方知自己是小人心思,兩人遂一同來見寶玉。

  茜雪剛拿出幾個銅錢,就被小紅攔了回去,小聲道:“這些牢頭,蕓大爺已是打點過了?!?p>  話說賈蕓來探望寶玉,就托了倪二幫忙打點,牢頭方把寶玉這間收拾了一番,賈蕓又帶了些酒菜,見了即行禮,喊了寶二叔。

  寶玉道:“我今兒可做不得你叔叔?!?p>  賈蕓且敬酒道:“您何止是我叔叔,還是我干爹呢!這一日認了便是一輩子了,等您出去了,我定供養(yǎng)你,絕不虛衍?!?p>  寶玉回道:“可見是賈府倒了,你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彼娰Z蕓不回話,心想吃了些日子的殘羹冷炙,也不見有人來探望,府里應當也出了事,酒過三巡,又問道:“太太可好?”

  賈蕓道:“太太……沒了!”

  寶玉聽聞只覺胸腔一陣沸騰,肩沉似鐵,將酒杯停在半空,緊緊握著仿佛是要捏碎了一般,后又緩緩放下,道:“我知她定是出事了!”

  賈蕓道:“寶二奶奶倒還好,原來你院里的小紅跟巧姐兒就是她設法兒放出來的。”

  寶玉不在說話,只與賈蕓喝酒,不一會兒只見小紅與茜雪進來,兩人一見面就跪下,茜雪哭得更是傷心,只見方寸大的地方一落草堆一張破桌兩把凳子,寶玉破衣爛衫身上沒一處好的,蓬頭垢面也沒得梳洗,這哪里是她服侍過的寶玉?。∷豢薜溃骸岸?,受苦了!”

  寶玉見她十指凍瘡,也知過得不好,想自己因楓露茶說了幾句氣話,連累她被攆走,想是出去了被隨便打發(fā)嫁人去了,可惜她纖纖素手原只沏茶的,今兒不知在何處受罪呢?便問道:“你過得可好?”

  茜雪道:“好,我夫君雖是個粗人,對我卻好,只過得不如從前罷了!可這就何妨,人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他見寶玉要喝酒,就忙過來斟,小紅也過來與賈蕓倒上,說道:“茜雪姐姐說得對,人生在世總有不稱意的,熬過就好了,不見白雪,怎見春暉?!?p>  賈蕓聽了不由得看向小紅,小紅便紅了臉,寶玉只會心一笑裝作不知,叔侄倆不說別的,只喝酒卻也痛快。

  待賈蕓、小紅、茜雪離開,寶玉見一個牢頭拿草席裹著個人拖著出去,逶迤一條血污,只聽又有人抱怨道:“這草都爛了,又腥又臭,怎非得我做這些?!彼阒区P姐,又想起自縊的王夫人,時逢雨雪,悲從中來,縮在草堆里哭了一場。

  有道是天恩浩蕩,賈赦賈珍身為一族之長,卻帶頭作惡,原定為斬首,只念及祖上功勛,改為流放;賈璉賈蓉助紂為虐,判了五年;賈寶玉等人雖不參與,卻不盡勸諫之責,也被判了一年;余下賈府之人依所犯之罪判;賈府家眷則按官價贖買,不得自定價,且有親人贖買就由親人領取,若能自贖也許自贖;奴仆則價高者得……

  薛姨媽聽了,忙忙讓薛蝌去打聽,原有些與賈府有舊的老臣幫著周旋,賈府內(nèi)眷凡是有些家底的皆能帶些隨身細軟離開,那封條一拿,兩府角門都擠滿了人,大家只來瞧一瞧這些夫人小姐到底是生得怎樣,才能配上這錦衣玉食……

  薛蝌恐人多雜亂,早早就安排了車馬只等著薛寶釵一出來,就帶上了馬車。東府里頭尤氏且存了些銀錢在尤老娘那里,這會子也來接,那尤老娘只顧了驢車過來,只見惜春也走了出來,就道:“好一個標致的小姐,讓她一個人走,怕是要落到賊人手里?!?p>  尤氏聽她這樣說,便叫住了惜春,道:“你雖不愛搭理我,我卻仍是你嫂子,不好不管你的,且跟我走吧!”

  惜春走出深宅,正不知去哪兒,忽聽尤氏這樣叫她,也不回話只跟在尤氏后面,進了尤宅,也是不發(fā)一語,尤氏只罵道:“到底是千金小姐出來的,到哪兒都得人伺候。”尤老娘卻一團和氣,只道:“她年輕,家里又遭了大難,難免心里不快,過幾日我要去水月庵上香,就帶她一塊去?!?p>  尤氏那日身上不爽,尤老娘就顧了頂輕轎帶著惜春去水月庵上香,住持靜虛因與尤老娘曾給她辦過事,又聽說帶了寧國府的姑娘來,就來相迎,合掌道:“施主,里面請?!?p>  尤老娘道:“有勞你帶我們了,這姑娘家里遭了難,我就帶她來這兒散散心,佛法無邊,好渡她過了這個難關。”

  靜虛知她是賈府的小姐,常與智能兒頑耍,年小又有些佛系,心想自己若能收下她,收留孤女顯得心善,又有噱頭引得善男信女過來,又生得好看……心里有些算計,遂憐惜道:“阿彌陀佛,眾生皆苦,萬相本無,唯有自渡?!?p>  尤老娘也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便帶著惜春上香去了,那老尼帶著她們四處參觀,惜春一路皆冷冷的,只到了后邊禪堂,聽得木魚聲大,猶如瀑布擊石,不絕于耳,靜虛道:“偶有幾個云游的尼姑在這里落腳,施主自便就是了,不必管她們。”

  尤老娘道:“到底是出家人心善,開了方便之門,方才有這些人來?!?p>  惜春只略略看了一眼,忽在人群中見到一姑子,身著破爛法衣,又用布裹著燒傷的半邊臉,一雙眼柔情似水,好似見過,遂走至跟前。

  只聽那姑子一聲阿彌陀佛,就閉了眼。

  惜春道:“都說出家人四大皆空,你又為何蒙著臉?”姑子道:“我空旁人未空,既入了俗塵,也免不了俗禮。”

  惜春道:“我認得你?!?p>  姑子道:“是非之門,畫地為牢,認與不認皆是一樣的,不必自尋煩惱,施主好清凈,此處香薰霧繚留不得?!?p>  靜虛恐她說多了,便道:“善哉!善哉!施主,這云游尼僧所習佛法皆是天生天長,有佛堂遮身反靜不得,我們且往后面逛去,莫擾了她們。”

  惜春無心觀景,只問道:“這世上事多,如何能靜?”

  靜虛道:“紅塵擾擾,自是要斷絕了貪、嗔、癡、恨,將那色、受、想、行、識五蘊皆空了,方可清凈。施主執(zhí)著于清凈之法,反不得法門?!?p>  惜春道:“我若是入了空門,可得其法?”

  靜虛合掌道:“我佛慈悲,自渡有緣人,施主原有些慧根,若能參禪悟道,自能跳出輪回?!?p>  尤老娘聽了便道:“師父心善,可引渡她一把,且不剃頭,做個居士如何?”

  惜春原不想在尤宅呆了,又見尤老娘今日禮佛只對水月庵一頓夸贊,也明白她的意思,直言道:“只管剃了吧!既已入了佛門,留那煩惱絲做甚?!?p>  靜虛聽了大喜,忙令智通準備剃度,因事來得急,智通只一陣亂罵道:“那禿歪剌這會子收什么徒弟……”原來賈府里的戲子芳官在她底下做小尼姑,跟著智通來到受戒堂,見是惜春要出家,暗暗落了淚道:“怎她也被拐來了!”

  靜虛收了惜春,賜法名智空,原要留在身邊的,只惜春生性冷淡,與香客往來總有得罪的,更有些紈绔子弟圖她美貌,有意沾染,惜春便以死相逼,靜虛道她六根不凈,嗔念太重,罰她往后邊做事,攬著庵內(nèi)的臟活累活,日久也就無人相問,偶爾芳官過來探望,惜春也不搭理,真真心冷似冰,七情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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