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農(nóng)民正在農(nóng)田里耕作,他滿面是汗,汗如雨下,他一身的衣褲都已經(jīng)濕了。農(nóng)民耕完土地,回到身后的屋子里。屋子很小,只有兩間房間,家里卻有六口人。父親去世得早,母親又患了眼病,沒錢醫(yī)治;大哥年輕時上山砍柴,遇著毒蛇咬了腿,不得不截了肢;一個姐姐尚未嫁人,成日只會在家里坐著,什么忙也不幫;兩個弟弟又調(diào)皮,每天都在惹是生非,害得他白天干活,晚上還要聽村民們的告狀。唉,日子苦啊。
想到這里,農(nóng)民不禁埋怨起那高高在上的天子——明明我們是一家,憑什么你可以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享受無盡的榮華富貴,我就只能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地耕田,窮困潦倒?
農(nóng)民感嘆著自己的命苦,望望蒼天,默默許了個愿:如果有來生,我也要生在帝王之家,要什么有什么,過著被人寵的生活,一輩子開開心心的!
黃小漁睜開雙眼時,天已經(jīng)亮了,她急忙推醒一旁的云林:“太陽曬屁股了,懶蟲,到底昨天是誰嚷嚷著要沖沖沖的?”
“沖不動了,困……再睡會兒……”云林含糊不清地說著,掀了被子蓋著頭,擋住外面的陽光。
“你不走是吧,那我可自己一個人走了?!?p> 嘴上是這么說,腳上可是沒動。黃小漁咬咬牙,一個人整理完了東西,抱起云林又往山上走。
走了一陣,肚子咕咕叫了起來,黃小漁這才記起自己還沒吃飯,況且她上一頓飯也沒吃飽。黃小漁將云林放下,環(huán)顧四周,摘了一顆樹上紅透了的果實下來,聞了一聞,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甜而多汁。黃小漁看看樹上,又一連摘了十多顆果子下來,放進(jìn)自己隨身帶著的一個布袋里,準(zhǔn)備等云林醒后給他補(bǔ)充點水分。
布袋一下子變得沉甸甸的。黃小漁的心也沉甸甸的,昨天晚上星辰給她托夢了。
也許,她知道了自己的命運。
黃小漁將云林放在用來裝草藥的筐里,方便自己采摘其它草藥。好在這孩子一直以來睡的都很熟,也不會增加太多負(fù)擔(dān)。
一滴水珠掉在葉子上,被葉面彈了一下,掉落在地,被郁郁蔥蔥的青草吸收了。
“咦?”
云林醒了,他睜開惺忪的睡眼,伸了個長長的懶腰,看著兩側(cè)的景物不斷后退,一時間有些迷茫,半晌后才發(fā)覺自己身處竹筐之中。云林扭頭只見汗水早已浸濕了黃小漁的衣服,拍了拍她的后背:“姐,我醒了,讓我下來吧?!?p> 這一聲“姐”穿透了黃小漁的心房,在她的印象里,這還是云林第一次叫她為“姐姐”——他怎么一下子變得這么乖了?
“沒事,你這么小一只,我頂?shù)米??!薄暗昧税桑路紳裢噶??!?p> 黃小漁無奈,只得將竹筐放下。云林很自覺地跨出了竹筐,但雙腳一碰到地面就又開始不受控制了,一眨眼人就沒影了。黃小漁嘆了口氣,本以為這小子覺悟了,沒承想還是本性難移。唉,還是先坐下歇會兒吧。
休息了一陣,吃了幾顆果子,喝了些水后,黃小漁一邊翻著竹筐的內(nèi)容物,一邊思考還缺什么草藥……對了,還差一種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花,那花因只長在峭壁上,其根強(qiáng)勁有力,有助于將人的記憶固定,這樣在看三世記憶時,藥湯才不會迅速揮發(fā)。
黃小漁走在前面,云林在后面跟著,他時不時去追只蝴蝶、打只野雞,不一會兒手里就提了一只雞和一只兔子了。等到停下時,云林習(xí)慣地走到黃小漁身邊,低頭卻發(fā)現(xiàn)面前是深不見底的一道峽谷,嚇得他差點把雞扔了。
“不是,你……什么地方不走偏要來這?”“那我有什么辦法?最后一種草藥天春花就長在這里?!薄斑@名字該不會又是你亂起的吧?”
黃小漁無語地翻開了記載各種草藥的那本書,云林看到了“天春花”三個字,頓時一頭黑線。
異常沉默的三分鐘,唯能聽見風(fēng)的呼嘯聲,云林打了個寒戰(zhàn):“你真的要下去?怎么下去?”
黃小漁將兩把尖刀拔出刀鞘,將背上的竹筐放下,剛要下去,一道身影閃過,未反應(yīng)過來時,云林早已將刀抽走,翻身下崖了。隨后崖下便傳來了刺耳的尖叫聲。
“喂,你沒事吧?”“沒事,你等著,我這就采了東西上來!”
黃小漁心急如焚,生怕云林發(fā)生意外。昨夜她夢到云林長成一個帥氣小伙,身穿一身金甲,用雙手撐著從天上墜落的隕石來爭取時間讓人們逃跑。黃小漁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絕不是什么凡人,因此她更要保護(hù)好他??傻稕]了,她下不去,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跳下去只會加重他的負(fù)擔(dān),保不定還摔死了,云林就沒人照顧了。但若她不下去,云林一個失手掉入深淵該怎么辦?
一直等到太陽即將落山,云林才大汗淋漓地咬著那枝皚如山上雪的天春花回來,腳剛碰到地面,便是一陣暈眩。云林靠著肚子咕咕直叫的黃小漁站著,豆粒大的汗水不斷從腦門上流下來,浸濕了他的衣角,待暈眩過去后,二人一邊下山,云林一邊笑道:“怎么樣,我厲害吧?!?p> 黃小漁一言不發(fā),只是靜靜地望著橘紅的夕陽一點點消失,緊緊地牽著云林的手。
手心溫柔,只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