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結(jié)論來說,趁機襲向簡約的五個人沒有一個像樣的,“三悟心猿”孫游者幾乎是毫不費力就殺了其中的四個人,剩下的一個人跌坐在雨里也失去了戰(zhàn)意,完全沒有半分爬起來的意思。
孫游者卻在此時皺了皺眉頭,他看到自己相對比較在意的玄牝門門人所在那間草屋中走出人來。
走出來的不止有玄牝門的師徒七人,還有個雖然沒見過但是頗有氣魄的家伙。
孫游者不慌不忙,先從自己懷中摸出三個紫銅銅箍,扣開其上的機關(guān)卡扣,把這幾個“如意金箍”全都箍在槍尖之下。
畢竟這桿白蠟桿長槍比他用慣的渾鐵槍“定?!边€是太輕了,就算對付烏合之眾時沒有多大差別,真要是對上高手,這一桿槍的重量還是要加碼一點才好。
雖然這本來就是用來增加配重的“如意金箍”就算加上三個也改變不了多少重量,但是能讓這桿槍的手感更加接近自己用慣的那桿,也就將就了。
孫游者并不是煉覺者,但從這名之前毫無照面過的人物的模樣自然看不出對方的深淺,不過其身后的玄牝門門人服服帖帖老實跟在他身后的模樣給了他深刻的印象,讓他馬上判斷出此人必不尋常。
“你是什么人?”
孫游者給自己的槍加完配重的配件才向來人問出這么一句話。
“借道的?!比鬯拇鸬脴O和善,臉上也露出十分友善笑容:“玄牝門將要從你們的事中退出了,我這便帶他們離開?!?p>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過你尚未回答老孫我的問題,你是什么人?”
“我豈非已經(jīng)回答過了?我是借道的人。”
這人表現(xiàn)得越是自信,孫游者此時越是覺得別扭。
孫游者雖然對世事一派冷漠作風(fēng),可他畢竟是個驕傲的人,對方這股敷衍的態(tài)度看起來就像是在看輕他這個人。
所以他已經(jīng)決意要阻上這個人一阻。
孫游者橫槍以對,沒有表現(xiàn)出要讓開道路給這個人和他身后的玄牝門人的半點兒意思。
“第三次,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孫我沒有再聽同樣的敷衍一次的耐性?!?p> “嗯,我明白了,原來你沒有耐性。”三幺四仍是一副輕松模樣,談笑道:“那或許從現(xiàn)在開始,你應(yīng)該學(xué)會夸獎你自己?”
“嗯~?……為什么?”
“因為當(dāng)你讓開道路的一刻,你會發(fā)現(xiàn)你的耐性遠(yuǎn)比你認(rèn)為的要好上許多?!?p> “放屁!”
孫游者一句“放屁”,槍已經(jīng)橫擺向?qū)κ謷叱觯L(fēng)過雨幕,激起一片水花。
白蠟槍桿在孫游者身前掃過,呼嘯的風(fēng)聲在槍過之處才漸漸生出。
槍比聲快,聲比槍厲。
這一記“悟空”心法“拿”字訣的大擺桿槍術(shù),卻在觸及三幺四抬起的手時,威力如同泥牛入海,消失不見,僅剩下槍桿被一震而回,在遠(yuǎn)離三幺四身體的一尺多外高低抖動變形。
三幺四只一手背輕觸便彈開了這一擊,完全不給孫游者這名本領(lǐng)精湛的煉體者再借槍桿發(fā)后續(xù)之勁的機會。
煉技者,孫游者心下判斷,雙手在槍桿上前后位置一換,再運“悟空”心法“拿”字訣一抖,槍身便再復(fù)筆直。
這一次,孫游者自己挺身向前,要以雙手中槍桿的近處再換“悟凈”心法“攔”字訣,一記“河沙通天”的妙招逼殺過去。
既然敵人已經(jīng)現(xiàn)出一手極其精妙的控勁功夫,孫游者這次就要自己親身以近乎于短打的路數(shù)去逼殺對手,就算對手能再施同樣手法,孫游者仍有信心瞬間就把攻勢給逼回,再壓敵人氣焰。
孫游者自然不會遺忘這人身后還有個不可小覷的暗器高手玄牝門主“絕世老人”唐絕。所以他主動相攻,仍保證自己欺近這名當(dāng)先之人時,能保證盡量讓自己本身身形全縮在這名敵人身體所護(hù)的范圍之內(nèi),使敵人身后的其他人不好趁隙出手。
如果他能順利欺近這名敵人的話。
孫游者變招而出的同時,三幺四也抬起一只右手,握成直拳形狀,接著居然是大指連彈數(shù)下。
三幺四射出來的是降下的雨滴,每滴無根之水經(jīng)他一彈,居然不是破成更細(xì)的水霧,而是居然保持近乎原型的模樣橫飛出來,直直射向?qū)O游者。
孫游者等到這些雨滴飛向自己的時候,變招的步子還未踏完,已經(jīng)不得不再改用其他槍路了。
孫游者雙手交替,旋槍在前,用“悟空”心法“拿”字訣把旋轉(zhuǎn)的長槍舞成一片圓形的盾牌,只為了截下三顆水滴“飛箭”。
“咚”“咚”“咚”三聲響,清晰得有如寂靜的夜晚從房檐滑落的積水滴在薄木板之上的聲響,卻正是白蠟槍桿和這三滴三幺四彈過來的雨滴相觸之聲。
這三聲響畢,只見孫游者重心后壓,硬撤兩步,才站穩(wěn)身形,他后撤之步已經(jīng)把完全濕掉的土地拱起一個小泥堆。
孫游者當(dāng)然并不好過,他剛才接下的每顆雨滴“飛箭”,重得都好像拳法好手擊出的一記重拳,光這三下已經(jīng)足夠讓他驚訝。
三幺四彈出這三顆雨滴之后也并沒把手放下,而是同樣抬起另一只手,雙手成掌在身前不知道接進(jìn)了多少雨水,然后平掌一搓。
隨后,三幺四把雙掌一搓的雨水產(chǎn)物越過自己的左肩往身后一揚,雙手間馬上向身后灑出一片成型的水幕。
毫無聲音發(fā)出,水幕卻被什么東西穿破而過。
穿破水幕的東西穿出之后仿佛就失去了繼續(xù)飛行的速度和力量,呈拋物線落在不遠(yuǎn)的地上。這是一根四寸來長的鐵針,這根針正是由“絕世老人”唐絕暗中發(fā)出。
“絕世老人”唐絕在孫游者用槍抵擋雨滴“飛箭”的時候趁機出手,絕沒想到頭也不回的三幺四居然對他的此舉一清二楚,而且出手消掉他射出暗器上的力量。
“唐絕,我們只是借道。
這位姓孫的朋友,看起來馬上就要為我們讓道了,你何必在此時節(jié)外生枝?”
三幺四對這名年紀(jì)比自己大得多的老者放話,用得是一種勸誡小孩兒的口氣。
他在出手消掉飛針去勢并出口勸誡之后才慢慢轉(zhuǎn)過頭來,再改用稍微嚴(yán)厲的語氣問道:“我們安靜、平常、有禮地走出這月明峽去,好嗎?”
“要得,要得!”
唐絕的一張老臉本來就沒多少血色,此時反而更加蒼白,看起來卻也偏離了南宮尋常對他相貌的“餓鬼”印象。
唐絕經(jīng)過這次出手,更加認(rèn)定“黑蝴蝶”三幺四的實力深不可測,他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事后再對其偷襲然后帶著玄牝門眾人逃走的念想了。
孫游者沉默了一小下,馬上開始笑了起來:“哈哈哈?!?p> 這幾聲笑完全沒有孫游者平時那股超脫的語氣,好像天神突然墜入了人間,直到孫游者開始出口解釋自己為何發(fā)笑,他那種空靈的語調(diào)才變了回來:“不管你是什么人也好,看來你起碼有一句話沒有說錯。
老孫我的耐性,確實比老孫我之前以為的還要好得很多?!?p> 說出這句話,孫游者等同于認(rèn)可自己阻止不了這一行人。
三幺四左手握起右拳來,在自己身前擺了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江湖握拳禮:“那就多謝朋友讓道了。”
“您請走。”
“您不送?!?p> 孫游者果然老實站到簡約的一旁,雙手在身前交叉抱胸,擺出一副不再動作的姿態(tài)等這一行人走過去。
簡約仍然壓抑不住五臟的翻涌,他本來想提醒孫游者后面還有同伴,在月明峽出路等著的人中很多狀態(tài)并不見得很好,到時候如果這些人發(fā)生沖突,難免不會有人因此遇害。
可他連說話的余力都沒,張了張嘴唇但是喉底撕裂般的疼痛隨他喉嚨的筋肉一牽動便開始發(fā)作,最后他一點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等到這行人都走了過去,孫游者才把長槍往背上收好,來攙扶起來簡約。
“我們跟過去,‘口舌至尊’可是要我把你平安送回其他人身邊,送回了你,我才好繼續(xù)本職的工作?!?p> 簡約用力點了一下頭。
他們也只能跟在后面,如果這些人和夏嘗笑或者月明峽出路那些同伴發(fā)生沖突,才好有個相互照應(yīng)。
“下下簽”夏嘗笑已經(jīng)斗起來第三波敵人,他先先后后加起來對上十六個敵人,除了最開始那六個人中有葉常樂這名高手,其他的人都不值一提。
縱使如此,他也開始感到疲勞,第三波敵人只有三個,他卻一直沒能找到機會解決這三人中的任何一人。
夏嘗笑雖然慣于在不利環(huán)境下開戰(zhàn),畢竟在四大共途的煉體一途上并未曾突破,經(jīng)過奮戰(zhàn)虛耗,此時無論身法和劍法已經(jīng)失去了最初對敵的時候那種妙處。
三幺四帶著玄牝門七人走過來,他們身后還跟著攙著簡約的孫游者,這個莫名其妙的組合一出現(xiàn),夏嘗笑和三名敵人都停下來喘氣,對情況他們都是同樣摸不著頭腦。
三幺四輕輕一笑,向這四個人解釋自己一行的目的:“我是路過,玄牝門之人要退出戰(zhàn)局,我送他們離開月明峽。”
孫游者這時也是用那股慣常的冷漠語氣來替他補充,說道:“是的,就是這樣。”
夏嘗笑雖產(chǎn)生疑問,但是玄牝門的抽身而退本來就是更加理想的情況,他不想攪黃了此事。
其他三人倒是紛紛耐不住,他們都是相助縷臂會被困在這里的人,憑什么玄牝門的人走,自己卻要留下來拼命?
一名持刀漢子當(dāng)即把手中的刀往地上狠狠一拋:“他奶奶的!!不干了!!我們也出月明峽!”
他剛想加入到三幺四身后那些玄牝門人的隊伍,一個身影就欺進(jìn)他的身前,隨后他就感到肚子上中了一記重拳。
這人當(dāng)然就是三幺四,他控制著出手力道打完這個人,才開始用那種和善的語氣道:“我只送玄牝門的人出去,你想出去,問過其他人吧?!?p> 這名漢子只覺得腸胃攪成一團,跪在雨里就再沒動彈,他的兩側(cè)面頰因為翻出來的嘔吐物和血沒法痛快吐出來而鼓得像個癩蛤蟆,頭也在跪下之后不停晃來晃去。
任何人看見他的模樣,都不會覺得他此時十分好受。
“你們也想走嗎?”
三幺四問起另外兩個和夏嘗笑相斗的人。
這兩個人的頭頓時搖得像賣貨郎吸引小孩兒的時候擺弄的貨郎鼓一樣。
三幺四向這兩人和夏嘗笑各擺了一次握拳禮,便帶玄牝門人走了過去。
這些人走了過去后,孫游者才出言問起來夏嘗笑:“老夏,你要幫忙嗎?”
“不用!”夏嘗笑冷冷地答道,他心中其實正因為自己對上眾多敵人而險些脫力孫游者卻看起來一派輕松多少有點嘀咕。
““不用!!不用?。?!我們投降?。 薄?p> 剩下的那兩人不管孫游者是不是在問自己,趁機也趕緊大叫表態(tài),雙雙把武器拋下,雙手抱頭自覺跑到跪地不起的那名漢子旁邊跪在雨里。
三幺四和月明峽出入道路上的人也沒發(fā)生沖突,他們路過的時候南宮尋常便已經(jīng)先一步做主開口放行,絲毫沒攔。
他們走前,南宮尋常只向三幺四問了一句:“所以你就是玄牝門背后的那個人?”
“我是玄牝門前面的那個人,朋友你看我此時不正走在他們前面?”
南宮尋常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他也并不計較,他心中某處覺得“閉眼太歲”一定對玄牝門背后是什么人比自己更有了解,可以事后擇機再問。
等到走出月明峽,進(jìn)了出入甬道那條林路,三幺四和玄牝門人終于有樹可以用到稍遮雨水,三幺四才對輕松下來的玄牝門人說了一句:“你們?nèi)巧系臄橙说故潜臼虏诲e,剛才放行我們的那個人好像實力比我也只差一點?!?p> 唐絕連連用蜀地口音稱“是”,心中卻并不信這一點,他只覺得三幺四對實力的判斷假惺惺的。
起碼對上南宮尋常,唐絕自信多少有一戰(zhàn)之力,可看了三幺四的出手,他卻連低昂想法也沒。